许怀义踏着月色,一路溜达着回了主院
五年前,主院被付之一炬,若不是有房车这个外挂,顾欢喜和闺女可能就死在那场大火里了。
这事儿触到了许怀义的底线,他不惜冒险夜闯皇宫,装神弄鬼的吓死了建兴帝,直到现在,宫里对此还讳莫如深,倒是市井百姓之间,喜欢传这段奇闻逸事,尤其是鬼差锁魂,还被改写成了画本子,在民间广为流传。
如今,主院早已被翻盖一新,较之从前,房舍更宽敞明亮,布局也更舒适合理,院子里栽种了许多珍稀花草,一年四季的美景都不带重复的,在京城,也算是小有名气。
还有人打着借鉴学习的旗号,慕名前来观看。
依着顾欢喜的性子,自是不喜接待,但拦不住许怀义那颗想显摆的心,作为老父亲,闺女但凡有一点进步,他都能吹嘘骄傲半天,更别说是这样的本事了。
闺女亲手栽种伺弄的花草,亲自上阵设计的院子,打出了名气,怎么能锦衣夜行呢?
必须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么漂亮的院子,都是他闺女的功劳。
扬名要趁早,谁说他闺女只会种药材的?他闺女做别的事儿,照样出类拔萃。
不过今晚,他步履匆匆,却是没有游园赏景的心思,进了卧房,没看到人,立刻闪身进了房车。
房车里,顾欢喜正半靠在床头看书,在没有手机网络的古代,她其实一点不觉得无聊,只要有书就成。
而自从建了图书馆后,最不缺的就是书了,她可以看到一百岁。
“怎么了?”见他一副急于分享八卦、按耐不住的表情,顾欢喜好奇的问,“韩钧这是跟你说啥了?看把你给激动的……”
许怀义一个劲的嚷嚷,手足无措,“不得了啊,我过去小瞧韩钧了,他真是不得了啊,不声不响的就培植了那么多势力,厉害了,真是厉害……”
换成是他,也未必做的到。
闻言,顾欢喜忙问,“是他暗地里为小雨培植的人手吗?”
许怀义一屁股坐在床头,解释道,“那仅仅是一小部分,大头是朝堂上的文武大臣,你猜,这几年,他收拢了几个?”
顾欢喜估摸着说了个数字。
许怀义摇摇头,“看来你也被他给糊弄了,没掂量清楚他的斤两……”
“到底多少?”
“十二个,这是够资格能站在早朝大殿上的,其他的,肯定还有不少,韩钧没说,我也没好意思去掀人家的底牌。”
顾欢喜讶异的喃喃道,“十二个,居然有这么多……”
那确实厉害了,已经勉强算得上是一股势力。
以后顾小鱼得背后也有了追随者,不再被取笑是光杆司令了。
许怀义跟着附和唏嘘,“韩钧属实出大力了,不愧是亲娘舅,这一对比,永平帝倒不像是亲爹,我这个养父,也得甘拜下风。”
顾欢喜回神,瞥了他一眼,其实许怀义这几年私底下也没少筹谋,夺嫡的班底,除了文臣,还得有武将,韩钧收拢了十几个文臣,他就在武将身上下功夫。
如今,东南沿海,西北,中原腹地,都有他埋下的香火,他在那几处打过仗,流过血,福将之名到现在依然被人津津乐道,并未人走茶凉。
尤其西北,驻守的是孙钰,师徒俩虽说几年不见,但信件往来相当频繁,感情一点没生份。
虽说这些人不太可能敢冒险追随他宫变造反,但最起码,他能保证,他们不会轻易站到他的对面去。
如此,也就够了。
他渗透的重点,是京郊的军营里,那二十万兵马,以及禁卫军。
这才是影响夺嫡的关键,用不了太多,只要有十万,甚至五万人能随他调动,他就有信心策划一场逼宫上位的大戏。
现在,离着他的小目标也差不多了,振臂一呼,就能拉起一支队伍,不过,他希望永远用不上。
上次的宫变惨状还历历在目,他不愿成为刽子手之一。
所以这是他的底牌和退路,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启用。
除此外,夺嫡还得有钱财和声望,这两样,顾家准备的更充分,钱财自不必说,百八十万银子说给就给,这几年,韩钧能那么顺利的为小鱼培植人手,可离不开顾家的银子支持。
许怀义也经常以各种名义,给顾小鱼送银子,让他在东宫可以没有后顾之忧的收买人心。
有钱能使鬼推磨嘛,银子是让人为自己所用的最有效的手段。
至于声望,那就更不愁了,免费的图书馆征服了天下学子,善堂和药铺赢得了百姓们的感激和信任,可以说,顾家在京城,论及在民间的声望,可堪比皇室了。
要不永平帝咋越来越忌惮许怀义呢,无风不起浪啊!
他若支持谁,想推谁上位,还真不是啥难事儿。
“你倒也不必妄自菲薄……”
两口子谁不知道谁啊,许怀义做事又从不瞒她,她当然清楚他所做的那些准备,还有积攒的筹码。
许怀义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扬起嘴角,故意轻描淡写的道,“也就那样吧,不值一提,要是日以后用不上,那些安排就都成了无用功,永不会见天日。”
顾欢喜翻了个白眼,转了话题,“那些大臣,都有谁啊?什么品级?在哪个部门当职?说得上话不?”
许怀义之前也只是记了个大概,蹙眉寻思着,跟他说提了几个人的名字,有的官职高,有的官职低,不过,大都手里有一定的实权,在朝堂上不算摆设,还是有点影响力的。
像礼部侍郎吴维忠,他若在朝堂上开口,奏请皇上允许顾小鱼入朝观政,便是极为合适的,永平帝还不能不理会。
顾欢喜问,“这些人,都是韩钧拿银子去腐蚀的?”
许怀义笑了,“哪能呢?真要这么简单,他不得用糖衣炮弹攻下整个朝堂?他是拿捏住了他们的把柄,威逼利诱其上阵,这才迫使那些大臣不得不站队,去支持小鱼。”
“那这样的支持……”
“不够稳固?放心吧,短期内肯定没问题,反正小鱼要的也不是他们的忠心,只要暂时为他所用就行。”
顾欢喜点点头,不安的看着他,“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许怀义道,“韩钧那边安排好合适的人,就会在早朝上发作,三五天内吧,宜早不宜迟。”
“不用跟小鱼说一声吗?”
“这种事儿,还是瞒着比较好,永平帝肯定要动怒,回头去找小鱼质问,小鱼若提前知道而没拒绝,那就是不孝,让他装不知道,未必能瞒得过永平帝的探究,不告诉他,真情流露,戏才会真,他也能彻底撇清自己。”
接下来的几日,京城一切如旧,繁华而热闹。
朝廷也没啥大事儿,满朝文武按部就班的上朝点卯,生活波澜不惊。
倒是宫里,气氛有些不对劲儿。
许怀义婉拒了太子的事儿,不知道怎么的,悄然在后宫流传开来,还传的有鼻子有眼的。
一开始没人当真,觉得那传话的没脑子,谁敢拒绝皇家的亲事啊,不要命了?况且,那还是太子,再势单力薄,条件也摆在那儿,要长相有长相,要气度有气度,许怀义凭啥看不上?
再说,太子和阿鲤不是感情很好吗?是大家默认的一对,怎么就拒绝了呢?
没人想的通,但慢慢的就有人信了,谁叫追根朔源,这话是从御前伺候的某个小太监嘴里,不小心吐露出来的呢,那还能有假?
后宫的人,对此事,惊喜远远大过惊讶。
毕竟,谁也不愿太子成为许怀义的女婿,因为有顾家这座靠山,想扳倒太子,就难上加难了。
也有人看笑话,看太子的笑话,还有许怀义的。
取笑太子被臣子拒绝,丢了颜面,也笑许怀义不知所谓,伤了皇家颜面,还想把闺女嫁给旁人?
他敢嫁,谁敢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