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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秀小说 > 文豪1983 > 第30章 我们现在要无所不用其极

第30章 我们现在要无所不用其极

    《军文艺》也发表了评论,写出过《高山下的花环》的李存宝,说“一种新的文学形式诞生了,之前是一种笼统的混沌,我们也许在这里,在那里都看过一些类似的片段,而《潜伏》集各家之所长,使之成为了一种可能受到长时间欢迎的种类。”

    “而这只是其中的一部分,《潜伏》只发表了二分之一,或者三分之一。我们还将要看到什么?我每天都在等待。”

    《军文艺》不仅评论了,还在随后的期刊中进行转载。这一年的夏天,边境冲突渐缓,中央宣布部分军人转业,无数身经百战,经历过腥风血雨的军人进入社会就业,他们既有军旅的情怀,又具备阅读文章的知识水平,从而孕育出广大的阅读市场,军旅文学因此在这几年达到极盛。

    在当年度的短篇评选中,军旅文学独占鳌头,成为占比最大的种类。

    然而,军旅文学也是在这一年开始审美疲劳,众多军旅文良莠不济,大浪淘沙,优秀的毕竟极少——此时,余切的《潜伏》开拓了一种更为长久不衰的文学种类。

    军旅作家刘家炬向广大读者介绍这一作品时,说道:“《潜伏》并非是一种剧烈的热战,而是在长时间死寂一般的沉默中,忽然爆发出扭转乾坤的胜负手,一击毙命,这恰好和技术相当的地区冲突相似。”

    “战争中,情报的作用被低估了!我们大部分时间都在赶路,我们挖堑壕,我们住在洞里面——然后等待指挥部的命令,命令来自于哪?天上那些无序折射的电波中,它们自宇宙诞生后便永不磨灭。”

    转载《潜伏》的很多,不仅是转载,有制片厂已经开始联系余切,希望能拍摄这一作品。

    当时一篇传统出来,最快也要一周才能在当地产生影响——这是一本从文字到印刷厂的最快时间,而在当地外,则需要一星期到数月不等。

    越受到欢迎,则以上的时间越短。

    马识途在什么时候看到这篇文章的?

    他回万县之后,某一天,川渝地区的文学杂志《红岩》的黄主编给他来了电话。

    这个人是余切最开始发表文章的杂志主编,《红岩》文学刊物之所以取名叫《红岩》,其实和罗广斌的《红岩》有直接关系。名字是直接从这篇挪用而来。

    黄主编请马识途看看《潜伏》这个,他直白道:

    “马老,很多人并不清楚,余则成就是马老您自己;而余则成为什么叫余则成?也许是余切用自己的姓,希望能和你参与到过去那场无声的战争中,与你并肩作战。”

    “我希望您能作为事件的主人公,为这部做一些文艺评论。”

    评论啥啊?

    马识途听完后虽然激动,其实并没有到情难自抑的程度。

    他早知道余切会写出这样的,也清楚余切大概率要按照他的模板来创作。

    否则为什么要写下那一篇长信?

    尽管如此,当马识途真正看到这一篇时不久,还是泪崩了。他哭得太厉害,甚至让女儿马翠兰以为老马要挂了:“爸爸,你别哭了,到底什么事情,能伤心到这样?”

    马识途断断续续道:“只有我……才知道,左蓝、翠萍、晚秋……都是……你的母亲……”

    此言一出,马翠兰也跟着猛哭。

    马识途其实后来又娶了个老婆,他这个老地下党,在建国前后面临的情况是,原配被迫害死了,大女儿马翠兰失踪了,折腾一辈子确实把新世界折腾起来了,但是自己家全散了。

    这特么太惨了。

    组织上想尽办法的给马识途再找了个。但这个配偶去世的也很早,六十年代即去世。此后,马识途觉得自己天煞孤星,再也没有结婚过了,独自一人把四个孩子拉扯大。

    建国时,马识途已经是川西地区领导,而后又调去蓉城做住建厅厅长。如果说他第二任配偶,还尚且跟着他沾了一点光,成了高干家属的话,他的原配则是完全的相识于微末,没有从他这儿拿到一点儿福气,永远在战斗中。

    相反,这个原配的条件还要好于他。

    26岁是一个什么样的年纪?

    有的人已经把她的一生都走过了。

    现在《潜伏》的影响,还仅限于本身,许多人并不知道里面有真实的人物对应。当这一切真相大白时,人们将重新开始记得这一个真正的“春风一样”的女子,也许才是马识途更不能自已的时候。

    客观的说,这是马识途原时空中,一辈子没能做到的事情。

    他觉得此事郑重,先是给余切来了电话,阐明对余切这一篇的感谢。

    另一边,自己也紧赶慢赶新的“回忆录”和文艺评论文章,介绍其中的原委,配合余切《潜伏》的第二部分发表。

    马识途先写评论文章:“《潜伏》自然不能是我的全部经历,也很难称为我本人的自传,但其中确实用了我的一些故事。”

    马识途对“余则成”这个角色不满意:

    “余则成是不如我的,不论他的信仰如何,这个人物一开始没有具备有做谍战人员的心理素质,而我却并不是这样,组织上让我做什么,我都是必须要完成的。”

    一句话,我是比余则成厉害的。

    然后,他又对余则成的女人不满意:

    “为了剧情的发展,放大了这些女同志性格中的缺陷,其实,我们队伍中像翠萍这样的女同志是不多的……”

    “但故事实在是好得不得了,使枯燥无味的谍战变得惊心动魄,很有刺激,这篇文章出来,怕是要激励很多年轻人去考军校了……”

    马识途反复看《潜伏》这一,忽然,他意识到余切是故意把人物写的不完美的,因此又把原先的评论稿删去了。想了很久,马识途又重新写:

    “《潜伏》可能是这样一部,它借鉴了一部分我的经历,但余则成这个人则是那些还没有信仰,或是信仰并不能被考验的普通知识分子,就是说,他其实是一个写给当代知识分子看的人物。”

    “余则成是我们。”

    ——————

    “余老师,我在一心会中,天天诵读您的文章,您觉得,就是您觉得,我是否有这样的前途,扮演您的伟大角色余则成一角,此事甚为重要,望您尽快回复!”

    “一心读书会京城分会早期成员,姜纹留。”

    姜纹的信。

    这小子路出马脚了。

    姜纹这种半文半白的信,本来是他拿去考别人的,现在却变成他专门写给余切的。

    《潜伏》是一个在今天很难拍出来的戏,因为它只能接受电影一样的考究,却要像电视剧一样拍个几十集。彼时的大陆影视业完全无法承担这种的成本。

    大陆第一部在拍摄的长篇电视剧是《红楼梦》。只是因为拍摄的时间太久,最后没有成为第一部播放的长篇电视剧。

    余切当然拒绝了。

    他写了个回信给姜纹:“这事儿不成。”

    姜纹看后简直抓耳挠腮,觉都睡不好,想办法借京城话剧团的电话,打到了《收获》编辑部留言:“是事儿成不了,还是愚弟我成不了?”

    余切打回去:“你很好,只是事儿成不了。”

    姜纹看后松了口气,写了一封道歉信发过来。大概意思是“余哥我以后再也不敢了,这次我有点唐突。”

    余切哈哈大笑!

    姜纹竟然写了道歉信!

    《潜伏》不愧是谍战神剧,水平太高了。原著当年在奖项中全方位的超越了另一部神剧《我的团长我的团》,被认为是20年中质量最高的一次白玉兰奖(电视剧最高奖)中最完全的一次获胜。众主创在其中仿佛进入了“心流”,简直是活过来了一样,连他们自己都没有再贡献出同样的作品。

    如今余切把这部作品和马识途真人挂钩,又进行文学化,受到追捧是可以预料到的。

    ————

    《潜伏》来影视化并不现实,但余切之前的作品还是靠谱的。

    尤其是他写过的那些短篇、中篇。

    沪市制片厂因《小鞋子》的成功,内部又开了一次研讨会,得出了个“我们来之前余切是冠军,来的时候余切是冠军,来之后余切明显还要拿冠军”的结论。

    总而言之,要混票房,混冠军,就得跟着余切走。

    现在的影市市场如此艰难,电影局已经开放到让制片厂开始拍摄邪典cult片,鼓励拍爱情电影,致使导演们一边拍一边骂!再这么继续下去,恐怕要到政府无法忍受的地步了!

    而余切的却兼顾艺术性和商业性,实在是香饽饽。书都卖得好,难道片子会砸吗?

    沪市制片厂的厂长是徐桑储,徐厂长上任后清点一番沪影厂的家底,发现全厂一千多名职工,五百多名精通服化道的基本职工人员,还有文艺六级以上的人才“108”位,看起来人才很多……但是,缺少故事。

    大家的手上活儿都很细,就是没有长一颗想故事的脑子。

    就是大名鼎鼎如谢晋,凡是自己原创的本子,基本上都不被市场认可。

    听说京城制片厂那边,有个叫姜纹的成立了一心读书会,难道要在厂里面成立一心读书会吗?从余切的书中找灵感?

    无论何时,坚定的跟着余老师走,余切写什么,兄弟们看看能不能拍什么?

    “宫雪、宫莹!”

    徐厂长叫来了王牌俩姐妹。

    “你们现在住什么地方?”

    宫雪老实答道:“住家里面。”

    “我们在普东有员工宿舍,给你们也分在那里,为什么不去住呢?”

    宫雪说道:“普东不太发达……”

    “余老师最近在那里呢。你代表我们厂,去慰问慰问他。”

    宫雪一听这话,竟然还有点搞不清楚状况。“慰问余切?我们要给余老师买水果吗?”

    要不怎么说得姐妹齐上阵呢?

    宫莹登时就一扭姐姐的胳膊:“厂长是让我们去余老师那里露面,嘘寒问暖,让他多记住我们——呸!记住咱制片厂!”

    “对咯!”徐厂长点头。“我讲句实话,我们现在几乎要无所不用其极。”

    宫莹搂着姐姐的胳膊,抢先答道:“这就去!”

    普东,沪市制片厂宿舍。

    余切从床上爬起来,摇了摇蒲扇,他脑门儿上全是汗水——这天太热了。

    回首都吧。

    还是在沪市干脆买个房子?

    买房子的话,普东还是普西?

    这会儿普东不是个好地方,在开发之前,就是一大块淤泥地。

    普东是全沪市最差的地方之一,地形也烂,打一根桩下去,就像是筷子往稀粥里面一插,偏要让它竖着。

    要不怎么会沦落到九十年代才开发呢?

    沪市制片厂给余切安排的地方哪里都好,就是在普东有点尴尬。

    听说宫雪俩姐妹在这都有宿舍,但她俩很少来。就因为她们宁可回家里面挤着,也不愿意来咱普东啊。

    下楼吃了一碗鸭血粉丝汤。

    余切上来继续写,他第二部分也写的差不多了,稿子整整齐齐码在一边。经过数周暗无天日的写作,目前,进度已经推进到余则成的对手“李涯”出场。

    《潜伏》有几个明显高于其他谍战片的地方,一个是三个女角色塑造的好;另一个就是这个“李涯”,是一个挺有人气的反派,在此之前很少有这么写的。

    在这之后,敢这么弄的也不多——李涯牛逼,余则成得更牛逼,李涯挂了,读者也不能将这个人视作为脸谱化的反派,而要想到,卿本佳人,奈何做贼——你李涯也是有信仰的,就是你信仰错了。

    呼吸点新鲜空气吧。

    打开窗户,余切喘了几口气,又缩回去写。

    忽然,“砰砰砰!”

    “谁啊?”

    “余老师,我……哈……哈……哈……。”

    怎么还带喘气的?

    这声音挺熟悉,又怪陌生的,到底是……余切一边开门,一边琢磨。

    结果人家一漏头,长得挺漂亮,就是和大白妞一样,只是生了个黑色的头发。另外,脸上的汗水比余切还要多。

    “古孜丽努尔?你怎么来了。”

    这不是那个疆省班的女演员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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