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临，马图斯·罗宛的豪宅。
小圣堂内，身穿灰色粗布袍子的玛格丽·提利尔和老修女一起虔诚地祷告。
同样穿着灰袍的老修女睁开了眼睛：“孩子，晨祷可以结束了，愿诸神保佑你。”
顿了顿，玛格丽缓缓睁眼，她的麋鹿眼泛着水光：“我想再做会儿祷告，求七神早日聆听到我的忏悔之声。”
老修女起了身，神色和蔼地道：“很好，但外面的姐妹已经端来了食物，若是让她们等太久，也是增加一份罪恶。来，我来扶你起来，孩子。”
说完，不等玛格丽回应，老修女便动作有些粗暴地拉起了她。
玛格丽任由老修女拽着走，她没有露出任何异样的神色：“感谢您的教导，莫勒修女。”
老修女眼中的审视消散，她温和地点点头：“虽然只有清水和面包，但它们都是诸神的恩赐。”
“是的，感谢诸神。”
…………
玛格丽神情平静地一小口一小口吃着黑乎乎的面包，莫勒修女则毫不掩饰地站在旁边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她拿起木杯，抿了一口清水，道：“莫勒修女，请恕我冒昧，我的审判时间定下来了吗？”
老修女的尖脸孔像把斧头，她打量了下发问的玛格丽，才开口道：“孩子，若是你对祷告感到厌烦，我可以适当地减少时间。”
玛格丽摇了摇头：“我的内心从未如此平静过，也从未感觉自己如此接近天上的七神。”
她的声音多了一丝激动：“就算是审判结束，我也会像现在一样每日都会祷告，我好奇，是为了早日向天上诸神证实我的清白之身。”
老修女的薄嘴唇撅成一条表示否定的细线：“………总主教大人还没有告知具体的时间。”
闻言，玛格丽脸上露出了遗憾的神色，她轻皱了下眉头：“请恕我的冒犯，是不是因为我父亲停止向君临送来玫瑰面包的原因？噢，诸神宽恕我，他爱我，所以才如此冲动。”
“父亲爱女儿，诸神不会怪罪的。”
沉默了下，莫勒修女看向玛格丽，接着道：“是兰尼斯特太后仍是不愿意向七神忏悔，总主教大人希望你们一起接受诸神的审判。”
玛格丽的瞳孔不由地微缩了下，她此时不得不承认母狮还真是意外地………坚强。
玛格丽双手合十，闭了会儿眼睛，祝福道：“噢，愿老妪（七神之一）赐予她指引。”
“诸神很快就能听到她的忏悔，用不了多少天的。好了，快把剩下的面包吃完，不要耽误中午的祷告。”
当玛格丽咽下最后一口黑面包，门外突然传来了动静，随后小圣堂的大门被大力推开。
海政大臣、马图斯·罗宛伯爵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他身着白色的紧身上衣，胸前用金线绣着罗宛家族的大树纹章，左手轻握着腰间佩剑的剑柄。
他的身后是十几个身形高壮的提利尔家绿袍子护卫，其中两人架着守在门外的两个年轻修女。
莫勒修女愤怒地拦在了马图斯伯爵的身前：“你们要干什么，放开她们！她们是七神的修女，你们这是在亵渎七神！”
马图斯伯爵冷冷地看了眼老修女，先是朝她身后的玛格丽点点头，随后开口道：“莫勒修女，请你离开，我要与玛格丽小姐谈一会儿。”
莫勒修女的声音刺耳：“按照总主教大人的命令，审判前，她的一言一行必须由我监督。”
马图斯伯爵轻蔑地哼了一声：“大麻雀对此有异议的话，可以直接向梅斯公爵表示，倘若有需要，我也可以代为转达。”
见莫勒修女还要继续抗议，马图斯伯爵打了个手势，两个绿袍子随即走上前强行拖走了她。
小圣堂的大门被关上后，坐在破旧木椅上的玛格丽轻笑：“马图斯伯爵，您这样有可能让麻雀们感受到恐惧。”
马图斯伯爵耸耸肩：“他们是喜欢在剑尖上跳舞的疯子。”
他的目光扫过玛格丽的一双赤脚和身上穿着的旧袍，犹豫了下，叹气道：“玛格丽小姐，河湾地的大军虽然在攻打风息堡，但梅斯公爵随时都可以带着军队返回君临。就算是我把这里的修女都驱逐出去，大麻雀也会容忍的。倘若您是忧虑贝勒大圣堂的审判，我们可以直接和大麻雀谈判，毕竟瑟曦太后已经被囚禁了，我们的目的………”
玛格丽微微摇头：“马图斯伯爵，感谢您对我的爱护，但是我不会拒绝与瑟曦太后一起接受七神的审判。”
她从木椅上起身，缓缓来到马图斯的面前，继续道：“只有这样，其他人才无法怪罪提利尔，因为我也是受害者。”
马图斯伯爵目光一动，道：“其他人………您指的可是格林公爵。”
玛格丽抿嘴一笑：“格林公爵毕竟是瑟曦的爱慕者，提利尔理应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马图斯伯爵拧了拧眉头：“其实，我很怀疑格林公爵是否真的会爱瑟曦太后。”
玛格丽再次轻笑：“或许只有诸神才知晓他爱不爱她。”
随后，她的笑容一敛：“除了格林公爵，还有托曼陛下，国王早晚会长大，为了河湾地的未来，伤害了他母亲的这把‘剑’，只能是大麻雀的。”
马图斯伯爵微微颔首：“我明白了，我会保护好您的安全，玛格丽小姐。”
“我会铭记您对我的照料。”
顿了顿，玛格丽又道：“您急着见我，请问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是的，今天清晨数不清的黑鸦抵达了君临，它们带来了扎里大主教的宣称，他在大麻雀成为总主教前，正在河间地安抚难民和修缮那里的圣堂。”
一边说着，马图斯伯爵一边把信鸦带来的其中一封信件递了过去。
接过信件，玛格丽读起上面书写的内容，过了一会儿，她的棕眸微微颤动。
赫伦大圣堂？！
读完信，玛格丽来回踱了几步，道：“大麻雀和麻雀们对这位自称为赫伦大圣堂总主教是什么样的态度？”
马图斯伯爵耸耸肩：“此时大圣堂的大理石广场上聚集了上万麻雀，他们高举斧头，请求大麻雀让他们出征赫伦堡。”
玛格丽浅笑，她的声音柔和，语气里没有嘲讽：“看来他们也学会了领主的游戏。”
马图斯伯爵像是在感慨：“有很多落魄骑士加入了麻雀，或许是他们教会的。”
玛格丽点点头，又来回踱步了会儿，道：“马图斯伯爵，以扎里大主教的性格，他不会有勇气站出来反对大麻雀，也没有建立新大圣堂的实力。”
马图斯伯爵脸色严肃地点点头，沉吟了下，道：“格林公爵正在河间地收拢难民，这不是巧合。”
玛格丽也点点头：“扎里大主教应该是得到了格林公爵的支持。”
“玛格丽小姐，这是个变数，它往往能带来无法控制的意外。请恕我直言，倘若要控制好君临城内的‘混乱’，大圣堂的审判需要尽快结束。”
听完马图斯伯爵的建言，玛格丽考虑了会儿，回道：“是的，我们不能放松警惕………莫勒修女告诉我，瑟曦太后仍是不愿意忏悔。”
走动几步，她仰头看向他：“找个合适的时机，请您代表提利尔与大麻雀单独谈谈。马图斯伯爵，我下午会给高庭公爵写信，请他提前做好返回君临的准备。”
“格林公爵………扎里大主教………”
喃喃了下，玛格丽又道：“还请劳烦您，尽快把这里的事情告知奥莲娜夫人………”
“遵命。”
结束了谈话，马图斯伯爵走出小圣堂，便示意绿袍子们放开了莫勒等修女。
傍晚前，马图斯伯爵已写好了信，并交给自己的侍从，让学士准备好飞往高庭的信鸦。
忙完河湾地的事务，海政大臣才有了时间思考王室舰队的问题。先是雷德温舰队，加上私生子司令带着舰队突然叛逃，黑水湾便没有了防备的力量。
如今的黑水湾，除了克莱勃的美人鱼港舰队和龙石岛舰队，只剩下少量小船组成的码头警戒舰队。
想到这里，马图斯伯爵的神情变得古怪，他会不会是第一个手上没有舰队的御前海政大臣？
扣扣扣。
敲门声忽然响起，听到回应后，马图斯的护卫队长推门而入。
“大人，戴佛斯·席渥斯伯爵请求面见您，他是以格林·克莱勃公爵之名造访。”
“洋葱骑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