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初升,温暖的阳光透入梨香院的每一个角落,洒落在宝钗的卧室之中,映照在一对如花娇颜上面。
宝琴那对修长的睫毛抖动了一下,眼皮翕动,睁了开来,大脑从睡眠之中逐渐复苏。
但现今却依旧还有许多筋疲力竭之感。
挣扎着从床上爬起,宝琴刚要下床,身后一只柔嫩的纤纤玉手忽然伸了过来,一把将她抓住,又拉倒在松软的床铺之上,笑嘻嘻地腻声道:
“好妹妹,天色还早,咱们多睡会儿吧!”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被这般骚扰了,但宝琴依旧还是有些难以想象,不敢相信以温柔贤惠大方得体等美名传扬在外的薛宝钗姐姐,居然是这么一个肉食系的女暴龙。
她脸上通红,将丝绸肚兜抓起,护在胸前,象征性地挣扎了两下,欲拒还迎地道:
“都已经辰时末了,再不起床,就要到中午了。”
“嘻嘻……”宝钗笑嘻嘻地将脸凑过来,“我这小院里面平素无人来访,就算睡到下午,也没什么打紧。”
知道逃脱不掉,转过身去,斜着向床铺上倒去。
外面忽然有人敲门。
“琴姑娘,你家那边送来消息,说是你家老爷已经被放出来了,让你赶紧回家。”
宝琴顿时便是一醒,急忙推开宝钗,着急忙慌穿衣下床。
“啧,真是大煞风景。”宝钗不悦地抱怨了一声,却没有出声阻止宝琴,反倒帮着她更衣穿鞋。
等宝琴穿好衣服之后,宝钗才慵懒地趴在床头,对着宝琴抛了个媚眼,调笑道:
“好妹妹,可别有了父兄便忘了姐姐,有空记得长来这边玩啊!”
宝琴脸色再次一红,狠狠地瞪了宝钗一眼,轻嗔薄怒叫道:
“你再发骚,当心我把你装病的事情告诉你家老爷!”
她也不是傻子,这几天和宝钗同吃同住,每晚还要一并玩耍,哪里看不出来宝钗究竟有没有病。
不过也正因为和宝钗亲密接触过了,所以她只以为宝钗不喜欢男人,才故意装病拖着这婚事,反倒把这当成了脱身的杀手锏。
“什么我家老爷,那是咱们家老爷。”宝钗吃吃地笑道:“怎么着,现在见到父兄出狱了,就改主意了?”
宝琴心中烦躁,有心想要毁约,但又害怕那绑架案的事情不曾了结,若是得罪了展老爷,那衙门若再硬把她家和绑匪往一块牵扯,那可就麻烦了。
犹豫再三之后,宝琴终于还是妥协了下来,咬着嘴唇道:
“反正我这身子你们都糟蹋过了,再多一个人糟蹋也没什么大不了。”
“答应过的事情,我肯定会给他,可是入府做妾这种事情,却是不必再提。”
她迟疑了一下之后,又继续说道:
“姐姐总这般装病,也不是个了局。”
“既然姐姐不想嫁他,与其总这般装病,最后便宜了林姑娘,还不如便如我父所说那般,将这婚约让了给小妹,我家定然感激不尽。”
“林姑娘?”宝钗听了之后,便捧腹大笑起来,在床上直打滚,“哈哈……好妹妹,那林姑娘为了这个位置,故意编造了个假梦境出来,你们居然都信了!”
“好妹妹,姐姐跟你说句心里话,这展府嫡妻的位置啊,我说了不算,那林姑娘说了也不算,只有咱们家老爷说话才算数。”
“你要想得到这个位置,跟我说没有用,得把老爷伺候好了,才有那个机会。”
“假的?”宝琴听了,顿时大吃一惊,想要问个仔细,宝钗却不肯说了,只笑眯眯地道:“晚上妹妹再来我这里,姐姐慢慢跟你讲。”
宝琴惊疑不定,不知道是不是这位宝钗姐姐又在拿饵吊着她,只是眼前回家见父兄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当即便心事重重地出了荣国府,往家里赶去。
等到了家,却见家中依旧一副愁云惨淡的样子,一点得脱大难的欢快都没有,仔细一问才知,自家老父在牢中受了许多大刑,如今伤势颇重,只怕不行了。
原来那贾雨村心狠手辣,又自以为与贾府自有默契,无人能够翻供,便对薛二老爷连番拷打,一面为了逼他招供,另一面却是想要勒索更多金银。
反倒是那薛蝌,因为桂花夏家走通了关系,在牢中受到颇多照顾,如今全须全尾,一点伤势都无。
听了这话之后,宝琴顿时如闻噩耗。
好不容易救回来的爹,若是就这么死了,那她所受的那些羞辱,岂不是都白受了?
宝琴急忙快步入了后院,正见到自家兄长薛蝌在那里和人说话。
“此番多谢府上关照,薛蝌日后定然亲自前往夏府登门拜谢,只是这婚姻大事,不妨等家父病愈之后,再议不迟。”
那管事模样的人便客客气气地道:
“咱们两家都是姻亲,说这些就外道了,只是老奴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夏管家也说了,咱们两家是姻亲,有什么话但讲无妨。”
那夏管家便低声道:
“若是万一,老奴说的是万一啊,这个万一薛老爷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这守孝二十七个月,可就耽误了婚事了。”
“我家小姐如今已经十七岁了,若再等二十七个月,那可就二十了!”
“依老奴之见,不妨便尽快把婚事给办了,就当给薛老爷冲冲喜,不知薛公子意下如何?”
薛蝌听了之后,也自犹豫起来,眼角余光见到宝琴进来,便对夏管家拱手道:
“此事干系重大,夏管家且容我好生考虑一番,再给你回复。”
那夏管家便也拱了拱手,告辞离去。
见这夏管家走了,宝琴才急忙过来,连声问道:
“老爷伤的怎样?”
“请太医了吗?”
“太医怎么说?”
薛蝌便叹了口气,将宝琴拉到一边,愁眉苦脸地摇摇头,“太医看过了,但伤势太重,老爷年纪又大了,只怕……”
宝琴如遭雷击,踉踉跄跄地从薛蝌身边离开,进了后面的卧房。
只一进门,便闻到浓浓的药味,再看那床榻之上,薛二老爷趴在上面,双股之间盖着块干净的白布,上面血迹斑斑。
宝琴凑到跟前,看着昏迷不醒的老父,想起之前所受到的屈辱,和对于未来的迷茫与恐惧,不由得泪水涟涟而下,只想放声大哭一场。
她将床前伺候的小丫鬟赶了出去,自家坐在床边,守着父亲默默啜泣。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渐暗,有丫鬟进来把灯掌上,低声过来说道:
“小姐,到晚饭时间了,少爷请小姐过去用饭,顺便有些事情和小姐商量。”
宝琴便扶着丫鬟站起来,活动了一下麻木的腿脚,晃晃悠悠地出了门,来见薛蝌。
兄妹二人对坐,默默无声地吃了晚饭,等快要吃完的时候,薛蝌才闷声开口道:
“妹妹,我已决定和夏家小姐提前成亲,给父亲冲冲喜。”
刚才在听到他和夏管家对话之后,宝琴其实就已经知道这个结果了。
都是商人子女,对彼此的性格都非常了解,一切以利益为先,亲情都得往后站。
现在薛家的境况糟糕,能够靠上夏家,已是不可多得的好选择了,若是非要等二十七个月,只恐夜长梦多。
“嗯,我知道了,这也挺好的,也许冲冲喜后,老爷的病就好了呢!”宝琴双目无神,口不应心地随口应付道。
“唔……”薛蝌犹豫了一下,又继续道:“妹妹如今年纪也不小了,那贾家既然如此狠心,定然不是好的联姻对象,妹妹也不必再惦记了。”
宝琴早就不记挂宝玉了,闻言便也默默点头,谁知薛蝌又道:
“那夏家小姐有一表兄,乃是夏太太亲哥哥的儿子,为人品行端方,或可为良配,回头妹妹不妨和他见见。”
“嗯?”宝琴吃惊抬头,眼见自家哥哥面沉似水,便细问道:“此人家境如何,可有功名爵位,平素以何为生?”
薛蝌便道:
“此人并无功名爵位,但他乃是夏家的管事。”
“夏家一应生意多有倚仗他的地方,妹妹若是与他结为夫妻,我们二人联手,便可轻易将夏家的生意掏空,变成我薛家之物。”
“管事?”听到这话之后,宝琴顿时心头一凉。
薛蝌的话肯定是没有错,只怕这个主意还不是他出的,而是自家老爷在清醒时候定的。
问题在于,这好处都是薛家的了,可她这个女儿却完全成了牺牲品。
管事这名字说的好听,但也不过是个高级点的奴才。
宝琴若是嫁给一个管事,以后就永远都是一个管家婆子,或许在薛家掏空夏家之后,会施舍点金银给功臣,但主就是主,奴就是奴。
主人变成奴才容易,可想让奴才再变成主子,那可就难如登天了。
以后宝琴的儿子就永远都只是管家的儿子,一辈子都翻不了身。
像赖尚荣那种,能够凭借科举阶级跃升的人,永远都是凤毛麟角。
从这个角度来看,那赖大的本事,不知道比贾赦、贾政之流强了多少倍!
薛蝌还在那里一个劲地劝说,说这夏小姐的表兄多么一表人才,多么为人品行端方,多么忠爱孝悌……
他也知道妹妹在担心什么,便说日后掏空夏家之后,不再让妹夫做管事,而是另外帮他买个百十顷土地,让他改做士绅。
他的口才非常便即,便是宝琴也有些心动。
若是能够转型做士绅,那也很不错啊!
虽然及不上权贵,但薛家现在的情况,也不可能让她嫁入豪门做正妻了,做个京城的士绅太太,也不是不能接受。
蓦地,宝琴突然想起一事,这位表兄既然都做了管事了,想必年纪不小了吧,便抬头问道:
“此人年方几何?”
“呃……”薛蝌犹豫了一下道:“其人年方三十许。”
“三十多岁,那倒也不算大……”宝琴仔细斟酌权衡着利弊,随口问道:“具体是三十几?”
“三十……九。”
“……”宝琴顿时便黑了脸,当即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摔,一甩袖子,就要走人。
薛蝌急忙起身,拦在宝琴面前,开口恳求道:
“妹妹,哥哥也知,此事确实是委屈了妹妹。”
“只是咱家此时已非以前,若老爷病故,原本的人脉只怕瞬间便要变成饿狼,想要将咱家吞噬殆尽。就算是几位叔伯,也都虎视眈眈,各打算盘。”
“当今之计,唯有尽快把那夏家吞掉,来弥补咱家的损失。”
“可那夏家也是历年的皇商,若内部无人呼应,哪里那么容易就轻易得手?”
“这桩婚事乃是老爷清醒时候所定,妹妹莫要太过任性!”
听了这话,宝琴不由得浑身直哆嗦,当即便把眉毛竖起,冷喝一声道:
“你这话说的却已经晚了!”
“你可知为何你和老爷能够脱罪,从牢中出来?”
“别以为是那夏家的功劳!”
“夏家能护住一个你,便已经很了不得了,否则老爷也不至于被打成这样!”
“这是我先去求了忠良子爵展老爷开口,又去求了婶婶和宝钗姐姐原谅,才让那薛蟠带着百户所的锦衣缇骑将绑匪给抓了,人质也救了回来。”
“有了这真正的犯人,咱家才算从这案子里面脱身而出!”
“不过人家展老爷也不是白做事的,代价就是你妹妹我!”
“原本我还有所犹豫,究竟要不要找人从中转圜,把约定改改,但现在我决定了,不改了,我回头就去那展老爷府上,给他做妾!”
“正好,有了小妹这层关系,哥哥也算是巴结上了展爵爷,压力定然也能小上不少。”
本来听到自家妹妹把自己给卖了,而感到惊怒交加的薛蝌,在听到买卖对象是展爵爷的时候,顿时后悔自己的话说早了,便又换了一副面孔,陪笑道:
“诶呀呀,妹妹你倒是早说啊!”
“哥哥当然也不想让你嫁给那又老又丑的夏家管事,不过这是老爷之前定下的事情,哥哥也是没有办法。”
“这样,妹妹你什么时候出嫁,到时候哥哥这边给你准备一份厚厚的嫁妆,定然让展老爷对你刮目相看。”
“若是展老爷不打算摆酒请客,那便由哥哥来掏钱办这事情,一应酒席戏班子之类的花费,都由咱薛家来出。”
“就算是做妾,咱们薛家的女儿,也得是贵妾才行!”
眼见自家哥哥前倨后恭,宝琴心中暗自叹息,知道自己这辈子做正妻的希望是彻底消失了,心中不由得意兴阑珊起来,淡淡地道:
“这种事情,回头你去与展爵爷商量便是,我只在家里等着出阁就是了。”
“好好,妹妹放心,明日我便去找展老爷商量此事,断然不会让妹妹你受了委屈的。”
薛蝌喜笑颜开地将妹妹送回了闺房,然后急忙让管家去准备各色礼物,准备明日去展府拜会。
到了次日一早,薛蝌便急不可待地带着礼物,前往展府拜见。
不过……展老爷还没起呢!
当年刚激活金手指的时候,身体素质快速提升,为了锻炼自身对于力量的精细控制,展老爷确实曾经每日早起练武,努力锻炼过一段时日。
但后来身体素质到达人类极限了,再得到“双修能量”也提升的也是精神力量和灵魂素质,不需要继续努力练武了,于是偷懒的习惯就又逐渐养成了。
只有辛苦谋生的人才一大早便起床,似展老爷这般的剥削阶级,当然要一觉睡到自然醒啊!
有那么一大群女眷需要展老爷滋润,谁傻乎乎的一大早爬起来,搂着美娇娘多睡个把时辰不好吗?
于是薛蝌便在客厅里面干坐了一个多时辰,才见到展老爷从门外进来。
“哈哈……原来是薛蝌兄弟,昨夜有些劳累,多睡了一会儿,让薛兄弟见笑了。”
薛蝌急忙起身拱手行礼,满脸堆笑道:
“爵爷如今日理万机,难免过于辛劳,是该多休息休息才是。”
两人入座,让人上茶,客套了几句之后,薛蝌便正色道谢道:
“小弟家逢大难,多亏了爵爷出手相救,感激不尽。”
“本来应该家父亲来相谢,只是家父被打成了重伤,不能过来,所以只好小弟代为前来,还请爵爷勿怪。”
“哈哈……”展老爷不以为然地摆摆手,“薛兄弟客气了,不过是顺手为之罢了,何必道谢?”
薛蝌便连连摇头道:
“不不,对于爵爷不过是举手之劳,但对于薛家却是天高地厚的大恩。”
“此等恩情无以为报,恰好舍妹宝琴对于爵爷仰慕已久,只恨不能随侍身边伺候,故此经家父允许,小弟此番前来,有意想让舍妹入展府为妾,以为报答爵爷的相救之恩。”
“诶呀,这怎么好意思呢!”展老爷笑得那张脸跟开花了一样,口中却假模假式地推拒起来。
这套薛蝌也熟啊,于是便一个劲地非要送女上门,展老爷推拒再三之后终于耐不过薛家的热情,只好答应了下来。
“也罢,既然薛家如此厚情,宝琴姑娘又芳心暗许,那我便不客气了。”
“这样再好不过。”薛蝌也喜笑颜开,从袖中取了一份礼单出来,双手捧着递了过来,“这是舍妹的嫁妆,还请爵爷莫要嫌弃微薄。”
展老爷不差这点钱,但也知道,若是不收,薛家肯定不放心,便只好也一并笑纳了。
送完礼后,薛蝌才说起正事。
“小弟来之前,已经请人看了黄道吉日,三天后就不错,到时候咱们将这纳妾礼办一下,一应酒宴费用,都由我薛家来出,爵爷意下如何?”
展老爷虽然好色,但却不急色,既然要纳妾,当然要把表面功夫给做足了。
“既然要纳妾,那摆宴这些事情自然是要我家出钱才好,府上邀请宾客过来就行。”
“不过纳妾的日期就放在三天后?”
“是不是仓促了点?”
薛蝌便叹息道:
“唉,不瞒爵爷,家父如今身体欠佳,状况不大好,是故小弟想着为家父冲冲喜。”
“啊,原来如此,那就三天后吧!”总不能在别人老爹死后办喜事,展老爷便从善如流起来。
薛蝌得了确切消息之后,立刻便告辞回府,把早就拟定好的宾客名单拿出来,挨个去拜访邀请,首当其冲的便是夏家。
那夏家的人,听闻了此事之后,也自欢喜无限。
原本他们是有些看不上薛家的,但现在有了宝琴这个纽带,就和正当红的展爵爷搭上了关系,那就大赚特赚了起来。
薛蟠和宝钗当然也是接到了邀请,一并收到的还有薛蝌的致歉。
薛蟠倒是大大咧咧的,对这些都无所谓,只听展老爷一个人的话,既然展老爷都要纳妾宝琴了,那以后就是自家人。
宝钗更是以此为借口,又邀请宝琴过府住上几日。
薛蝌不知道那些暗地里的勾当,乐不得的答应了下来,又把自家妹妹送入了狼窝。
且不提这些日子宝琴如何被宝钗蹂躏,单说荣国府这边,自从王熙凤回来之后,便明显察觉到了府内人们与她之间的那隐形的隔阂。
展老爷好心地帮忙在府门前给了次正名的机会,事后王熙凤醒来,得知了此事,心中对展老爷感激不已,对在山寨之中发生的事情更加守口如瓶,只说一直被关着,有女匪看守,不曾遭遇打骂。
尤其是贾母等家中主事者知道这个事情之后,为了自家名誉,更是让人大肆向外宣传,搞得人尽皆知。
这世上大多数人其实都是愚人,人云亦云,在这般宣传力度之下,自然也认为荣国府的少奶奶并没有在贼人身上失身。
如果人人都在说王熙凤失身,那跟风嚼舌根的人自然就不起眼,贾府也无可奈何。
可若人人都在说王熙凤没失身,偏偏有人逆风而行,那就摆明了是想跟贾府做对,就得好好考虑一下,自家的脑袋够不够刀锋砍的。
就算有那尖酸刻薄想要说嘴的,也要顾虑到贾府如今的态度,只能私下里嘀咕几句。
看似一切都是好消息,但实际上却不是那么简单。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王熙凤自己明显能够感觉到府里的怪异气氛。
别的不说,贾母和王夫人那里,态度便始终是不冷不热的。
“凤儿,你遭此大难,还是好生修养一番为好,我和老太太商量过了,打算把这管家的差事暂时交给探春。”
“探丫头如今年纪也不小了,早晚是要出嫁的,正好让她练练手,熟悉一下家中事务,免得日后出嫁之后什么都不懂,平白丢了府里的颜面。”
王夫人说这话的时候,慈眉善目的,和风细雨,一片好心模样,可王熙凤听了之后,却只觉得浑身冰凉。
这摆明了是要夺她的权呐!
生怕这是自家心虚误会,王熙凤强笑试探道:
“太太这话说的,媳妇这次虽然被绑了,但却半点苦头都没吃到,反倒那几天不用操心家事,轻省了不少呢!”
“探春妹妹既然有心,我带她一段时日就是了,免得她贸然上手,什么都不清楚,手忙脚乱的,反倒不美。”
眼见王熙凤这般不识相,王夫人也便不高兴了,脸子往下一耷拉,冷哼道:
“凤丫头你这次被绑,府里为了救你,拿出了万两黄金,损失不小,府内之人多有怨言。”
“还有你私自在外面用府里的名头放印子钱,如今弄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便连府里的名声都受到了连累。”
“你还是暂时避避风头吧!”
“你别怪姑姑这般做法,姑姑这也是为了你好!”
“等过了一年半年的,风头过了,让谁管家,还不就是老太太一句话的事情?”
王熙凤心里顿时凉了半截,惶然道:
“可那黄金不是被薛文龙剿灭山寨的时候,给带回来了吗?”
“哼!”王夫人冷哼一声,眉毛竖起,喝骂道:“金子是拿回来了,可那人情难道就很好还吗?”
“这金子是宝玉跟展老爷借的,为了这个不知道说了多少好话,搭进去多少人情进去,岂能因为还了金子就一笔勾销?”
只要一想起来,这人是自家的蠢儿子宝玉跑前跑后忙活给救回来的,王夫人看这侄女就气不打一处来,心中更加认定了,他二人定然暗中有一腿,否则宝玉为何这般卖力?
宝玉那孩子也是的,为啥总惦记别人的媳妇!
这凤辣子也不是个守妇道的,明明有老爷在,却不好好伺候好她的老爷,偏偏勾引自家的宝贝儿子,真是可恶之极!
她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家儿子不好的,所以必定都是这王熙凤不守妇道,故意勾引自家儿子犯错!
虽然说这权贵之家里面乱事儿非常多,她也素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听归听,知道归知道,这乱到自己儿子头上了,就让王夫人非常不能忍受。
她越想越气,便冷眼嘲笑道:
“你家的二爷倒好,收了贾雨村的银子之后,便想着息事宁人了,只把那薛二老爷家里当替罪羊来应付!”
“若不是我记挂着你这个侄女,让宝玉跑前跑后,只怕你只能在那山寨之上做一辈子压寨夫人了!”
之前贾母和王夫人早就打定主意,任由王熙凤死在外面,谁知现在人家活着回来了,难免会有些尴尬。
为了让自己不尴尬,那这过错就得丢出去找个背锅的,而她们左看右看,横看竖看,这琏二爷都像是一个背锅侠。
他自家的媳妇,他都不去救,他不背锅谁背锅?
反正王夫人仗着这其中立了大功的宝玉是自家儿子,觉得他不会拆穿自己,便当仁不让地把功劳给霸占了下来。
王熙凤刚醒来不久,对这府内近日的情况还不熟悉,尤其是平儿被送走了,来顺死了,来旺夫妻病倒了,她身边也没有个得力的人手,这消息来源自然就狭窄了许多。
她还不知道王夫人这是在甩锅,只当自家男人真的如她所说一般不堪,自己是被迁怒了,当即便感激涕零地拜谢道:
“都是太太仁德宽厚,凤儿感激不尽,一切皆听太太吩咐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