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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谁还不是个三姓家奴啊

    又过了几天,选了个良辰吉日,薛姨妈便正式将探春收为了义女,展廿四等人尽数前往观礼。

    “女儿探春,请干娘用茶。”

    探春双膝跪地,双手将一盏茶高高捧起,敬献到薛姨妈面前。

    薛姨妈笑呵呵的将茶接过,喝了一口,从怀里拿出了一支金钗,作为见面礼给探春插在发髻之上。

    “好孩子,这金钗便送给你了,以后你便是我家第二支宝钗。”

    探春欢天喜地地磕头谢过,起身站到薛姨妈身后,宝钗身畔。

    众人齐齐拱手祝贺,这礼节便成了。

    从此以后,探春便是薛姨妈的干女儿了。

    这等大喜之事,当然要摆酒庆贺。

    众人热热闹闹地去了前厅吃酒,展老爷虽然不是今天的主角,但却胜似主角。

    大家谁都不是傻子,当然能够看得出来,探春认这门干亲的目的是什么,同时也都确信了,宝姑娘只怕是真的要不行了。

    原本迎春才是展老爷嫡妻的最热门选项,但经今天这一事之后,探春便又后来居上了。

    酒席上没什么可说的,一大堆老爷们都在场,便是展老爷想偷香窃玉,都是机会。

    好不容易应付完了酒局之后,展老爷晃晃悠悠地往回走,刚走到半路,便听到有人叫他。

    “展老爷还请留步!”

    他一回头,便见到一个艳丽的妇人笑呵呵的快步赶来,看那模样,正是赵姨娘。

    展老爷便原地站定,目光在赵姨娘身上打量了一圈,只见她身段婀娜、相貌妖媚,一袭紧身的华服,衣料轻薄而贴身,那凹凸有致的身段展露无疑,配合上她那成熟妇人的风韵,更平添几分诱惑。

    再看她的相貌,柳叶眉细长入鬓,一双狐狸眼,两侧眼角微微上挑,分外勾人魂魄。天生的一张笑唇,未语先笑,淡淡的胭脂,让那樱桃小口看起来愈发的红润,娇艳欲滴,直引诱人想要咬上一口。皮肤更是白皙如雪,粉粉嫩嫩的,半点都不像她这个年纪该有的。

    怪不得政老爷这么宠溺她呢,便是她三番五次作妖,也不曾重罚于她,确实一看便是个狐狸精,专门吸男人骨髓的那种。

    “不知赵姨娘唤我何事?”展老爷道貌岸然地拱手问道。

    这赵姨娘本人智商、情商双低,但这辈子就在研究如何哄男人了,把所有技能点都点在了这上面,对男人那是相当的熟悉,如今展老爷目光虽然只是轻微的在她身上打了个转,赵姨娘就已经很敏感地意识到,这展老爷果然如传闻之中一般好色。

    不过用这种目光打量过她的,也不止展老爷一个,她也不当回事,只是福了一福,笑吟吟地道:

    “如今咱们两家也是通家之好了,我家环儿以后还请展老爷帮忙看顾一二,也跟在你身后跑跑腿,见见世面。”

    “来,环哥儿,还不见过你展大哥?”

    她说着,便反手从身后拉了个男孩儿出来,推到展老爷面前,可不正是那熊孩子贾环?

    贾环笑嘻嘻地一躬到地,也不见外,直接便叫道:

    “姐夫好!”

    还不等展老爷有所反应,赵姨娘便一巴掌拍在自家儿子的后脖颈上,半真半假地嗔怪道:

    “乱叫什么,八字儿还没一撇呢!”

    然后便对着展老爷谄媚地笑道:

    “展老爷莫怪,环儿年纪还小,说话不知分寸,我回头重重的罚他!”

    展老爷心头大乐,面上却非常严肃地责备道:

    “环哥儿以后可不能胡乱说话,我一个男人倒是无所谓,但是你姐姐乃是玉洁冰清、贤良淑德的女子,你这般乱讲,岂不是坏了她的名头?”

    “啊对对对,都是小弟的错,还请展大哥见谅。”贾环连连点头应了下来。

    展老爷这才笑着对赵姨娘道:

    “如今环哥儿的年纪,不是正该读书的么,怎么不去私塾,还要我来看顾什么?”

    赵姨娘便宠溺地拎着自家儿子的耳朵,没好气地道:

    “若是他肯用心读书,那我还担心个什么?”

    “他如今整日里到处乱跑,一拿起书本来便打瞌睡。”

    “反正家中第一个秀才举人肯定是宝玉,我也不指望他能考中什么功名,既然如今也识的字了,还不如便早早的寻一门营生来做,将来也不至于饿死。”

    展老爷定睛看了看赵姨娘,忽然发现这个人似乎没有书上写的那么蠢,至少在儿子这事情上面,看的还挺明白的。

    反正这贾环将来多半也是自家的小舅子,便是带挈一下,也没什么不可以,便笑着道:

    “说来也是巧了,宁国府蓉大奶奶有个弟弟,名字叫做秦钟的,如今年纪和环哥儿相仿。”

    “之前蓉哥儿跟我提过一嘴,也想让我带挈他一番,环哥儿若是不介意,我回头便介绍他们认识,给他们两人另请名师,额外开个小灶。”

    秦钟也是个熊孩子,原本家教甚好,结果不合入了贾府的族学,被富贵迷花了眼,跟着学坏了,最后气死了老父,自家性命也丢了,临死之前方才醒悟,却已悔之莫及,临死时劝宝玉“以后还该立志功名,以荣耀显达为是”。

    如今既然秦钟也成了展老爷的便宜小舅子,那当然不能让他在这般堕落下去,所以展老爷便私下给秦可卿说了。

    如今的可卿一颗心早就系在了展老爷身上,自然是老爷说什么便是什么,于是便给自家老父送了消息,说了贾府族学的种种不堪,称愿意自掏腰包给弟弟请名师执教。

    秦业一方面痛悔自己被贾府族学的名头给迷了眼,坏了自己儿子的学业,另一方面又欣慰自家女儿顾家,爱护幼弟,大有长姐之风,当然无有不依。

    反正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都是便宜小舅子,总不好厚此薄彼,一并让人教了便是。

    赵姨娘听了,顿时眉开眼笑起来,没口子的感谢一番。

    贾环却别扭起来,只叫道:

    “我认得他的,他也在族学里,只和宝玉交好,却瞧不起我!”

    赵姨娘便又恶狠狠地去拧自家儿子的耳朵,直把贾环拧的“嗷嗷”叫,瞪眼喝道:

    “此一时彼一时,以前你不过是个小小庶子,无人撑腰,他当然不愿意理你,以后可就不好说了!”

    贾环顿时恍然,也不再叫,反过来对着自家“姐夫”嘿嘿直笑。

    赵姨娘也是有意思,做事情半点都不瞒着,直接便暧昧地对着展老爷笑了笑,低声道:

    “妾身和我家老爷说过了,会专门挑选一些漂亮的丫鬟,转给探丫头,回头这都是陪嫁。”

    “展老爷若是有中意的,尽管跟环哥儿说,妾身肯定给安排的妥妥的,绝对不让展老爷失望。”

    展老爷听了,嘴角都忍不住要翘起来了,好在他还比较理智,知道人设不能丢,便急忙正色道:

    “姨娘这话是何意,我可就听不懂了!”

    “贵府上人员调动安排,与我有何干系,更加不便置喙。”

    然后展老爷话锋一转,说道:

    “不过我如今酒庄上正缺人手,听闻姨娘有个哥哥,叫做赵国基的,为人厚重,踏实肯干,若是不嫌弃,便来庄子上也做个管事,给我帮衬一二。”

    赵姨娘听完之后,笑得那双狐狸眼都眯成了缝了。

    她向着展老爷一甩手帕,风骚地抛了个媚眼过来,半是嗔怪半是撒娇一样笑道:

    “你们这些男人啊,个个都是这般拿腔作势的,一点都不爽利。”

    “送人情便说送人情,非要做出个求人的样子来。”

    “展老爷的心意,妾身领受了,回头便让我哥哥去府上报道。”

    “也请展老爷放心,探丫头这边的陪嫁丫鬟我绝对会精挑细选的,肯定不让展老爷你吃亏就是了!”

    正说话间,便另有一群人走了过来,领头的却是宝玉,赵姨娘见了,便带着贾环告辞离开了。

    这边两人刚走,那边宝玉便过来了,拉住展老爷的手,神情犹豫,一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的样子。

    展老爷知道赵姨娘做事是个不靠谱的,只当是事机不密,宝玉收到了探春那边打他丫鬟主意的消息,这次是过来求情的,便不给他张口的机会,直接一把搂过他的肩膀,笑着往门外走去。

    “哈哈……宝玉来的正好,薛家从海上弄了一些洋货回来,咱们这便过去长长见识。”

    “说起来,这些日子宝玉一直在家里猫着,也不过去找文龙他们玩,却不知都在做些什么?”

    “难不成宝玉打算攻读诗书,以后走科举之路了么?”

    果然,宝玉一听这科举两字,便如同被捅了肺管子一样,顿时恼怒起来,把原本的事情都抛在了脑后,梗着脖子叫道:

    “读书便读书,偏要搞什么劳什子的科举!”

    “那一个个的书生,把不知哪里弄来的胡话,冒充了圣人的言语,开口闭口,便是仕途经济,就都只记得一肚子八股文,只想做那禄蠹。”

    “这样的事情,我是断然不做的!”

    展廿四不想他把话题又转回去,便不顺着他的口气,只专门刺他道:

    “你是公侯家的公子哥儿,自然瞧不上这仕途经济,但这天底下的读书人,若想吃饱穿暖,不让家人挨饿,那就非得出人头地不可。”

    “就算不考科举,也得做工经商,可没办法在家里吃闲饭。”

    “如今环哥儿都有上进的心思,我打算把他和秦钟从贾家族学之中带走,专门请名师教导,日后当能有所成就。”

    “宝玉若是有心,也可以一并过来。”

    宝玉果然受激,顿时便恼了起来,黑着脸叫道:

    “我只道展大哥是个视钱财如粪土的清流,如今看来,却也不过是俗人一个。”

    “你自家尽管去追求你的功名利禄,却别把别个也带坏了。”

    “环三儿也便罢了,本来便是俗物一个,任由你去摆弄,唯独秦钟那般清秀脱俗的可人儿,可不能被你给污了,变得满身都是铜臭之气。”

    展廿四便哈哈笑道:

    “宝玉这话,当去和政老爷说,看他拿不拿大棒子打你!”

    “你自己瞧不上科举功名,但也别坏了别人的上进之路,否则日后定然被人怨恨。”

    宝玉对自家老子向来畏之如虎,一听展廿四拿他吓唬,顿时声音便小了几个调子,哼哼道:

    “什么上进之路,分明便是让人变成狗的路数,我搭救他一把,让他好好做人,他将来不知道有多么感激我,怎会怪我?”

    展廿四叹息着摇摇头,“宝玉你这就不懂了,这年头做人未必有做狗舒服,更有那许多人,便是想做狗,都苦无门路呐。”

    宝玉听完便冷笑道:

    “呵呵,展大哥这话好生奇怪,这人做得好好的,没来由的谁愿意去做狗?”

    展廿四若有所指地道:

    “当然是因为做狗有肉吃,做人得饿死,不想死或者想吃肉,那就只好乖乖去做狗。”

    宝玉根本便没听懂,只是一个劲地摇头。

    “展大哥真是会讲笑话,我偏要又做人,又想吃肉,谁又能把我怎地?”

    “谁都想站着便把钱给赚了,但这种事情,何其之难也!”

    展老爷的话是有感而发,原本他以为,和四王八公合作之后,先带着他们赚到钱,得到他们的信任和支持,便可以展开下一步的计划。

    但问题在于,四王八公之所以被今上打压的喘不过气来,不是没道理的。

    如今的四王八公家族里,早就不是第一代那些眼光独到、魄力超群的创始人了,如今主事之人,都是些传承了几代后的废物点心。

    便是有些家族的主事人还勉强有些精干,但也难以压服家族众人的异议,强行推进某些事情。

    那些贪婪的族人们,在赚钱的时候,恨不得把所有盟友都一脚踢开,赚光最后一文钱,但是当需要前期投资,从腰包里往外拿钱的时候,一个比一个的吝啬,不是这个不行,便是那个不好,总能找到各种借口来。

    为了后期的大计划,展廿四这些天在泡妞之余,也没少和各家沟通,但只要一提这个计划,别人就顾左右而言他,不肯继续跟他细谈。

    哪怕他事先准备了充分的方案,各种应对措施,以及未来可能会收获的巨额回报,都说服不了这些人的参与。

    而且最糟糕的是,四王八公一体同心,就算有一两个家族的主事者看到了这大计划后面的丰厚回报,有心想要参与,也架不住四王八公整体的反对态度,只能遗憾放弃。

    这些寄生虫这些年早就被惯坏了,在官商勾结之下,历来都习惯了赚快钱,只想着让人把生意路子都铺好了,然后坐享其成。

    这些天里面,不知道有多少人各种明示暗示他,手头上有什么什么赚钱的路子,只要他按着去做,一定能够发财。

    展廿四简单跟他们聊过,发现那些所谓的发财的路子,不过便是官商勾结,行那强取豪夺之事。

    发财当然能够发财,但这种事情,最后拿大头的,永远都是当官的,展廿四这个小商人不过便是个跑腿的走狗,还是随时会被人丢出去平息民愤的那种。

    展廿四又不是傻子,明明有着康庄大道不走,偏要去自寻死路?

    眼看展廿四不肯跟他们同流合污,于是这群人便愈发的觉得,展廿四是个不识抬举的,烂泥扶不上墙,进而就更加不愿意掺和他的大计划。

    事情到了现在的情况,展廿四又开始琢磨着,究竟要不要再跳次船。

    之前因为忠顺亲王的事情,他从今上那边反叛了出来,投到了四王八公这一边。

    后来的酒税什么的,他自然也都给“合理避税”了,没有去交,让原本他自行开创的“税金媚上”的手段彻底断掉了,严格说来,已经是大大得罪了今上。

    然而,这政治上的事情,哪有什么立场坚定,不过便是哪边风大往哪边倒罢了。

    朝中那些当官的,谁还不是个三姓家奴啊!

    他一心想要搭上今上的大船,结果却不曾得到回应,还被一个管事羞辱,本来便是朝廷那边做的不对,只不过没人会跟他讲道理就是了。

    这些日子里面,酒水生意越做越大,朝廷无形中损失的税金自然也就越来越多,他就不信今上不恼怒。

    他已经用实际行为证明了自身的统战价值,有被今上拉拢的必要,所欠缺的不过便是一个合适的机会。

    便如同之前“税金媚上”的机会。

    这机会等是等不来的,得他自己想法子去创造才行。

    若真算起来,之前他纳妾的时候,忠顺亲王还令那被打的管事过府送了一份礼物呢,他一直不曾过去还礼,显得颇有些失礼。

    不该!

    着实不该啊!

    回头得仔细打听一下,忠顺亲王府那边近来有什么过寿、纳妾之类的事情没有,得上门去试试口风。

    你看人家那文官,便是生死仇人,在下刀子的前一刻,那见面都笑呵呵的呢!

    别人家中有喜的时候,那礼物更是一次都不会落下。

    这叫什么?

    气度啊!

    跟人家一比,展廿四顿时便觉得,自己的气度不够高啊!

    以后得改!

    不但要给仇人送礼物,还要有“汝死后,汝妻子吾养之”的气度才行!

    他心中一边感叹着,一边在口中应付搪塞着贾宝玉,专挑他不爱听的话说,果然没多久,贾宝玉便气哼哼的甩手离开了。

    对着贾宝玉远去的背影嘿嘿一笑,展廿四笑嘻嘻地出门上了马车,往家中去了。

    到了家里,便见到邢岫烟迎了上来,先帮他把外套脱了挂起来,上了热茶,然后才汇报道:

    “老爷,那位晴雯姑娘做不下去了,打算离开。”

    “嗯?”

    展廿四一愣,方才恍然,多半之前贾宝玉来找他,却不是为了探春身边丫鬟,而是因为晴雯的事情,结果被他给气走了,没能开得了口。

    宝玉之所以神情犹豫,只怕便是因为当日是他求着展廿四收留了晴雯,拍胸脯保证晴雯一定能胜任这份工作。

    结果如今晴雯却吃不了车间女工的苦,又想法子和他联系上了,让他另外给安排工作,这便很让他尴尬了。

    展廿四也不知道宝玉打算另外请他给晴雯作何安排,但只看宝玉那副吭吭哧哧的表情,便可以猜得到,不是什么好做的事情。

    既然不好做,那便免开尊口吧!

    反正宝玉没开口,须怪不得我。

    展廿四便吩咐道:

    “既然如此,那便让晴雯姑娘自便吧,该去哪里就去哪里,咱们这里不强迫劳动。”

    “虽然她工作还不满月,但看在宝玉的份上,咱们便按一个月给发工钱好了。”

    “咱们乃是良善企业家,断然不敢克扣工资的。”

    邢岫烟听了便笑道:

    “这一个月五两银子工钱的工作,便是满世界找只怕也找不见,再加上还包食宿,病了还给请大夫,任是何人知道了,哪个敢不夸咱展家是良善之家?”

    “晴雯的绣工确实好,走了挺可惜的,严重影响咱们服装的交货效率啊!”

    “老爷,要不,你就试着挽留一下?”

    展老爷听了,便举起巴掌,在她那浑圆的翘臀上重重拍了一巴掌,笑骂道:

    “你哪来那么多花花肠子,在老爷这里卖弄?”

    “老爷若是想收她,自然便直接去收了,不需要你在这里试探来试探去的!”

    “她如今肯定还是摆不清自己的位置,还以为自己是宝玉身边的大丫鬟呐,挑三拣四的,还是欠缺劳动改造啊!”

    “她不改造好了,老爷是不会收她的,你让她爱去哪里就去哪里好了,且看她如何撞得头破血流吧!”

    岫烟被拍了一巴掌,红着脸,妩媚地给展老爷飞了个白眼,然后捂着臀后,款款走了出去。

    展老爷自顾慢悠悠的喝茶,琢磨些生意上的事情,不多时,岫烟又回来了,笑眯眯地道:

    “老爷,那晴雯跟我比划了半天,大概意思好像是想要见老爷一面,当面向老爷致谢。”

    “呵呵……”

    展老爷懒得理会晴雯的小心思,只冷笑一声,摆摆手道:

    “你便跟她说,我当初收她,纯粹看宝玉的面子上,让她去谢宝玉便是。”

    “见面什么的,就没这个必要了。”

    岫烟便又转身出去,把晴雯给打发了。

    这下子晴雯可就傻了。

    这展府本来距离宁荣两府便有些距离,她工作又忙,哪里有时间出来找宝玉,还是掏了点积攒下来的散碎银子,请了人帮忙带话,把宝玉请了过来相见。

    这展府之人个个腰包丰满,给少了根本便没人搭理,就这么传了个口信,她小半个月便都白干了。

    好在宝玉如约而来,跟她一番详谈,比比划划之下,连猜带蒙,终于知道她的工作非常辛苦。

    宝玉痛惜之下,拍着胸脯保证,今天便和展大哥说项,让展大哥给她换一份清闲的工作,若是展大哥不肯,他便让人过来接她,将她另行安置。

    晴雯如今在展府工作了将近一个月,对展府的情况多少有所了解。

    展府给工钱确实大方,但是工作也着实辛苦。

    那管家杨有恭每日里最常说的一句话便是,我展府不养闲人!

    其次多的话便是,你不愿意干,有的是人愿意干!

    这府里面规矩森严,除了那几位姨娘及身边的一些大丫鬟之外,其他的人一旦犯错,轻则罚银,重则赶出府去,那是半点情面都不讲的。

    最让人受不了的是,这展府的工作安排得非常满,根本就不给人摸鱼的机会。

    那杨有恭一旦看见有人偷懒,或者聚在一起说闲话,那便认定这些人工作不饱和,转头便又塞过来一堆的活儿来。

    而且这些工作一旦落到手上,便很难再拿掉,以后基本就都是这个人来做了,干不完便要受罚。

    所以哪怕展老爷另外给她安排个轻松活计,只怕也不会真个轻松。

    在这种地方工作,那真是憋屈死个人,别人或者能够忍受,但晴雯绝对是受不了。

    再加上,她虽然口不能言,本身却容貌出众,手艺又好,在一众妇人婆子里面也是极为出挑的,收入奖金也都很高。

    这展府里面还是有不少家丁、奴仆的,难免对她有些想法,每到休息时间或者茶余饭后,难免便往她这边凑,各种巴结讨好,想着人财两得。

    可他们却不知道,晴雯虽然哑了,但心思却依旧很高,哪里会看上他们这些普通仆人,平日里那是半点颜色都不给的。

    但很多人偏偏就吃这一套,她越是冷着脸,往上扑的人就越多,让晴雯烦不胜烦。

    因这两个原因,晴雯早就打定了主意,不留在这里了,是以宝玉一走,她便去找了邢姨娘请辞。

    邢姨娘对她的挽留也确实是真情实意,她能看得出来,心中也自得意了些许,但依旧是坚决不肯留下。

    手艺活儿好,难不成便是整日里干这活儿的理由么?

    天下间没有这般的道理!

    请辞之后,她就等着宝玉过来接她走,然而在展府的大门口站了小半个时辰了,也不曾见到宝玉的马车过来。

    她便又想回府去质问,但那守门的却不许她再进了。

    “这位姑娘,既然你已经离开展府了,那可就不能随便再进了。”

    “我看你在这里等半天了,应该是没等到该来的人。”

    “我看呐,你也别等了,该去哪里就去哪里吧!”

    “若是你家离这里太远,我可以给你租辆驴车过来,但这费用,就得你自己出了。”

    这门子若不是看晴雯太过漂亮,又知道自家老爷是个有寡人之疾的,一时之间搞不清楚晴雯究竟是什么身份,只怕早就不耐烦的把人给赶走了,哪里会这么客气?

    晴雯张牙舞爪了半天,也没能让这门子搞明白她的意思,最后只能无奈放弃,拎着自家的小包,迈步往荣国府方向去了。

    好在两地也不远,她走了没多久,便到了荣国府的门口。

    在门口附近逡巡了片刻之后,便被人看到了,但她是被人赶出去的,守门之人便只当没看见。

    犹豫了半晌之后,晴雯一咬牙,迈步来到了府门之前。

    这回守门的人不能装作没看见了,便急忙上前一步,将胳膊一伸,拦住了晴雯的去路,面上皮笑肉不笑地道:

    “呦,这不是晴雯姑娘么,听说你发烧把嗓子给烧坏了,不在家里好好养着,今儿个怎么有空来这里啊?”

    晴雯被人当面揭短,顿时便把眼睛瞪圆了,怒视着那门子。

    但现今不是以往了,她早就不是那个府内人人给几分面子的大丫鬟了,那门子根本连理都不理他,只是笑呵呵的抱着膀子堵在门口,就是不让她进。

    两人双目对视片刻之后,晴雯当先败下阵来,把目光低垂,看着自己的脚尖,转而比比划划的做手势。

    那门子只一副看不明白的样子,笑嘻嘻地道:

    “晴雯姑娘这可就难为我了,我又不是哑巴,哪里能听得懂你的话呢!”

    晴雯身体一僵,双臂放了下来,目光之中满是屈辱和愤怒,但最终还是从腰间钱袋里掏了一小块银子过来,递到那门子面前。

    那门子接过银子,在手里掂了掂,转手塞到自家腰包里,冷笑道:

    “姑娘想要让我传话是吧?”

    “那这么点银子可是不够用的!”

    “我可听闻,宝二爷给你牵线,把你送给展老爷了。”

    “那展府银子便如流水一般,你只拿这么一点来应付我,这是有多么瞧不起我啊!”

    晴雯听了,直气得浑身发抖,忍不住又脸红脖子粗的啊啊大叫起来。

    那门子侧过脑袋,用小拇指在耳朵之中挖了挖,然后把指尖在面前吹了吹,非常不屑地道:

    “你别冲着我嚷嚷啊,这话又不是我说的!”

    “你那哥哥嫂子满府里到处嚷嚷,生恐别人不知道一样。”

    “现在府里人人为赦大老爷不值,胯下平白挨了一下不说,最后还便宜了人家展老爷。”

    “不过说来也正常,谁让人家展老爷年少多金呢!”

    说到这里,那门子脸上的笑容就变得猥琐起来,色眯眯地在晴雯身上来回扫射了几下,涎着脸道:

    “怎么,这是被展老爷玩儿腻了,又给赶出来了?”

    晴雯终于忍受不住这种羞辱了,尖叫一声,扑上来便用手去抓那门子的脸。

    那门子猝不及防之下,被她在脸上狠狠来了一记,当即便恼羞成怒,一脚便把晴雯给踹翻在地,犹自不解气,跟着上去又是几脚,把她从府门前的台阶上一直踹了下去,滚了一地。

    “呸!”

    那门子往挣扎想要爬起的晴雯脸上狠狠唾了一口,破口大骂道:

    “你个贱婢!”

    “也就是老爷太太们仁慈,才放了你一马,要是按我的意思,你这等胆敢伤害主家的奴婢,便该杖毙!”

    “侥幸得了性命,不思感恩,居然还敢回来纠缠?”

    “那宝二爷是你配肖想的么?”

    “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便是你嗓子还好的时候,也不过便是个丫头,偏偏搞不清自己的身份,真把自己当个小姐了!”

    “你有那个命么?”

    “之前在府中时大家都给你几分面子,那都是看在宝二爷的份上,真以为是你自己有多了不起啊?”

    “到了现在这份天地了,还不长教训,居然敢跟大爷我呲牙?”

    “看我今儿个不好好教教你规矩!”

    那门子骂完之后,又是上前一脚,将刚爬起来的晴雯再次踹倒在地,一脚又一脚,直踹的晴雯哀嚎惨叫。

    这宁荣街向来繁华,历来车水马龙,人来人往,荣国府门前更是众人关注之地,在晴雯出现的时候,便已经被人关注到了,之后的冲突更是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但众目睽睽之下,却无一人替晴雯开口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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