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老爷带着迎春等人到了梨香院,又和宝钗说了会儿话,各方人就纷纷都收到了消息,过来探望来了。
迎春在这种场合呆不惯,展老爷便非常体贴的送她回了小院,只让宝钗去应对那些探病之人。
三春如今住在一处,见到展老爷过来,探春当然要过来刷下好感度,惜春却不曾露面,想来还没有收到珍大哥那边的消息。
不过两家挨着,迎春、探春这边都开始行动了,珍大哥那边想必很快也会收到情报,有所动作。
展老爷只做不知,笑呵呵的陪着迎春、探春说说笑笑,过了半晌才回转梨香院。
王夫人等人已经走了,只留下薛家之人。
薛姨妈见到展老爷回来之后,想起之前的承诺,不由得便有些两腿发软,口唇发干,目光飘忽游移不定。
展老爷也不理她,直接登堂入室,搂住宝钗,再给宝钗巩固一下药效。
吻得宝钗意乱情迷之后,他才笑呵呵的把贾赦和贾政那边的打算说了一遍,然后吩咐道:
“如今她们都惦记着你这嫡妻的位置,且先用这位置吊着她们。”
“回头你便配合一番,让她们心头都有个念想。”
宝钗听了,便眼波流转,露出少见的小女儿态来,半真半假地嗔怪道:
“老爷该不是打算假戏真做,将来真休妻另娶吧?”
展老爷听完,便哈哈大笑起来,又在她小嘴上狠狠亲了几口,安抚她道:
“你且放心,老爷需要一个大方得体、手段高明的正妻,来帮着为夫管理将来庞大的后院女眷。”
“在为夫认识的人之中,只有宝钗你最适合不过了。”
宝钗听后,便假做信了,双手搂住展老爷的脖子,仰起头来,双眼微眯,口唇轻启,主动将丁香小舌献了出来,又让展老爷吃了个口滑。
等展老爷享受完告辞离开之后,薛姨妈才尴尬地从门侧走了进来。
之前的一切她都看在了眼里,听在了耳中,不但不能上前阻止,还得在门口小心放风,生怕被外人给搅扰了,分外的心惊胆战。
见自家娘亲进来,宝钗脸上密布的红云顿时又更甚了几分,强自压抑羞怯之感,转移话题问道:
“娘,这些日子女儿昏昏沉沉的,外面可有出什么事情么?”
薛姨妈心中犹自惦记着对展老爷的承诺,多少还有些魂不守舍,支吾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宝钗知道自家娘亲不是个干练之人,之前多半因为自己病重的原因,乱了手脚,把所有事务都给荒废了,心中暗自感叹,自己可千万不能倒下,否则自家娘亲只怕下场不会很美妙。
“娘,把红叶唤进来吧,我问问她便是了。”
薛姨妈便把红叶叫了进来,跟宝钗做了汇报,宝钗详细听完之后,心中对于府中如今的情况便了然于心,也大概知道该如何完成自家老爷交的任务了。
她问完之后,见自家娘亲犹自魂不守舍,便先让红叶出去了,然后拉着娘亲的手,低声问道:
“娘亲可是为女儿的病担心?”
“老爷的治病法虽然……荒谬了些,但效果却着实的好,女儿如今感觉身体已然无恙,说不得,老爷便是那癞头和尚所说的命定之人。”
“可是……”薛姨妈听了之后,便迟疑起来,“那癞头和尚不是说,需得个有玉的来配么?”
宝钗便解释道:
“老爷如今家财亿万,莫说一块玉了,便是弄个百块千块带身上,那也是轻而易举。”
“如今想来,咱们家日后哪怕便是破落了,结亲之人肯定也颇有家资,怎么也不可能连块玉都买不起。”
“那癞头和尚不过说的是江湖上常用的万全话,无论正反怎么说都是对的!”
薛姨妈皱着眉,吃吃地道:
“可、可这展老爷也太好色了点,这都多少房姬妾了,还似没个够一样的往家里娶,而且之前他还……”
薛姨妈话到嘴边,终于那些话还是没好意思说出来。
宝钗听了便道:
“这世间男子哪有不好色的?”
“这权贵之家更是污秽遍地,只瞒着外人。”
“东府的流言娘亲你也不是没有听说过,那扒灰和养小叔子的事情都做出来了,还有什么是不能做的?”
“这消息的真假,外人不知,我们如何不知?”
“如今这房里只有咱们母女二人,我也不瞒着娘亲,你只记得莫要向外声张便是。”
“那东府的蓉大奶奶,如今已经成了老爷的掌中玩物,便是蓉哥儿都只假作不知。”
“之前老爷让咱们向外传的那些流言,只怕也未必全都是流言,别的不说,琏二哥和他老子小妾的事情,老爷可是说了,是蓉哥儿亲口爆出来的。”
“老爷执掌锦衣缇骑,说不定知道多少权贵家中阴私,那些消息之中有多少真事儿谁也不知。”
“相比起两府这些腌臜事情来说,老爷这点好色的小事儿,又算个什么?”
“刚才娘亲也听到了,如今两府都等着女儿死掉,然后好趁机与老爷联姻。”
“现今是咱们有求于老爷,千方百计地想要把这段姻亲保留住,可不是之前老爷有求于咱家。”
“或者说的不客气点,现今若是女儿死了,老爷顺势娶一位两府的小姐,反而更利于他的差事。”
“别看老爷刚才说的那般好听,但若论精明干练、善能治家,那探春也丝毫不逊色于女儿的。”
“如今咱们家危若累卵,只有巴住了老爷,才能避免横祸降临,却是半点都不能违逆了老爷的。”
“所以,这些话语,娘亲以后切莫再说,哪怕是在二姨身前,也决计莫要提起。”
“须知世间人心多变,那下贱小人太多太多!”
薛姨妈听了,悚然一惊,急忙点头答应了下来,心中原本的犹豫,也都被宝钗的话给吓跑了。
罢了罢了,自家又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了,为了这个家,便豁出去不要脸了吧!
宝钗还不知道自己刚才的话对亲娘造成多大影响,心中只是盘算着,回想三春的性格,该如何措辞才能更好的吊住三春。
却说展老爷,回到府中之后,岫烟姨娘便带人迎了过来,将他身上的外袍先脱下挂好,然后让人送上热茶。
展老爷见那端茶的小丫鬟相貌清秀,一副精明干练之色,想来便是昨日送来的林红玉了。
昨夜他又是夜宿宁国府,虽然知道贾赦送了个美貌丫鬟过来,但今日才第一次见。
如今他府中女眷甚多,再加上府外还有几个需要他肉身布施,很难再雨露均沾,所以暂时也不打算收用这林红玉,只对她笑了一笑,便不理会。
至于赦大老爷那边,回头在生意上面给他找补一番,定然不让他白送女就是了。
他自顾饮茶,邢岫烟便在一旁汇报了些家中的琐事。
原本家中已有香菱、二姐儿两位姨娘,但是她二人都不是管家的那个料子,很多事情基本都是她们记下来,然后由展老爷拿主意。
但邢岫烟入府之后,便开始发挥起自家的才干来,把诸般细务打理的井井有条。
如今家中的管事大权已经被邢岫烟拿在了手中,便是二姐儿心中不忿,也无可奈何,毕竟这管家的事情,会就是会,若不会勉强去做也只不过是一团糟而已,她之前已经亲身证明了这一点。
香菱性格娇憨,对这些反倒不太在意,反正无论谁管家,她都本本分分的,不与人争。
展老爷听了岫烟的汇报,见诸事顺遂,不曾有何变故,便夸赞道:
“有娘子管家,我在外无忧矣!”
“这等家中琐碎事务,以后娘子自家决定便好,不需跟我请示,等到遇到你解决不了的,便再跟老爷我说不迟。”
岫烟便推搪道:
“妾身也不过是暂管家务,等老爷大婚之后,自然有太太总摄全局,妾身到时定然用心辅助太太,不让这些琐事惊扰到老爷。”
“话说回来,妾身听闻薛姑娘近来身体抱恙,不知可好转了些?”
听到岫烟口中称呼的变化,展老爷便知道,那宁荣两府的消息,也传到了自家这里。
他不想后院起火,便索性直接说道:
“宝钗的病已经痊愈了,不过还需要休养一段时间,短时间内不会成亲。”
岫烟便欣喜道:
“病好了便好,免得老爷总是惦记。”
展老爷听了便笑嘻嘻地将岫烟搂入怀里,先亲了两口,又把手往她怀里摸去。
“岫烟这是责怪老爷这几日都宿在外面,不曾回家,冷落了你吧!”
虽然已经成为人妇,但被展老爷这般旁若无人的亲热,岫烟依旧有些害羞,飞快地瞟了一眼旁边的红玉,见她低眉顺目,紧盯着自家脚尖,好似什么也不曾见到之后,方才含羞半推半就的把展老爷的手往外推,红着脸道:
“如今天色尚早,老爷何必着急?”
“哈哈……也不知着急的是哪个?”
展老爷哈哈大笑起来,对着一边侍立的丫鬟挥了挥手,吩咐道:
“红玉,你去给香菱和二姐儿传个消息,今天晚上,咱们一块饮酒耍乐!”
红玉早就听得面红耳赤了,得了这道命令,顿时飞一般的跑了。
展老爷一边亲亲摸摸,一边又问道:
“那晴雯近几日如何,可曾老实工作?”
虽然对宝玉等人说过要对晴雯一视同仁,但怎么可能真的便随意丢在那里,在晴雯不知道的地方,府内几个姨娘都已经知道了这个人,在密切关注着她。
岫烟一边挺起胸来,让自家老爷好生享受,一边喘息答道:
“那晴雯姑娘倒是个心灵手巧的,自从她来之后,那繁复的花纹便容易了许多,每日能够制作出来的成衣多了一倍不止。”
这高档服装也不是处处都高档,往往只不过是在一些紧身收口位置,或需要吸引男人目光的特殊部位,做工比较复杂,需要很多繁复精美的花纹,而普通的位置则完全可以给一般绣娘来制作。
但偏偏就是这顶级绣娘比较稀缺,就算是开出了五两银子的高价,依旧还是很难招到人。
现在困扰这门生意产量的,便是这核心人员的稀缺,导致最终产量不足。
而晴雯的到来,则有效的缓解了这种情况。
那还有什么可说的,但凡打过工的都知道,越是能干的人,活儿就越多,晴雯这种天选绣娘当然也不例外。
也就是这活儿太考验个人水平,没法用来培训,否则展老爷非让晴雯开个补习班不可。
“好,既然能干,那就让她多干点,虽然加班费不能给,免得坏了规矩,但是该有的奖金不能少。”
“别人只有看到晴雯收入高了,才有努力提升自身技艺的动力嘛!”
岫烟便笑着答应下来,“老爷放心,我们都知道她早晚是自家姐妹,不会苛待她的。”
展老爷听了,便在她那挺翘的小屁股上面“啪”的拍了一巴掌,吹胡子瞪眼道:
“老爷是担心你们苛待她吗?”
“老爷是担心你们太过厚待她,给她产生错觉,到时候又认不清自己的身份,恃宠而骄。”
“这晴雯虽然漂亮,但却不是个省油的灯。”
“她是个专爱媚上欺下的人,她府里面在她手下做过事的人,对她的评价都很差。”
“咱们府内众人都比较和谐,可不能让她进来,把这良好气氛给毁了。”
“在她劳动改造完成之前,在她认清自己的身份,明白她不过是光荣的无产阶级劳动者一员之前,绝对不能招她进来。”
“就算日后老爷收了她,也只能让她做个大丫鬟,姨娘是没有她的位置的,否则她将来少不得又要争这个那个的。”
岫烟晚上经常被打巴掌,如今又挨了一记,半羞半恼,轻叫了一声,媚眼如丝地道:
“那老爷打算把她放到谁身边啊?”
“要不要她还不好说呢,且看她表现吧,到时候看哪个姨娘太老实,便给一个爆碳过去帮忙撑着,防止被人欺负。”
岫烟便不再多问,只抱着自家老爷脑袋,安心享受。
到了晚间,展老爷斜躺在榻上,左手搂着岫烟,右手抱着香菱,怀里坐着二姐儿,听着文花的动人歌喉,看着佩凤、偕鸾等女团的曼妙舞姿,旁边莺儿为他倒酒,金钏儿姐妹为他夹菜……
真是好一副神仙日子啊!
人生自在,莫过于此了!
酒足饭饱之后,展老爷便拉住要走的岫烟,笑嘻嘻地道:
“好岫烟,走甚走?”
“老爷的战力,你也是知道的,便是你们三个,也不是老爷一人的对手。”
之前香菱和二姐儿早就有这种经验,这次被通知要一块饮酒耍乐,便已经提前猜到了结果,如今丝毫不以为忤。
但岫烟却是第一次群战,只觉得这种事情和她所受的教育大相径庭,实在是太刺激了,顿时便手软脚软起来。
但她又不能拒绝自家老爷的要求,心中更加为难,表现在脸上,那便是欲拒还迎,再被香菱和二姐儿一拉,便半推半就的从了。
而与她的抗拒不同,一旁的佩凤等人则眼热的很,主动上前巴结道:
“老爷,妾身等愿意在旁伺候。”
自从展老爷发现自己变成唐僧肉之后,便不肯随便把体液便宜那些信不过的女人了,所以这些人这段时日备受冷淡困扰,如今见了机会,怎能错过?
展老爷原本打算拒绝的,但仔细一想,不如便让她们在旁帮忙凑趣,只是不要让她们占了便宜便是,于是便吩咐道:
“也罢,你们便在旁边帮忙推一推,动一动好了!”
红烛高照,大被同眠,具体细节省略不水,反正很是香艳就对了。
到了第二天,展老爷便又去探望宝钗,顺便给她巩固一下药效。
等宝钗再次浑身粉红,体温升高之后,展老爷放开宝钗,笑呵呵地从房间里面出来了,然后一抬头,便见到薛姨妈纠结地站在那里。
“有事儿啊?”展老爷笑嘻嘻地问。
薛姨妈左右看看,便把他拉入了旁边的厢房里面。
这院子里面,除了薛家母女之外,红叶等人都是展老爷自己人,但她仍旧下意识地想要躲避掉外人。
等进了房间之后,她还把脑袋探出门去,左右看看,确认无人关注,又把门关上,然后便站在展老爷面前,红着脸,双手把那手帕扭来扭去,目光左右游移,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在她看来,接下来该到展老爷的回合了,该展老爷主动了!
只要展老爷上来动手动脚,她便半推半就的从了,这多顺当的事情!
可她在那里傻站了半天,也没见展老爷上来,抬起头来,却见到展老爷那清澈之中透露着愚蠢的目光。
“薛姨妈把小婿叫来此地,可是有何吩咐?”
一听这称呼,薛姨妈顿时脸上便更加通红了起来,心中退堂鼓随即隆隆作响。
“没,没什么事情……”
薛姨妈如同逃也似的开门从房间之中跑了出去,一溜烟便没影了,直把展老爷给弄得莫名其妙,完全不知道薛姨妈这是犯了什么毛病,在搞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
展老爷出了门,果然如期又遇到了来探望宝钗的探春几女。
这次三春都来了,不过那惜春只低眉顺目的站在队伍后面,面沉如水,看起来便如同那被逼着来相亲的大龄剩女一样。
这是个冷面冷心的,看得清自己的处境,也看不惯府中很多事情,但却没有丝毫改变的能力,只想着逃避,还生怕身边的人牵连到她,也是个自私自利之人。
舔她也是没用的,完全不需要理会。
是以展老爷和探春笑着聊了几句之后,便又约迎春去下棋,只把惜春当作无物。
迎春当然乐不得如此,当即便红着脸答应了下来,于是和宝钗打了个招呼之后,便跟着展老爷先走了。
惜春本来便是受了贾珍的命令过来的,来这里本就是应付一番,也不在乎结果如何,也一并走了。
探春不好做的太明显,便继续和宝钗说说笑笑的,暂时先不离开。
等屋内只剩下探春和宝钗之后,探春还故作无事,宝钗却先笑着把她的老底拆穿了。
“二妹妹和四妹妹都跟着展大哥走了,三妹妹怎么不去追展大哥?”
探春一愣,随即便笑着去呵宝钗的痒,“宝姐姐自家想着展大哥,那便去好了,没的拿我做什么筏子?”
宝钗一把将探春的手握住,似笑非笑地道:
“莫非三妹妹真个不想?”
“我可是听说了,我发烧这几天,大家可都惦记着我屁股下这个位置呢!”
探春脸上一白,急忙分辨道:
“宝姐姐莫要误会!”
“这都是下面的人在嚼舌头,胡乱在那里揣摩主家的心思。”
“请宝姐姐信我,小妹绝对没有此意!”
宝钗拉着她的手,又坐近了些许,叹息道: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
“这婚姻大事,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女儿家自身意愿如何,反倒不重要。”
“我当然相信三妹妹你,但若姨夫开口了,你可能拒绝?”
探春张了张口,斟酌再三后,反手拉住宝钗,言辞恳切的道:
“小妹若说定然不肯,那也是虚言相欺,毕竟展大哥乃是世间少有的佳婿,哪个女儿能够不心动?”
“但小妹可以向宝姐姐承诺,只消宝姐姐和展大哥婚约依旧存在,小妹绝对不会与宝姐姐相争。”
宝钗听了,面色不但没有好转,反而愈发愁苦起来。
“是啊,若我依旧还在,自然没有其他女人什么事情了!”
“可我虽然如今病情好转,但这不过便是依赖之前遗落在展大哥老家中的几颗药丸罢了。”
“若是不能配置出新的冷香丸来,只怕终究还是……唉!”
宝钗重重一叹,蛾眉深蹙,目中泛起了泪花来。
探春早就知道了这个消息,此时见宝钗如此,也不由得心中难过,便急忙安慰道:
“宝姐姐也莫要太过悲伤,有道是车到山前必有路,又说吉人天相,宝姐姐如此品貌,定然不会真那般倒霉的。”
“咱们几家如今都在帮忙收集那配药的材料,说不准几天后便凑齐了呢!”
宝钗便叹息一声道:
“这些话都是用来哄人的,我又如何不知?”
“别的不说,单是那春夏秋冬才有的四种水,至少也要一年才能聚齐,我却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我走便走了,却惦记着家中的母亲不曾尽孝,我那哥哥也是个浑的,说不得什么时候便又惹出祸来,根本指望不上的。”
“原本想着,等我出嫁之后,有个好夫君帮衬,能够照顾一下家里,却不想……”
探春听着,正要继续安慰她,却不想宝钗话锋一转,对她说道:
“三妹妹,若我真走了,展大哥定然是要另娶他人的,若你肯应承我,日后代我照顾我家,我便在展大哥面前多说你的好话,让他最终选你,如何?”
探春脑袋“嗡”的一下,便木在那里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宝钗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呃……这个……这等婚姻大事,得老爷太太做主,岂能我胡乱置喙的?”
探春吭吭哧哧地说着,但心中却已经非常心动了。
“三妹妹的婚姻之事,当然是姨夫说了算,不过展大哥究竟娶谁为妻,则是展大哥一个人说了算。”
“我看展大哥对迎春妹妹似乎非常喜欢,而且大太太的侄女还在展府做姨娘,若是娶了迎春妹妹,两人还可互相帮衬。”
“我可是听闻,赦大老爷对这门亲事可是非常看重。”
“而且刚才便连惜春妹妹都来了,可见我这展家娘子的位置有多么诱人。”
“相比起来,探春妹妹虽然能干,但若论起亲近来,反而姨夫一家是最少和展家打交道的。”
“这婚姻之事,真不是说精明能干,能管家的,便一定可以做太太。”
“可若是有我给探春妹妹说好话,那情况就不同了。”
“人死为大,若我平日便看好三妹妹,临终前再给展大哥说一说,多半展大哥会答应选择三妹妹你的。”
宝钗对三春都很了解,所选择的措辞也都完全是有针对性来的,正合人的心思。
被宝钗这么一说,探春顿时便心动了,当即便紧紧握住宝钗的手,动情道:
“宝姐姐这话是怎么说的!”
“若能用我的婚事换宝姐姐安然无恙,那我宁可一辈子不嫁人,出家做个姑子去。”
“我们姐妹一场,薛姨妈待我更是犹如亲女一般,便是宝姐姐不交代,难不成日后薛家有事,我便看着不管不成?”
“小妹便把话撂在这里,若是日后宝姐姐真的不幸了,那我便把薛姨妈当亲妈来奉养,为她老人家养老送终。”
宝钗听了,便破涕为笑,擦着脸上的眼泪,也动情道:
“非是姐姐不信妹妹,只是此事干系我娘未来下半生幸福,容不得有半点闪失。”
“若三妹妹不弃,咱们这便认个干亲,你拜我娘为义母,我认你为义妹,如何?”
探春听了,便有些犹豫,毕竟这干亲一旦认了,日后无论能否嫁入展家,都取消不了的。
宝钗早有准备,又继续怂恿道:
“若我没了,我娘便可以跟展大哥说,让你这个小姨子代替我这个没福的姐姐继续婚约,名正言顺,便是赦大老爷或是珍大哥都挑不出理来。”
“哪怕是将来这婚事没成,我家别的没有,就是钱多,等妹妹另择佳婿的时候,我家也定然给妹妹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绝对不让妹妹被婆家小瞧了。”
探春本就是个大气的,一听这话,立即便点头应道:
“若是姐姐不嫌弃小妹不过是府中一介庶女,那小妹当然愿意高攀这门亲戚。”
两人说好之后,宝钗当即出门,把薛姨妈请了过来,把情况说明,然后请薛姨妈去和政老爷、王夫人及赵姨娘说明,只需他们同意,便可以择个黄道吉日,把这认干亲的好事给办了。
等探春兴高采烈地离开之后,宝钗又让人叫了哥哥薛蟠过来,吩咐道:
“探春这边我已经安抚好了,迎春那边自有老爷去哄,惜春这边便要看哥哥的了。”
薛蟠便笑道:
“妹妹放心,我日常和宁国府来往,对珍大哥的行事作风非常熟悉,已经让人放了消息出去,只说惜春不喜欢展老爷,态度非常冷漠,这门婚事只怕成不了。”
“只消珍大哥知道了这事情,定然会和惜春身边的下人询问。”
“惜春平日里异常冷漠,对待下人也不亲近,人人生怨。”
“她身边的人早就被我都买通了,让她们说什么,便说什么。”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惜春说的话,珍大哥反而不会相信。”
“到时候展大哥什么都不需要做,自然珍大哥便会逼着惜春一步一步主动奉献出来的。”
“只是咱们这一夫许三家,不会被人戳穿了吧?”
宝钗听了便笑道:
“谁敢戳穿?”
“谁又舍得戳穿?”
“一旦戳穿了,岂不是便代表着自家先出局了?”
“反正大家如今都确信了,我将来肯定是要死的,具体最后这个位置花落谁家,那就看大家谁的手段更高明了。”
“我算是看明白了,只要他们心中还有贪念,便逃不脱老爷的手掌心。”
“将来啊,我看这荣国府,早晚会变成展府。”
薛蟠一想起这种场景,心中便不由得也跟着开心兴奋,便哈哈大笑起来,“到时候,妹妹便是这展府的大夫人。”
结果他却不见宝钗面上有任何兴奋之色,反而幽幽一叹。
“但这一切的前提,便是老爷对咱们满意,愿意娶我为妻,否则只怕咱们便要去乡下种地了。”
薛蟠笑声一滞,但随即便笑容满面道:
“妹妹这是什么话,展老爷不是那等过河拆桥之人,便是论功行赏,也不会忘了我们的。”
宝钗便叹息道:
“这话哥哥莫要再说了,他可是当官的,说出的话,岂能信得的?”
“在妹妹正式嫁入展府之前,未来一切都是可能的。”
“哥哥在老爷身边做事,一定要小心谨慎,切莫以为自己是他小舅子,便乱了尊卑分寸,否则只怕定然招惹祸端。”
“老爷但有任何吩咐,哥哥一定要用心办事,切莫违背了老爷的意思。”
薛蟠心头不以为然,但依旧悻悻然答应了下来。
而旁边的薛姨妈听到了宝钗这番话之后,心头原本已经打消了的念头,便又油然升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