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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送上门的凤姐儿

    却说贾蓉醒来之后,便从尤氏那里得到了喜讯。

    香菱姨娘那边已经让人把样品服装送过来了许多,接下来就是她和可卿两人去各家权贵府上走一走,把这衣服推销出去即可。

    而作为一个男人,贾蓉根本不方便参与这个生意,换句话说,他不需要做任何事情,只需要坐等分红就可以了。

    不过具体的经营模式、分红方式这些东西,还是得展老爷这边做主。

    所以,新一轮的家宴,又开始了。

    不过这一轮的家宴,宁国府的大老爷贾珍,终于出现在席间了。

    没办法,等生意一开始做,必定是瞒不过他的,索性便在他还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把他拉进来,分他点钱罢了。

    眼见这生意一成,大老爷立即便出现在了酒席之上,可卿愈发确信,之前的那些事情,都是在大老爷的默许之下进行的。

    果然,这些腌臜事情,都是女人做的,都是女人的错,大老爷必须得是个伟光正的宁国公才行!

    一念及此后,可卿对贾珍彻底失去了期望,转而更加在乎维护与展廿四这位新奸夫的密切关系了。

    “哈哈……展老弟,你实在是太够义气了,这等好生意也不忘记带挈哥哥我!”

    听完展廿四对于这门生意的简介之后,贾珍兴奋的眼睛都要放光了。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他这些年向来都是大手大脚,早些年还好,家资丰厚,也不在乎那点儿钱。

    但是这些年他已经能够明显察觉到,家境每况愈下,很多时候想要花天酒地都得先摸摸腰包鼓不鼓才行。

    最近这段时间,得益于展贤弟的“支持”,他才终于又找回了几分当年那种走马章台公子哥的感觉回来。

    但他自己心中清楚,这钱会越用越少,展贤弟的生意也是有周期的,不可能无限制给他送钱花。

    所以他如今分外想有一门能够稳定持续,且丰厚的长久买卖。

    这服装的买卖他也不懂,也不觉得这是长久买卖,但无关紧要,给他送钱的就是好人!

    展廿四当然也猜得到他的想法,但二人本来做事情的目的就不一致,所以贾珍看重的东西,反而展廿四并不太在乎。

    同样,展老爷惦记的那点事儿,贾珍也未必有多重视。

    “哈哈……”

    展廿四也笑着与贾珍客套道:

    “这做各家贵人的生意,可不是我这个普通商贾能做得的,必定得劳动嫂夫人和侄媳妇儿从中牵线,否则这生意可做不下来。”

    “这事简单!”

    贾珍听了,便指着二女吩咐道:

    “你们两个一定要好生听展贤弟的话,让你们做什么,你们就做什么,让你们怎么做,你们就怎么做!”

    “如果这生意做砸了,就别怪老爷我不讲情面。”

    尤氏和可卿听了,彼此对视一眼,都点头答应了下来。

    可卿只以为大老爷在暗示她要听展老爷的话,要伺候好展老爷,尤氏却是知道真相的,心中捧腹大笑的同时,也愈发瞧不起自家这位银样镴枪头的废物老爷,那颗心愈发向着展老爷方向倾斜而去。

    展廿四便插口道:

    “珍大哥也不用这么严格,这说是卖衣服,但实际上不过是穿着衣服让那些贵人家的女眷们看下效果罢了。”

    “只要有贵人想要买,那便约定好时间,我便让香菱和二姐儿带领专门的女裁缝过去给她们量体裁衣。”

    “剩下的事情自然有下面的人来负责,不需要嫂夫人和侄媳妇辛苦。”

    “今天把大家都聚齐了,为的就是说一下这最后的利润分配问题。”

    “这门生意因为情况特殊,和其他的常规生意都不同,我决定采用直销的方式。”

    “我直接把货给府上,嫂夫人和侄媳妇还可以另外找其他贵人府上的女眷来帮忙向外推广。”

    “具体的模式以及利润分配方式都写在这张纸上,珍大哥你们可以仔细看一下。”

    展廿四把早已准备好的细则拿出来,给众人每人分了一份。

    贾珍等人都是识字会算的,看这些东西毫无问题。

    而且展廿四特意画了几个明晰的表格,把各种层级的分配金额写的清清楚楚,让人一看便能明白。

    他倒不是想在这个时代搞什么老鼠会之类的东西,只是这门生意只能走上层贵人女眷路线,而尤氏和可卿两人的交际面太窄,卖不出量来。

    而如果不能完全覆盖或大部分覆盖整个京城的贵女圈,就完全没法形成奢侈品风潮,自然也就不能发挥出奢侈品销售的最大优势——高附加值割韭菜。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如今这些权贵家中,缺钱的不是一个两个,或者说除了少数正当红的权贵之家外,大多数的普通老牌权贵,都已经在走下坡路了。

    宁国府缺钱,其他的权贵家中肯定也缺。

    而这门生意,则通过深入开发权贵家族后院的需求,开拓出一块蓝海,同时也在给这些“用户”提供赚钱的机会。

    人都会对能帮自己赚钱的人产生好感,也就是说,通过这门生意,可以在京中贵女圈里面,织就出一层后院关系网出来。

    虽然这个关系网不属于展老爷,但却属于尤氏和可卿,或者还要加上客串裁缝的香菱和尤二姐,而展老爷只要掌控住这几女,自然便可以间接借用这关系网的力量。

    古往今来,这枕头风可是最难防的啊!

    贾珍不是很懂这里面的道道儿,但那上面表格里清楚明白的银两数额他却看的懂。

    他仔细查看一遍之后,心头简单一算,便发现这门生意利润不小,而且堪称一本万利。

    尤其是下线越多的话,那赚的就越多,简直堪称坐在府里等着钱自己长腿跑进来。

    “好兄弟,这些细则都没问题,就全都按照你这个上面写的东西来!”

    贾珍兴奋的把这细则往桌上一放,又端起酒来。

    “与展兄弟相交,真是我这辈子最大的运气啊!”

    展廿四矜持地笑着,也跟着陪了一杯。

    “能与珍大哥相识,也是小弟这辈子最大的运气。”

    两人心思各异,但都自觉占了大便宜,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顿酒喝的那就是再投契不过了。

    贾珍就差拉着展廿四斩鸡头烧黄纸,一个头磕在地上,结拜为异姓兄弟了。

    等酒足饭饱之后,贾珍亲自将展廿四送出府去,回来便热切的开始琢磨起拉谁进来做下线了。

    “唔……政大奶奶也缺钱,否则之前不会用那种小手段,来抢大妹妹家的生意,可以算她一份。”

    “赦大奶奶嘛……是个续弦,身份偏低了些,而且少与外界各家往来,可以不用考虑。”

    “大妹妹倒是不错,平素里管家,交游广阔,京里那些有头有脸的家里人,多半都是认得她的,必须得算她一个。”

    “珠大奶奶……算了,不提她。”

    计议完毕之后,他便开始给尤氏二人分派任务了。

    “娘子去找政大奶奶,可卿去找大妹妹,务必把她们二人给拉进来,做咱们家的下线,然后再考虑四王八公其他家族的女眷。”

    尤氏和可卿接了任务,便急忙让丫鬟带着几套衣服,一并往西府那边去了。

    却说尤氏,到了王夫人这边后,恰好见到薛姨妈在此,便急忙笑着迎上,行礼道:

    “原来姨妈在这里,这可真是巧了。”

    “香菱妹妹和我家二姐儿一块搞了几件衣服,挺漂亮的,尤其适合已婚的妇人穿。”

    “我琢磨着这衣服挺好,没准能当成个生意来做做,补贴下家用,正琢磨着该怎么请香菱妹妹过府商量一下呢,可巧就遇到姨妈了。”

    薛姨妈早就得展老爷通过气,如今一听就知道那事情来了,便急忙笑着道:

    “这丫头也真是的,自从做了展老爷的姨娘之后,便一次也不曾回家看看,我也怪想她的。”

    “既然你要找她,我回头便让人给她传个消息,让她来荣国府一趟,和你认识认识。”

    “本来大家就都是亲戚,她和你家二姐儿又都是展家的姐妹,更是亲上加亲,以后正当互帮互助。”

    说完之后,话锋一转,又递话道:

    “也不知道你们几个搞了个什么衣服,不妨便也拿来看看,若真个有的赚,那我薛家肯定也想参上一股的。”

    这些天因为酒水的生意,荣国府那边进账不少,王夫人心中开心之余,也愈发对薛家、展家的生意更加上心,深信他们两家更会做生意。

    如今在旁边一听到薛家想要参股,王夫人顿时一醒,也急忙开口道:

    “既然是自家人的生意,那我当然也不能落后,必然是要帮衬一把的。”

    尤氏一听两人话音,就猜到这薛姨妈肯定也是得了展老爷的叮嘱,才这般配合,当即便神神秘秘地道:

    “这衣服却是穿在里面的,可不能给外人看了。”

    说着,便挥手把银蝶打发了出去。

    王夫人一看,便也把屋内的大丫头都赶走了。

    薛姨妈身边跟着的红叶知道接下来尤氏会干什么,也便不继续留下,一并笑着离开了。

    等屋内只剩下尤氏三个人之后,王夫人才嗔怪地笑道:

    “你看你,这看个衣服,还把丫鬟们都打发了出去。”

    “怎地,你这衣服便这般见不得人?”

    尤氏便用手帕捂嘴笑道:

    “咯咯……太太这话可算是说对了,这衣服啊,还真就见不得人,尤其是见不得男人。”

    “太太等着,我这便去里面换了衣服给你看,保证让你看的目瞪口呆,脸红心跳。”

    说着,尤氏便拎着包袱快步进了里间。

    王夫人瞠目看向一旁的薛姨妈,惊疑不定地道:

    “这婆娘该不会拿了些什么不知廉耻的东西进来了吧!”

    薛姨妈便在旁安抚她道:

    “珍大奶奶不是那种不晓事的,行事必然是有分寸的。”

    “而且我看她脸上的笑容,更多的是促狭居多,多半是想要耍咱们姐妹一把,逗个乐子什么的。”

    王夫人仔细一想,尤氏平素里的作风,都是谨小慎微的,断然不会做些乱来的事情。

    虽然前些日子突然爆发了一波,借着展家那酒水生意的机会,一举把所有府内的狐媚子都给送走了,但这也恰好说明,这尤氏是个胸有城府的,善能隐忍,不会瞎搞事情出来。

    不过刚才尤氏的表情确实有些古怪,说不定便是脱了那些妾室的掣肘,本性发作,想过来开个玩笑什么的。

    若是如此,那便不需要担心了。

    想明白后,王夫人便也唾了一口,笑骂道:

    “这个小没良心的,平素里我待她可不薄,如今逗乐子,居然逗到我这里来了。”

    姐妹间正说笑着,便听到“咔哒咔哒”的清脆鞋跟敲地声音,然后便见到尤氏踩着猫步,从里间走了出来,身上穿着的,却不是那件蓝色旗袍,也不是那件火红色的晚礼服,而是那件粉红色的小妈裙。

    旗袍虽然高雅,但太看气质。

    可卿自幼书香门第,身上有股子书卷气,加上美颜如玉,往那里一站,自带清冷光环,分外适合旗袍,看着就很高贵。

    但尤氏小家小户出来的,又不曾读过太多书,也没有泼辣的气质,根本就不适合旗袍和晚礼裙。

    反而这小妈裙,分外适合她。

    虽然她不曾生育,但食堂饱满,臀部挺翘,双腿笔直修长,又自带少妇的成熟气韵,穿着上面紧身下摆收口的小妈裙,一股浓浓的肉感扑面而来,让人看了便会口干舌燥。

    薛姨妈早就见过这东西,还不会太过惊讶,但王夫人第一次见到这种服装,当即便被震惊了,那樱桃小口张的老大,简直能直接塞个口球进去。

    尤氏有意卖弄,踩着猫步在两人面前反复走了两圈,便听到王夫人颤声骂道:

    “这是什么淫贱的东西!”

    “快快脱掉!”

    “莫要脏了我的眼睛!”

    尤氏却不理她,反笑道:

    “妾身早就说了,这东西是见不得光的,尤其是见不得男人。”

    “不过……若单独在自家老爷面前穿这衣服,那情况如何,可就不好说了。”

    王夫人这才想到,之前把丫鬟什么的都赶走了,屋内就她们三个,这才长出一口气,骂道:

    “你这贱皮子,好端端的,跑到我这里来发骚作甚?”

    “还不快快把这衣服收了,莫要让人看见!”

    尤氏却笑道:

    “之前妾身就说了,这衣服是穿在里面的,不能给外人看的,跟那亵衣是一样的东西,哪里便淫贱了?”

    “太太只看到这衣服暴露,却没看到这衣服漂亮么?”

    “难道太太就不想着,在这夜深人静之时,在床榻之上,只把这衣服偷偷穿给政老爷看看吗?”

    “太太不妨想一想,若是政老爷看到太太身上穿着这件衣服,又会如何?”

    王夫人听了,下意识地想象了一下那副场景,脸上顿时就闪现出了红晕来。

    她如今虽然已经年过四十了,但素来保养的好,看起来也是珠圆玉润的,可架不住夫妻之间太熟悉了,实在是没什么激情了。

    再加上男人都喜新厌旧,她想要让政老爷交一次公粮,那可困难的紧。

    偏生家里那两个狐媚子,一个比一个的千娇百媚,更是让政老爷一月里的大半日子,都是宿在那边的。

    要不然也不至于让她都三十岁了,才又怀上了宝玉这么一个宝贝疙瘩。

    她当然也想让政老爷平日里多在她那屋住几晚,但即使是人在了,心也不在,依旧难以成就好事。

    但若是有了这么一件衣服,说不定……

    尤氏见王夫人脸红了,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调笑道:

    “这衣服本来就是用来穿给自家老爷看的,是用来固宠的,又不是用它御寒的,要那么多布料作甚?”

    “你那肚兜,也不见得便比这衣服多半尺布。”

    “便连你这女子,见到这衣服都会脸红心跳,那大老爷们儿看了,又将如何?”

    “我便赞它一声闺房利器,毫不为过吧?”

    王夫人听了之后,心中略有所动,但依旧还在犹豫。

    因为这政老爷乃是个迂腐的书呆子,其思维方式往往不可以用常理来判断。

    虽然这衣服有可能会让政老爷血脉偾张,化身午夜狼人,但也有可能刺激的政老爷化身道德君子,怒发冲冠,大骂道德败坏。

    王夫人不太敢冒这个风险。

    眼见王夫人依旧还在犹豫,尤氏便不悦地撇了撇嘴,道:

    “我这也是好心,想着既然我家老爷这般喜欢这种衣服,那其他家的老爷肯定也都喜欢,这才巴巴的赶过来,把衣服献给太太,想着让太太和政老爷能够夫妻愈发和睦一些。”

    “可谁知道,这一番好心,居然空掷到了水里,只打了个水漂。”

    “罢罢罢,既然太太不喜欢,那我就另外找周姨娘、赵姨娘她们问问,看她们感不感兴趣。”

    说着,尤氏便扭头又回了里间。

    这下子王夫人便慌了。

    虽然她不知道政老爷看到这衣服会是什么反应,但万一呢?

    万一政老爷没有那么迂腐该怎么办?

    这等利器就算她这里没有,也绝对不许那两个姨娘那里有!

    她急忙便下炕穿鞋,要往里屋追,却被薛姨妈一把抓住,恨铁不成钢地数落道:

    “姐姐真是关心则乱了。”

    “你莫忘了,她之前来的时候说了,是想要做这门生意的,怎么会放过你这等有钱的买家!”

    “那小妮子分明便是在拿捏你,等你去求她,争着去买她那奇装异服!”

    王夫人本来便是后院技能点满了的,只被自家妹妹一提醒,顿时便醒悟了过来,当即便又坐回炕上不动,只等尤氏再出来。

    但很快她就意识到了问题所在,迟疑地道:

    “妹妹,她若是要做这生意,那不仅可以把这衣服卖给我啊!”

    “若我不买,她肯定是要卖给后院那两个的啊!”

    “不对,若真是要卖,肯定是卖两件比卖一件赚的多啊!”

    “也不对,是最好卖三件,我们三个都得买才行,否则不买的那个就要倒霉了!”

    “呃……”薛姨妈也觉得自家姐姐的这话有道理,但她却不知道该怎么替尤氏解释。

    展老爷也没提过这事儿啊!

    正在王夫人两人惊疑不定的时候,尤氏又从里面出来了,她果然没有换衣服走人的意思,不过这回她换成旗袍了。

    那大红的晚礼服,她实在是穿不惯,也不怎么喜欢。

    毕竟这玩意儿听展老爷说过,是那些洋夷传过来的东西,跟她的喜好完全不同。

    见到尤氏又笑呵呵的从里面走出来,在两人面前卖弄起来,王夫人便冷下脸来,喝道:

    “你这小蹄子,早就算计好了的是吧?”

    “亏我往日里还当你是个本分的,原来却这般会算计!”

    薛姨妈怕尤氏没听明白,便也跟着训斥道:

    “你这东西是好,但你也不该货卖三家!”

    “你既在西府里受过那些狐媚子的气,便该知道,她们本就不安分,若再得了你这东西,那还不得作到天上去!”

    尤氏一愣,随即便明白了话中的意思,急忙陪笑道:

    “诶呦,我当是什么呢!”

    “太太这却是错怪我了!”

    “我若真有那个心思,干嘛还来太太这里,直接去找那两位姨娘不就完了么!”

    “真等这衣服被那两位穿了,难不成太太还会不买么!”

    “这不是咱们才是一家人么,所以我才先来找太太,除非太太看不上这东西,否则我干嘛巴巴的去找那两个,我和她们又素来无甚交情。”

    “太太尽管放心,这荣国府里头,除了凤儿之外,这衣服就只卖给太太你。”

    王夫人听了便又皱眉,“怎么还有凤丫头在里面?”

    尤氏便捂嘴笑了起来。

    “琏二爷到处风流的名头,两府里谁不知道,我琢磨着凤儿肯定也是需要这衣服的。”

    “人家这次过来,那是专门为了让东府这边家宅和睦,子孙满堂来的,可纯粹是一番好心,没有坏心思。”

    王夫人这才转嗔为喜,夸赞道:

    “怪不得你能做宁国府的当家太太呢!”

    “果然是个良善得体的!”

    “那宁国府如今好生兴旺,不但和展家关系和睦,便是连那些狐媚子都给清理干净了,真是让人羡慕。”

    “珍侄儿当年选择你做正室夫人,那可真是慧眼识珠了!”

    尤氏见她态度转变,便上前来开始套近乎,推销自己身上这件旗袍。

    “婶婶若是担心政老爷一时吃不消这服装,大可以先试试这件旗袍。”

    “这旗袍虽然看着也很薄露透,但若搭配着发型和配饰,那看起来不但不涩情,反而透着那么一番端庄典雅之感,颇有些高贵的味道。”

    “婶婶不妨先从这件最保守的衣服开始试试,若政老爷接受不了,那也便罢了,若政老爷喜欢,婶婶再循序渐进,另外再穿其他服装。”

    王夫人犹豫再三,终于点头答应了下来。

    两人于是便约好了,让二姐儿过来量体裁衣。

    尤氏回了东府,没多久,可卿也回来了。

    理所当然的,凤姐儿也答应了下来。

    不过和王夫人想要重新获得政老爷宠爱不同,凤姐儿更在乎的,反而是这种服装背后所隐含着的利润和人脉网络。

    尤氏和可卿没看出来的东西,凤姐儿反而看出来了。

    所以在对可卿一问三不知后,凤姐便跟着可卿一块过来了,想要看看,这个计划是谁制订出来的。

    “还能是谁制订出来的,还不是我们几个女人在一块瞎捉摸出来的呗!”

    尤氏先是狠狠挖了可卿一眼,然后咬死了就是不承认,只推脱是众女合谋想出来的。

    凤姐儿听了便花枝乱颤大笑起来,捂着肚子道:

    “咱们一家人别说两家话,大家认识这么久了,你们肚子里有多少牛黄狗宝,难道我还不知么?”

    “还是说,那香菱姨娘和二姐儿两人便这般厉害?”

    “你们便老实说了吧,这计划是那展老爷想出来的,还是珍大哥找到了什么高人了?”

    尤氏二女还在犹豫,凤姐儿便撇嘴道:

    “你们不说,我便去问珍大哥,总能问出来的。”

    “罢了罢了,便是那展老爷的主意,不过咱们丑话说在前面,这生意展老爷已经给了我们宁国府,便是你知道谁幕后主事,也不能绕过我们去!”

    凤姐儿听了便翻了个白眼,不屑地道:

    “嘁,看你们那副小家子气,谁在乎那点银子?”

    “真是丢了西瓜捡芝麻!”

    说完后,凤姐一甩袖子,风风火火地又离了宁国府,往展府方向去了。

    如今酒水的生意甚好,展老爷白日里大多都在外面奔波,只有晚间才回府,凤姐儿理所当然便扑了个空。

    眼见这大好生意摆在眼前,凤姐儿如何舍得放弃,担心再迟一步便又失了机会,于是便索性赖在展府,拉着二姐儿聊天,等着展老爷回来。

    眼见凤姐儿这美妇这般做派,二姐儿很难不怀疑,这琏二嫂子是不是和自家老爷有一腿。

    若是自家姐姐,那也便罢了,能帮着给自家固宠,但这别府的野花,却只会分散她的滋润机会,二姐儿心头不悦,便借着银蝶过来通知的机会,想要赶人。

    “凤嫂子,这可真不巧,妹妹得去荣国府那边给二太太量体裁衣,不如咱们一并过去吧!”

    凤姐儿便有意拖延道:

    “可不仅是二太太要买你家这衣服,便是我也是要的。”

    “你不先给我这送上门来的客人先量,却要先可着那远的来,莫非我家的银子便烧手么?”

    二姐儿无法,只好先给凤姐儿量。

    她带着凤姐儿入了内室,然后把一众丫鬟都赶了出去,拎着皮尺站在凤姐儿身前,板着脸道:

    “脱衣服吧!”

    凤姐儿便把外套脱了,二姐儿却不立即便量,只继续道:

    “再脱!”

    凤姐儿眼珠一转,便知道她有意刁难,当即眉头一挑,冷笑道:

    “我也不是不曾定制做衣服,哪里见过需要脱光了量体的道理?”

    二姐儿便不阴不阳地道:

    “我家这衣服需得紧身才好,不但要量臂长、腿长、腰围这些,还要量胸围、臀围,否则做出来的衣服便不好看。”

    凤姐儿听了便发作起来。

    “姑奶奶是豪门贵妇,却不是青衣小妾,什么胸围、臀围,那是能随便给人知道的?”

    “便是我家中老爷,都不曾如此量过,如今你却要量,哪有这般道理?”

    二姐儿听了,也恼了,冷笑道:

    “豪门贵妇又怎地,自家老爷不中用,便紧盯着别人家的老爷,又比那小妾能高到哪里去?”

    凤姐儿听了大怒,刚要上去撕她的嘴,却猛然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便面色古怪地道:

    “你该不会以为,我和你家展老爷有甚私情吧?”

    二姐儿冷哼一声,讽刺道:

    “我头一次见到一个豪门贵妇在别人家里面赖着不走的。”

    凤姐儿听完,先是脸上一红,也知道自己这般上赶着确实有些不成体统,但随即便捧腹大笑起来,拭着眼角的泪花,上气不接下气地笑道:

    “我只道自己是个醋坛子,今日却见到了个醋缸。”

    “罢了罢了,我今个儿要是不把话说明白了,只怕这生意是没法儿做了。”

    “好妹妹,我也不瞒你,我此来的目的,倒不是对你家展老爷有甚想法,纯粹是为了这桩生意。”

    二姐儿听完便撇撇嘴,不屑地道:

    “谁还不是为了生意!”

    凤姐儿听完一愣,感觉二姐儿这话意味深长啊,但此刻不是八卦的最好时机,便先把这事儿放在脑后,认真解释道:

    “妹妹有所不知,你们看到的,只不过是把衣服卖出去,多赚几两银子,赚点辛苦钱。”

    “但在我看来,这门生意最重要的,却是在各家后院织就一张人脉大网。”

    “有了这许多人脉,什么钱赚不来?”

    “别的不说,若有人要打官司,我便可以从中牵线,一举赚他个几千两。”

    “到时候大家二一添作五那么一分,不知道比卖衣服要强了多少!”

    “虽然京中各家彼此大都认识,但这种事情,关系不够硬,是不敢贸然牵线的,否则谁知道会不会出什么问题。”

    “而这次的卖衣服,就可以让大家时常往来,尤其是里面有银钱往来,时日久了,自然便有了信誉,可以做些平常不便做的事情。”

    二姐儿听完之后,顿时便目瞪口呆,产生了格局被碾压的感觉。

    眼见如此,凤姐儿便抿嘴一笑,得意地挑了挑眉。

    “好妹妹,现在知道我此来的目的了吧?”

    “所以说,你尽管把你家的那个展老爷当成心肝宝,但也没必要对所有人都藏着掖着,人家未必看得上他呢!”

    二姐儿本来不太喜欢这凤姐儿到自家碗里抢食吃,但如今听到这凤姐儿居然看不上自家老爷,心头反而更加不忿,撇嘴酸道:

    “也未必所有人都看不上呢!”

    凤姐儿听了,心中更加好奇,便八卦打问道:

    “听妹妹这话里的意思,已经有人盯上展老爷这块大肥肉了?”

    “却不知是哪家的夫人,我认不认识?”

    二姐儿听完后,顿时心头一醒,不敢多言,急忙陪笑道:

    “嫂子误会了,是我满口胡沁,没有这等事情的。”

    “之前都是小妹错怪了姐姐,还请姐姐勿怪才是。”

    “不过刚才小妹也并非全然撒谎,我家这衣服,真得量这胸围、臀围的,不过……不需要脱光就是了。”

    “小妹这便给嫂子丈量尺寸,还请嫂子多多担待。”

    凤姐儿听了她这话,反而愈发的感兴趣了,一边张开双臂,让她丈量,一边不住地八卦问道:

    “看你这副样子,那摆明了是确有其事了!”

    “这等无耻妇人,你还为她瞒着作甚,何妨说来听听,待我与你一起唾弃她便是!”

    “我可跟你说,这等事情需得提前打消了那女人的肖想,否则说不定哪天,那女人便会爬到你家老爷的床上了。”

    “你是不曾见过那些贱人有多么不知廉耻,是惯会钻人漏洞的,简直防不胜防啊!”

    二姐儿自知说漏了嘴,哪里还敢答话,只好闭口不言,低头认真量体,迅速把数据记录下来,然后帮着凤姐儿把衣服穿上,把她往外推去。

    “好了好了,我可怕了你了!”

    “嫂子快和我去荣国府吧,这里可不敢留你了!”

    “再待一会儿,我自家那点儿老底儿就都被你给挖穿了!”

    凤姐儿本就不想走,便干脆一屁股坐在了二姐儿的床上,凤眼斜睨着二姐儿,抿嘴笑道:

    “这请神容易送神难,你既然把我弄到你的卧房里来了,想再让我出去,那可就不容易了。”

    “我今个儿非要等到你家老爷回来,把这门生意敲定了,然后才肯离去。”

    二姐儿便翻了个白眼,哼唧道:

    “那也随你!”

    “反正我是要走了,这屋子就留给你好了。”

    “你既然敢送上门来,我还不敢收怎地?”

    凤姐儿便倚在床头笑她。

    “看你这小嘴儿,就算煮熟了那都是硬的。”

    “你要真这般看得开,刚才也不会跟个醋缸一样,使劲儿刁难我。”

    二姐儿便不再搭理她,自顾的走了。

    凤姐儿在房中等了一会儿,也不见她回转,才瞠目道:

    “这二姐儿该不会真个就这么走了吧?”

    急忙叫随行的丫鬟出去问,结果二姐儿真就把她这个客人丢到家里不管,自顾自的走了。

    这下凤姐儿便有些坐蜡了,也不好继续在那卧房里面躺着,只好又出了房间,坐到客厅里面,枯坐着。

    在别人家里,主人又不在,让她颇为尴尬,有心先回去,等明日约好时间再来,又惦记着那好处,生怕又被人抢了,不愿意就此离开。

    正难以取舍的时候,门声一响,一位美妇人走了进来,却是有那机灵的丫鬟,见自家主母丢下客人跑了,便去了隔壁,给尤老娘通报了消息,请求指点。

    尤老娘一听,有年轻貌美的妇人过来,自家二女儿居然自顾自的走了,心中立时便又误会了,以为这又是自家好女婿在外面的风流债,一边心中暗骂二姐儿不懂事,一边快步带着丫鬟往这边赶。

    她如今在这新府里面过的非常滋润,对这新女婿也十二分的满意,生怕他后院起火,把院子给点了,便只好辛苦受累一番,跑过来帮忙接待一二。

    她之前从丫鬟那里已经知道了,这次来的是荣国府的琏二嫂子,身份贵重,非同一般,比她那大女儿还要更尊贵一些,是以不敢拿乔,一进来便笑呵呵的致歉道:

    “诶呀,琏二奶奶莫要怪罪,不是二姐儿不懂礼数,实在是贵府二太太那边催的急,不过去不行。”

    “她走的时候,生恐怠慢了琏二奶奶,特意让我过来,陪二奶奶说说话。”

    旁边的丫鬟简单一介绍,凤姐儿这才知道,眼前的美妇便是尤氏姐妹的娘,赶紧起身行礼。

    “安人这是说的哪里话,该当是侄女儿过去给您请安的才是,怎么如今却劳动您过来呢!”

    两人坐下之后,便开始家长里短的聊了起来,一直到天色黯淡,展老爷还是没回来,凤姐儿心头失望,也有了要走的意思。

    尤老娘哪能放她就这么离开呢,便急忙张罗着开饭,非要让凤姐儿陪着她一起用晚饭不可。

    凤姐儿刚推拒了几句,尤老娘便板起脸来,作色道:

    “咱们都是些妇道人家,还是通家之好,你还怕我害你怎地?”

    “我在这家里,就孤单单一个人,好不容易来个客人陪我说说话,可不能放你就这么走了,总得吃了饭之后再说。”

    “你若担心在展府这边不方便,那便去隔壁我的府上,那里没有男人,就我和三姐儿两个女眷,并几个丫鬟、婆子而已。”

    凤姐儿没奈何,只好让随行的丫鬟先回府送消息,自家则跟着尤老娘出了展府,去了隔壁尤府,陪着尤老娘用晚餐。

    等到两人上了桌,尤老娘又让人拿酒来,怂恿道:

    “如今天寒,喝上几口,对身体有好处,晚上睡觉都香甜许多。”

    凤姐儿退却不过,便只好陪她喝上几杯。

    尤老娘在酒桌上一顿东拉西扯,连灌了凤姐儿不少酒下去。

    正当凤姐儿觉得不妥,想要离开的时候,隔壁的小丫鬟过来送消息,说是展老爷回来了。

    凤姐儿急忙起身告退,要去隔壁见展老爷谈生意。

    眼见凤姐儿如此迫切,尤老娘心中更加笃定。

    这两人,必定暗中有一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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