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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侍寝

    姜芜的心微微一突。

    楚凌这是狗鼻子吗?都经历过一场晚宴了,还能闻到香?

    不过好在这是第五年而不是第一年了,所以她很快就稳住了心态,低头嗅了嗅,像是不解:“有香味吗?我怎么没有闻到?”

    说完笑着抬头,原本是想再糊弄一句许是在哪里沾到了,却在对上楚凌那仿佛洞穿一切的漆黑眼眸后,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了。

    她甚至有一种错觉,楚凌其实什么都知道。

    不行,不管是一年还是五年,她都没办法在这个人面前泰然处之。

    好在楚凌的这句问话,就像是随意问的一样,他已经转过视线去看戏台,仿佛并不在意问题的答案。

    戏台上正唱着昭君出塞,不知道是谁为了讨好老夫人特意临时点的。姜芜觉得这可真是妙极了,老太太有没有被讨好她不知道,但是楚凌一定被讨好了。

    当然,这也是姜芜自己猜的,楚凌那张脸上不会出现开心这种情绪的。他沉寂的面容,像是在想什么事情。

    看他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了,姜芜也终于放松下来,甚至又有心思在心里调侃了。

    看不出来高兴也正常,老情人见面,怎么说,肯定也是五味杂陈嘛,现在楚凌心里什么情绪更多一点,还真不好说,毕竟楚嫣是走了十几年,而不是几天。

    他现在万人之上了,谁也不敢说他,包括国公夫人。

    不敢说他,就只能逮着自己训诫。

    姜芜临走之前,又被她婆婆耳提面命了一番,女子要以夫为尊,丈夫就是天诸如此类的。

    说实话大燕民风开放,对女子并不太多限制,民间和离各自婚嫁者比比皆是,丈夫宠爱妻子而伏低做小的,也不是稀奇之事,时人说起来更是没有贬低之意,反而作为美谈。

    但姜芜的夫君,那可是楚凌啊。

    那是她的天吗?那是所有人的天。男男女女,在绝对的权利面前,都是平等的低贱。

    于是老夫人说了什么,她就应下什么。

    左右面上的功夫总得做一做。

    ***

    姜芜有些慌,楚凌与她一同进了自己的主院。

    她不明白,这正主都要回来了,楚凌现在不该激动得谁也不想见吗?

    他总该不会有心情做这档事吧?

    可事实证明,楚凌的心思,谁也别猜。姜芜小心地跟着他进了屋子后,就听他说了:“去沐浴。”

    去沐浴,这是楚凌惯常的某种信号。

    姜芜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她什么都不需要动,自是有人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她自己平日里沐浴和楚凌来过夜时的沐浴,可完全不是同一回事。

    温池已经铺好了花瓣,忙活的婢女很多,姜芜数不清也懒得数是多少个,她只能尽量当作这些都是会自己移动的白菜来降低羞耻感。

    事实上也差不多,她们都是面无表情而有条不紊地给姜芜做着清洗、装扮,这阵仗,大概比起皇帝临幸妃子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姜芜觉得自己应该再给楚凌纳几个小妾,让他能翻翻牌子,这体验感就更像了。

    不过她也只敢想一想,之前尝试过,然后第一次看到楚凌发怒,那可怜的小姑娘,要不是她极力保下来放在了自己身边,只怕当时就是凶多吉少了。

    楚凌一直都是很残酷的人,不是那种动不动就怒火中烧的暴虐,他总是很冷静地说着不做人的话,从他的语气,你完全听不出来他是要吃饭了,还是要杀人了。姜芜常常觉得,他可能是没有感情的。

    而姜芜的平静,在侍女拿过她今日要穿的衣物后就崩裂了。

    说衣物也是抬举了,那就几块布,她十分怀疑那几块破布能遮住什么。

    不光是她不淡定了,那些原本面无表情的小白菜们,也纷纷羞红脸一般,别开了视线,甚至轻笑了出来。

    倒是领头的镇静一些:“夫人,这是大人的吩咐,请穿上吧。”

    姜芜感受到了一种无言的难堪,耳边那些细微的笑声,都是对自己的嘲讽。

    她们当然会笑了,说不定私下里还会议论,什么高门主母,也不过是妓子一般供人取乐的玩物。

    不对,妓子应该也不会穿这种衣物。

    这大概就是替代品的意义了,楚凌会舍得让自己的心上人做这种取悦人的下贱之事吗?当然不舍得。

    在姜芜的记忆里,楚凌对楚嫣是温柔而呵护的,但是再温柔的人,也会有暴虐的一面,如今面对这张与心上人相似的脸,他可以无需顾忌,肆意作践。握着权利的感觉,可真好,谁不想要成为被取悦的一方呢?

    最后外面披了一层外衫,一群人这才将她带回了房间里。

    楚凌正坐在床上,床里被放了颗夜明珠,照得帐里分外明亮。

    姜芜突然不希望这群小白菜们离开了,可惜她们将姜芜送进来后就出去了,还贴心地将房门关上。

    只剩了他们两个人。

    姜芜身体僵硬得仿佛不是自己的了,只能低着头,手无意识地紧紧拽着外衫。

    直到那道威严而没有感情的声音响起。

    “脱了。”

    姜芜顿了顿,她心里明白的,躲不过去。所以慢慢松开了紧握外衫的手。

    丝绸缎料,很快顺着她光滑的皮肤滑了下去,只留里面寥寥的布料。不知是寒冷还是害怕,凝脂皮肤上,有细小的战栗。

    姜芜看向坐在那里的楚凌,夜明珠的光芒,照得他俊美得不似凡人,与沐浴后衣不蔽体的姜芜相比,他还是白日里那身衣裳,整整齐齐。

    这就是……他们之间的差距。

    他在看她,又仿佛在回忆什么,那思绪微微飘远的神情让姜芜有些作呕。

    又是倒霉的一夜,她心想。

    ***

    晨起,楚凌一走,姜芜就醒了。

    准确来说,是没睡。她睡不着,不止今夜睡不着,可能接下来几日,都不能入眠。

    胃里在一阵阵翻滚,她忍了好久,到底是没忍住,翻腾一下就坐了起来。

    “枝芝。”

    随着她的呼唤,一个人影马上出现在了床边,熟练递过一个痰壶。

    姜芜开始呕吐,吐得肝肠寸断,她觉得自己应该是将肚子里留着的东西都吐了出来,因为到最后,嘴里都是苦味,那应该是胆汁。

    她没敢发出响声,终于末了,枝芝递过来一个茶杯:“夫人,簌簌口。”

    姜芜吐得有些乏力了,喘了喘气平缓一下身体的难受,才接过水杯。

    枝芝瞄了一眼主子露出来的肩上,那纵横交错的痕迹,又默默转开了视线。

    姜芜重新躺下后,枝芝就偷偷出去处理了。

    不能让楚凌知道,不然姜芜也不知道那伤了自尊心的男人会发什么疯。

    左右也不会忍太久了,只要等到楚嫣回来,只要她回来了,和离一事,定然就远不了了。

    ***

    起床后,管家送来了一堆金银珠钗。

    他笑眯眯地说着这每一件东西都是怎么的价值连城、独一无二。

    姜芜心中冷笑,这人惯是如此的,将自己就当作泄欲的工具罢了。恼怒让她恨不得将这些羞辱自己东西都砸了,却又想着,反正不要白不要,以后和离了,都是保障,这才让下人都收起来了。

    房里的下人,多半都是楚凌的,经常换,姜芜记不清,通通当作小白菜。

    只不过她是记不清,又不是完全的傻子,所以很快就发现小白菜又换了一茬。

    这不太正常,上一茬是才换的,按理说不至于这么快才是。

    她问起的时候,下人回答说是昨夜她们让夫人不快,于是被大人处罚了。

    姜芜捏着茶杯的手几乎在颤抖,那个畜牲,她在心里骂,自己是因为谁不快的?

    可是没办法,她什么也做不了,那些人被怎么处置了,姜芜不知,也无力去问。

    她连自己,都过得人不人鬼不鬼。

    总之从那以后,小白菜们就更小白菜了,严谨又不苟言笑得完全不像是正常的人。

    作孽多端的畜牲,姜芜心想,总会受到惩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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