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吃罢饭后刘谦带着典韦去视察新兵营,不久后李冰也有事外出,马荷一个人呆在家中正在发呆,应玚乐呵呵的跑进来,邀请马荷去参观不久前建好的法门寺,心情郁结的姑娘答应下来,想借此纾解一下纷乱的心情。
后世著名的法门寺刚刚落成不久,远没有后世那么大的建筑群,其时,佛教传入中原不久,还没有兴盛起来,信奉佛教的人们很少,可是抱着猎奇心态,去看新鲜的人们倒是不少。
在城门口,马荷一众无巧不巧地遇到袁仁和赵穗,于是两伙结为一群,浩浩汤汤向法门寺而去。一路上,袁仁在赵穗面前没少夸赞应玚的文采,在大家的鼓励下,应玚也有意卖弄一下风骚,当场赋诗一首:朝云不归,夕结成阴。离羣犹宿,永思长吟。有鸟孤栖,哀鸣北林。嗟我怀矣,感物伤心。
此诗一出,立刻得到大家的交口称赞,可惜的是,如此感人心怀的诗句到了马荷耳中,与刘谦的男儿风骨比起来,却变成了毫无风骨的无病呻吟。搞得大家好一阵子不愉快,不过随后的法门寺异域风情,使这些不愉快使人忘却。
他们一行人快乐的时候,有一个人却不快乐,并且非常的上火,上火的原因是,他妹妹不声不响的去看望刘谦,而且住下不走了,这让马日磾的脸往哪搁呀。于是,马校尉得知消息后,立即交代好军务,马上日夜兼程往陈仓而去,一路暗骂自己不争气的妹妹,大骂他也有些莫名其妙的刘谦。
将近黄昏的时候,一群人意犹未尽的踏上归途,在转过一个山口后,大家又无巧不巧地碰到了,正陷入爱河的一对少男少女。
七月夕阳下,橘红色的太阳散射着温柔的光辉,清澈的河水半边瑟瑟半边红,淡金色的余晖下,李冰正挽着刘谦的臂膀,旁若无人的在河边青草上散步,只见刘谦这厮的头越来越低,什么叫耳鬓厮磨,这就是。
在袁仁的示意下,袁家的一个家兵大声骂道:“好一对无耻的狗男女!”
马上有人接到:“光天化日之下,真不要脸!”
守在马荷辂车的韩虎气不过道:“伤风败俗!”
马荷掀开窗帘只看了一眼,她的眼泪再也忍不住的流到嘴角,在这一刻,聪慧的马荷立刻联想到,早上两人的先后离去,之后她的心越来越乱,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些什么。
路上发生的事情刘谦一概不知,毕竟他离大路比较远,再说他此时正在用心编织甜言蜜语,争取在下一刻,攻下李冰的樱桃小嘴,对于身外之事浑不在意。其实马荷有点冤枉刘谦,刘谦一个上午真的待在新兵营,将近中午的时候,才来到和李冰约会的地点。而李冰呢,由于马荷的存在,使她不敢过分的表达她的感情,刘谦太过低估李冰那颗迫切想和他独处的心情,他也没想到,他刚走一会,李冰就坐不住了,匆匆找了个借口离开,早早的来到约会地点。
两人见面后,随着他们的心情,任由战马载着他们自由奔驰,一直等到马儿累了,他们才找到这个风水不错的地方,停下来诉说衷肠。
袁仁看赵穗呆呆地望着马荷的辂车出神,知道自己的计划成功了一半。他昨天晚上,在熬白了几根头发后,终于想到了,如何挑拨赵穗和刘谦的关系。
今天一大早,他拜会了应玚,希望和应玚一起游览法门寺,而应玚自然想起了马荷,于是袁仁的计划完成了第一步。
到了法门寺之后,当马荷从辂车中走下之后,他看到赵穗双目发直,而后不断向他追问马荷的事情,他知道他成功的完成了第二步。
“现在该进行第三步了,说来还要感谢刘谦凑趣,有了你方才的帮忙,我的第三步一定会顺利实施。”
袁仁拉着赵穗神神秘秘地落在后边,长叹道:“我家这个妹妹呦,实在是可怜呀?”
赵穗不解道:“为什么?她也不姓袁,怎么成了你的妹妹?”
“她是我婶母家的侄女,自幼就经常住在袁家,我叫她一声妹妹有错吗?我这个妹妹可是心高气傲之人,却喜欢上不该喜欢之人,刚才你也看到了,刘谦那小子是什么德性,你说我妹妹可怜不可怜?就是不知道未来谁能做她的夫婿?”
“珣美兄,你看小弟如何?”
“你,估计不行。”
“为什么?”
“贤弟认为比应玚才学如何?”
“不如也。”
“贤弟认为比耿忠武艺高强否?”
“不如。”
“那么为兄劝你就别痴心妄想了。”
“可是小弟实在是爱煞了马姑娘,原来还有点担心刘谦作梗,今天看来,我的担心有点多余。”赵穗心中道:“雒阳城谁不知道刘谦是条疯狗,不惹他便罢,惹着他,看看耿忠的下场吧。”
“难道贤弟还怕了刘谦不成?贤弟在雒阳城可是跺跺脚,雒阳城就要抖三抖的人物,以我之见,唯一可以和贤弟比肩的只有我家嫡子袁公路。”
“那是,刘谦在我眼里算个鸟毛!只是马姑娘只爱他一个,哎!”
“贤弟能否保证,有了我妹妹之后,就不再招蜂引蝶,从此后一心一意对我妹妹好?”
“当然当然,我赵穗向天立誓,只要马姑娘嫁给我,我一定全心全意对待她,如违此誓不得好死!珣美兄只要成全小弟,小弟以后愿意为大哥做任何事。”
“可是这样为兄实在有些对不住我这个妹妹。”
“珣美兄也说我在雒阳算是一个人物,再说,我可是对天立誓,保证对马姑娘好极,你还不放心。只要珣美兄这次帮我,我立誓保证,珣美兄三个月之内,外放一个大郡国【1】,决不食言!”
袁仁心中冷笑道:“你算是个什么东西,老子如果不是想利用你对付刘谦,谁******和你称兄道弟,我们袁家自有入仕渠道,那需要你献殷勤。”嘴中却道:“那就谢谢贤弟了,办法其实很简单,就怕你没那胆量,别着急,你想,当年刘谦那小子是如何让马荷同意嫁给他的。”
赵穗挠着脑袋想了半天,而后淫笑道:“生米做成熟饭!珣美兄就是高,霸王强上弓,这可是小弟的最爱,嘿嘿嘿嘿!”
当天晚上,刘谦和李冰两人分开先后回家,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的他们,虽然发现了马荷的异状,却没有放在心上。刘谦是心中有隔阂,李冰是还沉浸在和刘谦的耳鬓撕磨中。
不管人间发生了什么,太阳总是照常从东方升起,陈仓刘谦临时的家,在半晌的时候格外的宁静。刘义擦了把汗,将肩上抗的东西放在厨房,而后洗把脸,顺手抄起扫把搞起卫生来。庭院不大,早上他起床时已经扫过了,现在地上只有几片落叶,可他依然打扫的一丝不苟。他牢牢地记住他老爹的话,要想将未来的刘家顶起来,就要先从小事做起,只有将小事打理好,才能有条理的处理大事。为此,他努力的工作,他坚信,未来的刘家管家,一定非他莫属。他的老爹就是可爱的管家刘贝先生。
十五岁的刘义没有思考太多,可是刘谦很清楚,刘贝把刘义送到自己跟前的真正意思,刘贝在托孤,这次南阳那摊子事,刘贝早就豁出老命了。故此,刘谦对刘义非常好,可是刘义怎么做还怎么做,这次跟随刘谦身边的只有刘义,吃喝拉撒一切都靠刘义张罗,别看刘义年纪小,可是什么事都打理的很好。
早些天,可把刘义吓坏了,躺在榻上的刘谦不知道,多少个夜里刘义都向上天祈祷,祈祷不让少爷死去,祈祷少爷赶快好起来。在刘义心里,现在这个少爷真好伺候,还好说话,吩咐自己的时候,从来没用过命令式语气。有时候他暗暗想,看来人们跌下山崖也是好事,少爷的故事里,有好多高手都是从掉下山崖开始的,少爷也是。
勤快的刘义在擦刘谦案几时,发现上面有封信,拿起一看,是马姑娘留下的书信,他走到马荷的住处一看没人,就意识道事情有些不妙,马姑娘为什么不向少爷辞行?一定是不想见到少爷,估计是少爷伤着马姑娘的心了,不然也不会不辞而别。
刘义早不久很恨马荷,去年他曾经将马荷和主母画上等号,甚至还憧憬过他们隆重的大婚,可在不久前,他还没到雒阳的日子,他得知了马家悔婚的消息,让少爷狠狠地丢脸面子,少爷的面子就是刘义的面子,少爷的耻辱就是他刘义的耻辱,为此他恨极了马家。
可在这些天,他渐渐改变了对马荷的看法,一个大姑娘不顾一切来照料少爷,就凭这个态度,刘义决定原谅她,后来看到她那对红肿的大眼睛,以及日夜守护在少爷身旁的举动,刘义感动了。
“自己感动有个屁用,少爷还是对她有成见,还是不小的成见,自己也是爱莫能助,不管怎么说,自己一定要把这封信送到少爷手中,至于结局如何,就看少爷的决断吧。”
袁仁很高兴,原来以为自己的计划还要些日子才能实行,看来运气来了老天也帮自己,只过去一夜,上天就将机会送到自己面前。方才,应玚向他辞行,说他要陪马荷回茂陵,袁仁当即意识到机会来了,他马上找到赵穗,将心中的计划告诉赵穗,赵穗听后大喜过望,立刻张罗起来。
【1】郡国:东汉实行的是郡国制,东汉的王子封国是郡级单位。分封王在分国内只享有租税权,民政有国相处理,国相和郡太守同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