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山司地处莽州的大山深处。
入夜后，无边的黑夜里，荒山透着阵阵寒意，更是潜藏着数不尽的危险。
但秦宇却在篝火之下，对着一群生活在莽荒大山里从未走出去的人在侃侃而谈。
什么书院传道教学、什么医馆救病治人研发新药、什么在冶炼中加入炭粉可以提升铁器的品质，又诸如要从外面带来各样的农产品种子，在适合的土壤种出果实，然后卖到蜀州城、北莽皇朝甚至西边的西虞城去……
火光摇曳。
照得整个土屋内的人脸黝黑中透着坨红。
不得不说。
大山里的人，从来没有听过秦宇所说的这些。
很多事情虽然听起来天方夜谭一般，令人觉得不可思议，但是秦宇娓娓道来，仿佛带着一股天生的魔力，能够让人听得沉浸其中。
不少人在阵阵震惊之中，似乎沉浸在了对于未来的某种想象和憧憬之中。
再也不会饿死人。
再也不会冻死人。
真的可能吗？
“哼，说得好听，但这都只是你的一面之词！”
“如果明天你说的话没实现，我们都不会信你的！”
被秦宇打过的谭虎，此时仿佛暂时放下了自己对秦宇的仇恨，不由得哼声道。
“好！”
“如果我说的话做不到，任凭处置！”
秦宇洒然一笑。
“那就等天亮再说……”
“暂且这样！”
“我们等着……”
“……”
一群人渐渐退出土屋，不少人打着哈欠，离开时还在议论着明天进山打猎的事情……
大山里的人显得简单而又淳朴，他们相信的只有实力，而对于没有接受过文化教育的人类来说，实力其实就是所谓的武力了！
谁的拳头硬，就听谁的，这也是野兽的法则！
等到所有人全都离去。
秦宇伸了个懒腰，看到蒙着面纱的水柔儿竟然还坐在篝火旁，不由得凑了过去，戏虐道：“怎么？神女还不回去睡？不会是被我迷住了吧？”
“呸！”
“你离我远点！”
水柔儿的一双美眸里透出嫌恶之色，挪动自己的身躯坐远一些。
“你故意这么做，到底有何居心？”
水柔儿直直地盯着秦宇，咬牙切齿说道：“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相信你有这么好心，你到底来我凉山司做什么？想要图谋什么？”
秦宇盯着水柔儿打量着。
他现在已经知道了一些蜀地的习俗。
巴蜀之地，因为自古以来就生活在大山之中，莽州和许多部落都崇尚‘兽神’的传说，而部落中自古流传说是女子是最接近‘兽神’的存在，再加上很多地方流传巫蛊巫医之类的，只有女子的至阴才能饲养出极阴的巫蛊……
很多部落，都有巫婆神女的存在。
一个部落中的巫婆神女，就相当于精神信仰，遇到不可解决的事情，部落都会请巫婆神女祈求‘兽神’给予启示。
水柔儿就是这凉山司的神女，也是莽州上一代神女指定的继承者。
“那你说，我对凉山司能有什么企图？”
秦宇盯着水柔儿笑道：“小姑娘，你仔细想想吧，这莽州穷山僻壤的，我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跑这里来对你们有所图谋？这不是有病吗？你看我像有病吗？”
听秦宇这么一说，水柔儿也很疑惑。
“可是你故意在我们莽州地界杀死大离黑旗军的统领，这是什么意思？”
水柔儿不笨，至少知道秦宇故意那么做，就是想要捆绑莽州的人跟他站在一条战线。
“很简单！”
“我要做一件事情，需要有人帮我！”
“你们凉山司的人虽然不多，而且实力一般，但是时间仓促，我来不及做更多的谋划，只能先安定下来，从凉山司开始，我要打造一股属于我自己的势力！”
秦宇认真说道：“我本来以为北莽大军压境，迟早要与大离开战，大离朝堂的那些废物东西个个贪生怕死，只想着忍辱求生，我要证明……没有那些废物，北莽也不是不可战胜的！”
“但现在看来，想要我死的人，可能会比北莽与大离的战事来得更早更多！”
“这莽州虽然穷，但是地势好啊，易守难攻，我要在这里，打造一个属于我自己能够说一不二的势力，到那时……我要看看这天下，谁敢与我一战？”
水柔儿怔住了！
她呆呆的望着此时霸气显露的秦宇，只觉得有种虚幻的感觉。
好大的野心！
好狂的志气！
水柔儿从小生活在莽州，见惯了大山里汉子的野蛮与霸气，更见识过野兽的狰狞凶狠，可是此时此刻，她觉得秦宇身上散发出来的这种霸气与自信，是她从没见识过的！
一时间，她的心思有些动摇。
“小姑娘，你既然是这里的神女，他们相信你，那我也需要你的帮助！”
“相信我，我以大离前宰辅、大离诗仙的身份承诺，绝对会让凉山司所有人和部落，过上比以前更好的日子！”
秦宇盯着水柔儿说道。
“呸……真不要脸，自己说自己诗仙的……”
“还有，谁是小姑娘了？我……我今年……”
“算了，不跟你扯……”
“明天如果你说的话无法做到，那你就得离开凉山司，不许牵连我们。”
水柔儿起身，快步走出了土屋。
秦宇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不由得笑了。
难怪大山里的人类一直落后。
他们把这种小姑娘当成信仰，能有什么进步？
水柔儿回到自己的住处。
这才摘下了一直蒙着的面纱，摘下银饰褪去服饰。
在屋内的火光摇曳之下，穿着布兜的婀娜身段与无限的风光顿时呈现，仿佛整个木屋之内都散发出一种白皙的光辉。
她对着铜镜，看了看自己那张绝美的脸庞，不由得喃喃道：“啐，喊我小姑娘，自己又能多大？不过他说的话……真的能做到吗？”
“唉！”
“如果做不到……”
真的要赶他走吧？
一时间。
水柔儿的眼眸里充满了复杂与迷茫之色。
秦宇所说的那些，是她从未听闻过的，确实令她芳心大为震撼！
这一晚。
水柔儿竟然做了乱七八糟的梦，完全没有睡好。
大山里天还未亮。
屋外的风铃突然响动！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可是很快，便有部落里婆子的声音在屋外喊道：“神女！神女！快出来，出大事了！”
水柔儿登时吓得清醒，腾地一下从床头坐起来。
一抹沃雪乍现，胸前起伏晃动。
她急忙穿着衣服，掩盖住大片白皙的肩头，语气慌张的朝外喊道：“林婆婆，发生什么事了？难道大离的军队真的杀进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