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月仪的目光在宋嘉音身上停留了片刻,却又迅速移开。她看到宋嘉英能看透一切的眼眸,就莫名地心虚。
宋嘉音早就看到了宋凛,便行了一礼,轻声说道:“衣裳湿了,怕弄脏了贵人,云奴就不叨扰诸位贵人了。”
说完,她便缓缓向屋内走去,没有再看宋家的任何人一眼。
她走路摇摇晃晃,显得异常艰难,在场的每个人都不忍直视。
昨晚宋凛一直在忙着追捕余孽,没有现身。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也来了,正站在不远处的回廊下,应该刚才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
众人转身向他行礼,宋靖略带着些讽刺问道:“太子殿下怎么来了?”
宋凛身为太子,理应住在更好的院子里,且昨夜连夜抓余孽,应该一晚上都没睡的。
“我们兄妹一起吃个早饭,不应该吗?”宋凛面色平静,语气如常。
宋靖却有些不悦,扫了一眼宋凛身后韩无痕手里的药瓶药膏,说道:“要不是嘉嘉,你不会过来吧?”
宋凛反问道:“嘉嘉回来了,我作为皇兄,来送点药有什么问题吗?”
宋靖心里其实有些不情愿。宋嘉音是和他一起长大的。
而四皇子宋凛,从小就受到冷落,凭什么现在敢自称皇兄。
要疼也是他来疼,宋凛算什么!
太子都是皇长子的专属,可宋凛明明就是庶子,却如今做了太子,不就是因为他破金的一点战功吗?
宋靖反驳道:“她才不会想见你。就算她昨天坐了你的马车,今天也不会对你有半点感激。她早就变了。”
宋凛却不以为意:“那又怎样?都是一家人,何必计较那么多?大皇兄,您说是吧?孤这是对家人的关心,不是非要一个谢字。”
宋靖一时语塞。
宋凛转头对韩无痕吩咐:“你把药送去给大公主,再给她找一套合适的衣裙送过去。三天后,起程回南京。”
韩无痕应是,就往宋嘉音房间方向去了。
这时,宋月仪走过来关切地问:“太子皇兄,看你都瘦了,最近一定很辛苦吧?”
宋凛这才把目光转向宋月仪,语气冷淡:“现在兵荒马乱的,你就不该来。”
宋月仪立刻委屈起来:“皇兄,你是不是不喜欢月儿了,是月儿做错什么了吗?”
宋凛依然态度冷淡:“快去吃早饭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宋桢一直以来都害怕宋凛,这阵子心虚得紧,更是远远地站在一边,不敢靠近。
宋凛却又将眼刀子投到了宋桢身上,冷声道:“宋桢,你现在连长幼尊卑都不分了?”
宋桢挠挠头,“四皇兄我就是觉得好玩嘛,皇兄你还为她出头啊,她姓高,又不姓宋。”
宋凛冷冷地瞪了宋桢一眼:“但她是为了宋家的人,才来金国和亲的。”
所有人顿时安静下来,这句话可真是戳人肺管子。
毕竟当初说宋嘉音不是公主的是他们这些人,后来非要宋嘉音去和亲的还是他们这些人。
宋凛说完,转头就往院外走去。
不大一会儿,苏凌风在房间里迎来了宋靖。
苏凌风正襟危坐,正在看书。
宋靖张口第一句话便是质问:“你怎么来了?”
“是圣上派我来协助太子的。”苏凌风不疾不徐,缓慢说道。
可宋靖眉头紧锁,追问道,“你其实是为了嘉嘉来的上京?”
苏凌风垂眸眼睛盯在书上,并未说话。
宋靖想到了什么,着急道:“你该不会就是自己来的,父皇根本就没下旨?”
苏凌风淡然依旧。
宋靖知道,这是默认。
他顿时恼怒了起来,“苏凌风,你什么意思?你现在可是月月的驸马。从前嘉嘉缠着你的时候,你冷着一张脸,总是嫌烦,现在你竟然跑到上京来见她?你简直就是不要命了!”
闻言,苏凌风并没有被这所谓的欺君之罪吓到,抬眸,嘴角勾起一抹嘲讽:“不要假装在意嘉嘉,秦王殿下。她什么都看得出来的。”
他知道,昨日宋靖可是把宋嘉音扔到了雪地里。
宋靖顿然说不出话来,他死死盯着苏凌风,强词夺理:“逼她去和亲的人里也包括你。她恨我,而且只会更恨你。”
“殿下倒也不必提醒了。”萧衡声音淡淡带着一丝自嘲,眼眸低垂,让人看不清神色,“她趴在雪地里,明明都看到我的人了,却一声都没有求救。”
她要不是被宋凛提溜到马车上,怕是都要步行回南京了。
就在昨天傍晚见面时,她对他的第一句话说的是什么来着?
云奴见过安乐世子?
可她以前都只叫他凌风哥哥的。
思及此,苏凌风心情愈发沉重了。
想到宋嘉音膝盖的伤,缓慢地行走,宋靖是生气的。
金国的这群狗贼,竟然敢如此对待一个和亲公主!
就算两国有争斗,可宋嘉音也是大周的公主啊!金国人还真是恶毒到了极致!
宋靖下意识抚上胸口,心口发紧的感觉很不好。
他刚打算要走,就发现苏凌风桌子上的锦盒。
他问:“这是什么?”
苏凌风淡淡回答:“伤药。”
宋靖却拿起锦盒,“给她的?有我在,你就死了这条心,你想对不起月月,门都没有!”
说着宋靖就拿着锦盒要走。
哪有半分皇长子的气度。
苏凌风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似笑非笑:那不屑的眼神却是在说,他早就料到会如此。
“这药对膝盖有用。”
但宋靖道:“你的药,她不会用。”
当下便是冷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萧衡单手理了理自己的衣襟,起身走到衣柜前,拿出另外一个锦盒,嘴角微勾,看穿一切。
他叫了心腹进来,“将此锦盒送给公主。”
心腹觉得很奇怪,“大公主来了,世子您不亲自去一趟?”
话音没落,眼刀子飞来,心腹知道此公主非彼公主。
当下便是闭了嘴,转身出了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