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童子劫又断我腿,棺材铺二老续缘
马云中话未说完,便被段崇义打断。
“只要我还活着,祁连剑派就还活着!”
看着他目光坚毅,马元中也不好再劝什么。眼见段崇义一瘸一拐的向着牢房外面走去,马元中想问他的腿伤,却又是闭上了嘴。
“师父,我们送送段大哥,好不好?”
“好。”
当下三人把段崇义送下君山,马元中又吩咐人拿来了一些盘缠和干粮。推劝良久,段崇义才不情愿的接了下来。
“拿着吧,就当是子常给你的!”
段崇义又朝着马元中拱了拱手,然后摸了摸孟子常的头。
“小瘸子,你可要好好的跟着马帮主学武,不可以偷懒哦。”
“知道了大瘸子,你也要好好的保重身体,等我长大了,我就去找你!”
“好,诸位,告辞了!”
驳船向湖心而去,段崇义就倚在这船尾高拱双手,君山下面,丐帮大伙也是拱手相送。
那风摇摆而来,船上站着的人也莫名的有些倾斜。
离开洞庭湖之后,段崇义便问了方向,直直的对着祁连大山而去。出来的时候神清气爽,归去的道路却是崎岖异常。
他一瘸一拐的走过山间、渡过湍急的河流、穿过细密阴森的林子……他右脚在前,左脚在后,一步一个深深的脚印。
在九泉镇北,凤仙镇南,有一个小村庄,村里民风淳朴。农人们下田耕作,孩童们满村嘻戏,和乐非常。
“走,那边来了一个瘸子!”
“小狗生他们已经去了!”
几个孩童互相接头,追赶着就朝着村外跑去。
远远地,便见一群调皮的小鬼跟在一个衣着破烂,蓬头垢面的瘸子身后。
他们嬉笑着,或是跟在瘸子的身后学着他的样子走路,或是捡起小石子打在他的身上。
这一路段崇义走得艰难,带着的干粮和盘缠早就消耗一空,远远寻得这个村子,没想到却是遇到了这群小鬼。
小孩们嬉笑打闹,或我推你去撞瘸子,或你推我去撞马路边上的地埂。这些人活着都已经大是消耗力气了,又哪里有多余的时间用来教养,他们像动物一样,欺软怕硬。
小石子不停的打在段崇义的背上,起初他还能忍,待头上被打了一下之后,猛地他就转过了身。
“赶紧滚!”他吼道。
“啊……”孩子们尖叫着往后逃窜,见段崇义没有追上来后,拣起石子又追了上来。
段崇义终于烦不胜烦,只见他也捡起一块石头,往后砸了出去。
“啊……呜呜呜……”
“那个疯子打狗生了,你们快去喊狗生的娘。兄弟们,打疯子给狗生报仇!”
“打他!”
“给狗生报仇!”
孩子们捡起石头,拼命的朝段崇义扔来,起初还是小石子,后来就变成了鸡蛋大小,拳头大小。
他本重伤未愈,又加上长途跋涉,身子骨早就大不如前。如今又遭如此待遇,摇摇晃晃着就想往前逃跑。
心想,跑到村子里他们就会散去了吧。
段崇义费力的摇晃这沉重的身子,他走得越快,孩子们打得就越急。
眼看马上就要赶到村口,一颗鹅蛋大小的石头不偏不倚的就打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顷刻间,段崇义只觉得双眼一阵发黑,身子也像麻袋一样倒在了地上。
他爬着,在地上爬着,拼命的爬……却是一动不动。
“你们快来看,这个瘸子的脚长反了!是妖怪脚啊!”
“我们帮他正过来吧!”
“好,好!”
很快,两个力气稍大的孩子就搬来了一块大石头。
“嘿呀!”
那石头被他们高高的举过头顶,然后狠狠地砸了下去。
“啊……”
一声撕心裂肺,直把孩子吓得犹如麻雀乱惊而去。村口坐着的大人们也发现这边的情况,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
众人急慌慌的跑上来,一见这种场面,猛地又往后退了一步。
“是哪个杀千刀挨火烧的拿石头打我家狗生……”只见一个悍妇扯着一个孩子一边骂一边大踏步的挤进人群,一见如此,话头也是打落在肚。
“闪开闪开,你们围着干嘛?”一位老汉也挤了进来。
场中段崇义满脸鲜血的倒在地上,一只左小腿也是鲜血淋淋,那脚掌折在一边,就像是把木棍扳成两段一样。
“谁干的,谁干的?”
“这个野人打我家孩子……”悍妇才刚开口,那老汉就骂了出来:“滚,你个老瓜婆,你养的什么货色自己不知道啊,早晚被狼叼!”
这村子里,谁都怕他张大刀。常言道:瞎子狠,瘸子毒,这没儿没女的瘸子,是又狠又毒。
张大刀在丹霞村村口祖传一家棺材铺子,自从三十七年前治好断腿之后,性格也一反往日的懦弱,忍让。除了对自己的妻子言听计从,处处宽容之外,其他人想要到他这里找实惠那便是触了霉头。谁人要是敢得罪他,那他嘴里骂出来的话便可以令那人三天三夜,食不知味,夜不能寝。
知道他是如此脾气,围着的人也远远地散到了一边。
“傻站着干嘛啊,过来帮老子把他抬回家啊!”
没办法,两个年轻人只好听从他的吩咐,把段崇义抬进了棺材铺子中。
刚到门口,他的老伴二花就迎了上来。
“老头子,怎么了?”
“那几个狗娘养的打断了这孩子的腿。”
“快,快抬到床上去。”
待把段崇义安置到了床上之后,两个年轻人方才告辞离去。
两老坐在段崇义身旁,眼中皆是焦急。
“老婆子,那药你藏在哪里了?”
“半楼上面呢。”
“你快去拿来,当年那个小伙子帮了我,今日咱们也正好帮别人。”
“这……嗳,你等着!”
很快,老妇人就把一个精致的小瓷瓶递给了张大刀。
“是怎么用的来着……对了对了,热水,快拿热水。”
当下老俩口一阵忙活,不仅给段崇义上了灵药,还把他那乌糟糟的脸清理干净。
看着这破旧的老房子,身上老旧的棉被洗得发白传来温柔的触感。段崇义不禁感叹自己的命真硬。
还活着……是啊,还活着。乌云终会散去,黑暗总有黎明。
“小伙子,你醒了啊。”
“嗯,老伯,我这是……”
“这里是老儿的家,破些烂些,你凑合着吧。”
“老伯,是您救了我吗?”
“谈不上救不救,随便搭了***。”
“老伯,你可有见到一块翠色的玉佩啊?”
“见得见得,那东西绑在你的脚底板上。”说着,张大刀由怀中掏出了一块青翠的玉牌,那玉牌下面还坠着一个香囊。
“小伙子,这玉牌精美啊,名贵得很哩,你可要好生保管!”
“多谢老伯。”
“还有这个香囊,里面可是天山雪莲的花粉才有的气味,而且要是千年份以上的才能一直保持这个药效啊。”
“哦?老伯还懂这些?”
“嘿,这也是胡乱听说的,据说千年天山雪莲,一座雪山就只有一朵,它花费九百九十九年扎根雪地,用一年的时间舒展花朵,等到花瓣伸展得犹如磨盘一般大小时,花蕊才会弹出,花香清飘万里,闻之令人神静。那一整座山的雪地下,到处都盘满了它的根。”
“没想到还有这么神奇的事情。”
“嘿嘿,起初老头子我也是不相信的,直到很多年前,有一次我压断了腿,便有一个小伙子来到了我家,当时,他也是像你这么大。那小伙子拿了一瓶灵药,说是能治愈断腿,起初我是真的不信的,可是后来老子这腿它就好了,不仅能下地干活,而且还……”张大刀一边说着一边爬起身来一瘸一拐走了好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