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守孝三年下山去,无人知我祁连人
“我?”
赵进有些疑惑了,是啊,如果你知道了谁是你的杀父仇人,那么你会因为别人的阻止就放弃报仇吗?
“最后我杀了他,为我的父亲报了仇,但是所有的人都要杀了我来为那个人报仇。段天涯、连天碧、他们所有的人都想要杀了我,尽管他们是我的结义兄弟,然而他们都想要置我于死地。进儿,如果是你的话你会怎么办?诺大的弈剑山庄需要有人打理,江湖的安危需要有人承担。他们为了一个该死的人把江湖再次闹得四分五裂,你说我应不应该杀了他们?”
“义父,我?孩儿不知道该怎么做。”
“唉,好了,你先下去吧。这一次你也累坏了,好好休息,有时间义父会向你解释清楚的。你一定要记住,义父永远都是为了你好!”
“是!孩儿永远都会记得义父的养育恩情!”
月头倩佳,一袭白衣挂在那窗台之上,手中银枪寒光烁烁,一双眼睛雪亮无双。
祁连千山,天高云阔。
“秀姐……”
饿了,喊秀姐;渴了,喊秀姐;有好玩的,喊秀姐;有好吃的,喊秀姐;练功的时候,喊秀姐;被罚的时候,喊的也是秀姐。别人欺负自己的时候,哭着鼻子喊的也是秀姐。如今你走了,我又能喊谁?
“秀姐……唉……”
段崇义把自己怀里的东西全部摆在了草地之上。
飞羽箭、青龙令、香囊……还有三本古册,这是段崇义在石床枕边发现的。
段崇义恨恨的咬紧了牙齿,拳头也紧紧的捏到了一起。
“我要报仇!可是我的仇人是谁?那什么九转傲天决又在哪里?我身上难道还有一个我看不见的地方吗?”
“啊!不管了,先学好这几样武功,然后下山报仇!”
下雨的时候,跑得快的孩子都没有伞;黑暗的时候,不说话的孩子因为他是一个人;光明的时候,很少说话的孩子也是一个人。
从这一天起,段崇义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他每天像疯一样跑到山门,然后又像风一样跑到山顶。
时常咬紧牙齿忍着伤口的疼痛,累了就会来到这片布满坟墓的空地,渴了就去山泉边海饮,饿了就去捕猎。抓得到就饱一天,抓不到就饿一天。
剑城西九百里,安康东南七百里,有一个静谧的小谷,这谷里花草优雅,树木婷婷。其中坐有一雅致山门,门前牌坊刻着三个儒雅大字:君子门。
一袭阑衫向着山门走来,见过引路童子之后,便跟随进了山门。
“师父。”
“又来看望逸风吗?”
“嗯。”
“他在下院进修《中庸》呢,你得等到下堂的时候。”
“是。”
“师父,您老人家近来身体可好?”
“好着呢!”堂上的老者年近古稀,留着一把好胡须,根根银白。
“最近山西绿灵峰两仪门的门主岳常神秘失踪,再算上前些年头的,便已是有十来位前辈名宿遇难。您……”
“你就放心吧,我君子门不问世事,谁又会想着来害我这糟老头子呢。倒是你师叔,他……”
“师叔上个月已安然辞去,临别时让我带话给师父。”
“说来。”
“师叔说他已入世太深,无颜再回门中。”
“唉……”
青锋三尺剑,摇曳五指间。
探首江湖路,生死何待天?
练剑、练轻功、练暗器、练掌法……没有间歇,没有规定。没日没夜,风雨飘摇雷鸣不改。
这一练就练了三年,别的地方看不出来,那“柳氏飞针”抓野物倒还真的是犀利非凡。
这一天段崇义打了很多野物,不敢说一石一中,但两石却是必有一中的。
他把打来的野物整整齐齐的摆放在众坟之前,“咚咚咚”的就先磕了一阵响头。
“二伯!娘!秀姐!祁连剑派的各位叔叔伯伯,师兄师姐们,段崇义已经守孝三年,今日就要下山去为你们报仇了!你们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我找到仇人,亲手杀了他为你们报仇雪恨啊!”
年轻人有年轻人的血气,在这气血方刚的年纪,谁又能保证不做上几件冲昏脑袋的热血事情。
崇山峻岭,繁山密林。深深不可相测的天涯之底却开满了如童话一般美丽的红花。
每一朵小花都是那么的楚楚动人,让人见之便喜。
微风拂过,一袭锦衣飘飘而来。
踏花而过,在那柔软的空地之中却有两座相互依偎而又不分彼此的矮丘。
“呵呵呵呵……欧阳谨?世之仁义?你以为你死了我就会放过你了吗?段天涯死了,连天碧也死了,所有说不能杀你的人,他们都死了!”
“哦,还有那群臭气熏天的乞丐。哈哈哈哈,我要让你成为我的奴隶,享受日日夜夜灵魂炼狱般的折磨!”
“哈哈哈,哈哈哈哈……还有谁人拦我?哈哈哈哈……”
含着一口热血一路下山,一下山段崇义便站在了山口。
为什么呢?他不知道到底该往哪里去,他不仅不知道该往哪里去,而且他也不知道哪一边是哪一边。
从小到大他也有幸的下过几次山,他的二伯连天碧带过他几次,红秀也带过他几次。
然而每一次路都是他们带的,他只负责玩。
哪里有好玩的,有好看的,他就会招呼他们,他的作用也就是如此。
要说那祁连大山里有几种动物,每种动物都喜欢住在哪,他一说起来便是如数家珍。倘若要说怎么去,他就只会喊——秀姐!
然而,如今他只有喊自己了。
段崇义紧了紧背上的佩剑,他身上穿着的是一件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粗布麻衣,头发和青髯也有好好的打理了一下。此时一看,活生生的一个庄稼汉,背上背了把青锋剑,一脸的坚毅,满脸的沧桑。
直直的看着前面的山口,在那里好像有一个村子叫做大王村。
大王村里面的百姓安居乐业了几十年,各种奇怪的人和事情都能成为他们所津津乐道。
但是段崇义还不算奇怪,所以他的到来并没有惊起什么风波。
人们各自忙着自己手中的活路,段崇义却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他每一脚踩在那地上就像是踩在滚烫的炭火之上一样。
“请,请问这附近有没有一个村子叫做大王村?”
“有啊!这里就是!”
段崇义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之后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紧接着他又向眼前这位看起来比较和善的苍发老头问道:“老爷爷,您知道这附近有没有什么比较繁华的去所啊?”
“有啊!这里就是!”
段崇义环视了一周,他突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光秃秃的就是一个破村子。一眼望去,从村头就能看到村尾,哪里来的什么繁华?
“多谢大爷!”
段崇义恭敬的施了一礼,带着满腹的腹诽便向村外走去。
夏日正盛,没想到这山下的日头比山上的还要毒得多。
“测字算命,风水安宅,看相述程,道破鬼神!”
耳听朗朗顺口小调,抬头一看,乃是一位中年道士举幡而来,道士仙风道骨,颌骨之下留得有一缕好胡须。口喝法号,手中白幡轻摇,那上面还书写得两行遒劲天书大字:一语道破惊鬼神,算人算命露天机。
段崇义一见便连忙恭敬行礼。
这时,那中年道士也停了下来,上下打量了段崇义一阵子之后,开口便道:“我勒个乖乖,青云密布,死气缠身,阁下家中死者几何?”
段崇义一听,当即便吓得额头大汗直冒,忙回道:“小可家中不曾有人伤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