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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投喂

    男监中,陷入噩梦的李泽林昏昏沉沉,梦中都是家破的惊心动魄,父亡的无助悲凉,挣扎中,突有只大手在无情拨弄着自己的脑袋,搅的他不得安宁。

    霍的睁眼醒来,噩梦退去,下意识往头顶一捞,捞了个空,只闻扑簌簌的声音。

    李泽林眯眼仰望,黑暗中见头顶一道黑影高飞,下意识要喊,嘴巴立刻被捂住。

    谁?

    李泽林一惊,忙去扒捂住自己嘴的手。

    朝朝及时探头到近前。

    发现凑近的脑瓜竟是自己女儿,李泽林眼睛蓦地瞪大,心惊肉跳。

    自己乖崽怎么到这来了?

    朝朝一点都没有把傻爹吓的不轻的自觉,见傻爹清醒了,她捂着傻爹嘴的爪子没动,另只手靠在唇边比了个嘘的手势。

    李泽林心领神会点点头,朝朝这才放开手,小爪子点了点牢房最外侧无人角落。

    父女俩无声挪过去,花花紧随其后。

    朝朝回头望了眼无声飞行跟随的花花,想了想朝栅栏外甬道一指。

    花花心领神会,碍于主人淫威,乖觉飞出去放哨去,父女俩这才缩在一角,小小声的咬耳朵。

    “宝,你怎么来了?怎么出的女牢?”

    朝朝揉了揉被傻爹喷的痒痒的耳朵,没回答,反而是伸手往空瘪瘪的怀里一掏,紧跟着摸出两块大大桂花发糕往傻爹手里一塞。

    “吃吧。”

    看着手里还带着温度的桂花发糕,再看看女儿,李泽林无语了。

    闺女哎,咱还能稍微走点心?装的还能像那么一丢丢?你爹我不傻!

    朝朝可不管傻爹傻不傻,大眼直勾勾盯着傻爹满是催促。

    李泽林被盯的没法子了,秒怂,老老实实把糕往嘴里塞,迅速消灭。

    朝朝看的满意,点点头,又摸瘪瘪胸口再掏出两块。

    李泽林噎的:“嗝!宝,爹够了,你吃。”

    “留着,储备粮,爹听话。”

    李泽林……突然觉得自己这爹当的好失败。

    人家都是爹护女,到了他这反倒是女护爹,可为毛他心里酸酸涨涨是怎么回事?

    接过女儿执着递来的糕,李泽林哑着嗓子还待再说,不想宝贝闺女突然避他如恶鬼,迅速撤离,以实际行动回答了他刚才的疑问。

    怕傻爹和尚念经,决定先战术性撤离朝朝果断起身,脑袋往栅栏一撑,身子跟着一钻,嗖一下整个人就出去了,看的李泽林那叫一个目瞪口呆,嘴都合不拢。

    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甬道上自家乖女朝他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的,头也不回消失在了昏暗的甬道内。

    就,就……

    “二哥?”

    就在李泽林疯狂眨眼,整个人处于呆滞中时,身后响起了李泽丰迷蒙的声音。

    李泽林赶紧把糕往怀里一塞,转身应了句:“三弟。”

    “二哥你还没睡啊,是担心侄女吗?”

    提起侄女,李泽林心里又记挂起女儿来,敷衍的点点头。

    兄弟二人这会的对话,可不像刚才父女俩的咬耳朵,动静不小,旋即吵醒了窝在亲爹怀里睡觉的三郎李长茂。

    与朝朝一般大的三郎揉揉眼,迷瞪瞪的喊爹,肚子还咕噜噜响,惹得李泽丰赶紧去哄。

    走回近前的李泽林听着侄儿小小声喊饿的声音,再想到宋氏前头的出手,摸着胸口衣襟的手顿了顿,终是在坐下时掏了一块乖女给的储备粮悄摸递了过去。

    黑暗里,手中突然多出一股温热,让李泽丰一愣。

    “二哥?”

    李泽林凑头过来,压低声音,“嘘!给孩子的,早先回府时身上带的,不多,别闹开。”

    摸着手里还带着二哥‘体温’的软糕,在府里从不受待见的李泽丰眼眶不由一热。

    寂静的夜,摄人的囚笼,一块温热的糕温暖了李泽丰的心。

    为防味道外泄,未免暴露使二哥为难,李泽丰当机立断,抱着儿子转身背对身后众人,赶紧把手里的糕塞给儿子,护着儿偷摸吃下,李泽丰抹去眼角的湿润,搂着儿子坚定的睡在了二哥身侧。

    男监中发生的这一切,朝朝是不知道的。

    蹑手蹑脚再越过刑讯厅,一人一鸟成功摸回。

    朝朝回到自己占领的小角落把花花一抱,蜷缩着身子要睡,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秋夜寒凉,地牢是真的冷啊。

    冻的蜷缩着小身子的朝朝不由打了个激灵,有些懊恼。

    被褥她有,连床都有,可惜眼下不能拿出来,妈妈说怀璧其罪,她也不敢太冒头。

    可不用被子,如何取暖?

    不由的朝朝想到了自己回来时,在甬道入口处一空着的监牢里发现的稻草堆,小家伙眼睛一亮,立马行动。

    狡黠如兔再摸出去,哒哒哒的到了甬道口,望着监牢里堆叠高高的稻草堆,朝朝果断抽了两捆,临了还把散乱的稻草拨回去。

    离开时还仔细打量,好像,应该,可能看不出来。

    毕竟每间牢里都有稻草,前头自己之所以不占,是因为那些脏兮兮潮乎乎的。

    眼下多出两捆,应该不会被发现的对吧?

    朝朝自我安慰,越发放轻声音,一左一右卡上两捆稻草就往回赶。

    蹑手蹑脚钻回栅栏,一捆铺,一捆盖,再把花花往怀里一捞,嗯,完美。

    身陷囹圄的第一晚,朝朝就是这么安然度过的。

    次日一早,沉浸在美梦中的朝朝是被阵阵咳嗽声吵醒的。

    迷瞪瞪的小家伙不满皱着小眉头,霍一下从稻草堆里坐起身,睡在她胸口的花花陡然掉落,猛地惊醒,扑腾着翅膀吱哇乱叫。

    “摔死鸟啦,摔死鸟啦……”

    “闭嘴,再吵,烧鸟!”

    有起床气的朝朝火气不小,唬的花花瞬间老实。

    不过鸟也是有脾气的,现在不想理臭主人,不过怕打,赶紧扑腾着翅膀往狭长天窗前小小窗台一站,鸟生气了。

    朝朝才不管傻鸟,揉揉眼,吸吸鼻子。

    嗯,很好,没感冒。

    只是耳侧咳咳咳的声音好像还不少,朝朝瞅了下大多是幼崽,离着自己最近的四郎明显中招。

    朝朝吧嗒了吧嗒小嘴,看了眼被三婶搂在怀里哄的李长英,想了想,暂时没管,把蓬松的草拢一起,拽了几根搓成绳,麻溜一捆,决定把自己的草草保护好。

    朝朝忙的飞起,老老实实不惹事,只是有时候吧,你不惹事却并不代表事不惹你。

    倚着亲娘的李文欣,本就因诸多咳嗽影响了她休息一脸暴躁,再看到傻乎乎忙自己的朝朝,李文欣白眼一番,“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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