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君惜看着嬉儿小心翼翼,又愤愤不平的模样,心脏猛地揪了一下。
看来以前自己真是眼瞎得厉害,才会让身边真正爱她之人,为她如此结纠。
甚至她已经明确到宫中退婚,可瞧嬉儿这模样却是半点不相信。
其实若不是死过一次,她也不会这么痛快。毕竟她从小就被灌输了这一辈子要嫁给沐凌轩的思想,她就是会成为沐凌轩的妻子。
可当自己屡次被放弃抛弃,从一而终就变成了一个笑话!
顾君惜坐在梳妆台前,铜镜中映出来的女人,鹅蛋脸、丹凤眼、高鼻梁、樱桃小嘴,不点而红,肌肤赛雪。
这么一张好面孔,她要保护好了,不能让大火再吞噬烧毁半点。
顾君惜握住嬉儿的手,压在自己的肩膀上,唇瓣微动。
“嬉儿,你是得给我快些梳洗,但不是去见星驰,而是你家小姐有要事急需出门一趟。”
“跟你正式宣布,你家小姐想清楚了。我知道,轩王一点也不在乎我。如果真在乎我,今日备好礼物上门的就应该是他本人。”
“想必昨日我进宫退婚一事,你也听说了。别人不相信我,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不是赌气,也不是耍计谋手段,就是真心实意地要跟轩王退婚!”
“真的吗?您曾经不是说非轩王殿下不嫁。您现在不跟轩王殿下成亲,那您嫁给谁?”嬉儿被顾君惜一堆话砸下来,砸得脑袋有点懵,可手上动作却没闲着,已经动手给顾君惜梳妆。
“梳简单点,方便我出门办事。”顾君惜从妆盒里捡了支素色珠钗递给嬉儿,脑海中闪过沐凌夜清俊的脸,无所谓说道:“就算不嫁给他,也会有人娶我。就算没有人娶,我也能活得很好。”
女人就一定要嫁人吗?难道就不能为自己而活?
沐凌夜她不想辜负,可若是没有缘分,也不是非他不可。
嬉儿目送顾君惜出门,真的把星驰晾在了大厅里,整个人还是有些愰恍。
毕竟这跟以前小姐对待轩王府的人区别太大,但不管怎么样同,小姐的话还是得听。
何况如果小姐真的放弃轩王了,这对她来说,绝对是一件能放鞭炮的喜事。哪怕是暂时放弃都值得庆祝。
嬉儿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大厅,本想按照顾君惜的吩咐让星驰离开。
可她还没来及说话,星驰就不耐地冷着脸,高抬着下巴质问。
“你们家小姐人呢?怎么这么久了还没有过来?究竟还要我等多久?我可是替我家王爷来送礼物的。再不来,我就把礼物带回去了。”
“要我说,你们家小姐这次是真的太过分了,再怎么使小性子也不该闹到皇上面前去。现在王爷好不容易肯给台阶,有的下,就下了。毕竟你们家小姐也是知道我家王爷脾气的,真把王爷惹生气了,你家小姐哭都来不及。”
吸气呼气,不气不气。
嬉儿真想拿大棍子将星驰轰出去,在心里做了许久建设才忍住不撕破脸。
不过这样的气以前也受过许多,但今日顾君惜的话总归给了嬉儿几分底气,到底有些不同。
嬉儿露出几颗白牙,皮笑肉不笑:“星驰大人,主子的事奴婢不知道。但奴婢知道下人议论主子总归是不对的。”
“我家小姐刚刚出门了。我家小姐说了,轩王殿下的礼物她受不起,还请星驰大人原封带回去。”
“你说什么?”星驰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还等着嬉儿巴结,像以前一样,求着塞给他一包银子。
然后他再随便透露几句沐凌轩的状况,怎么也没有想到,得到的会是逐客令!
嬉儿瞧见星驰变了脸色,心情当下阴转晴,马上就真不气了。
她一扬眉:“你没有听清楚吗,那奴婢就再重复一遍。我们家小姐出门了,让请星驰大人将你的这礼物原封不动带回去。慢走,不送!”
嬉儿扬眉吐气一般,劈手夺过星驰捧在手里的茶盏,重重回放桌子上。
星驰看了看站在自己旁边,脸圆圆的姑娘以为自己走入了梦中。
顾君惜怎么可能就不见他,怎么可能连他家王爷的礼物都不要了呢?
不要当然是因为看透了,顾君惜此时已经走在了大街上。
她在小摊上吃了一碗馄饨,然后到包子铺上买了两袋包子,就直奔城内破庙。
朱门狗肉臭,路有冻死骨。破庙跟街道的繁华形成鲜明对比,一走进来就闻到一股刺鼻的臭味,没有出去乞讨的乞丐扎成堆或坐或睡在一起。
顾君惜拿着两袋包子一出现,就像是饿狼看到了肉,一时被所有乞丐盯住。
顾君惜大大方方站在站破庙中央,扬了扬手里两袋香气扑鼻的包子。
“我有事请诸位帮忙,只要愿意帮忙,我不但分你们包子,还给你们一人一两银子。”
丽贵妃不是堵死她面见盛帝的路吗。不是以为昨日过去,就能让她住嘴吗。堵住昨日在场世家子弟的嘴吗。那她就闹得天下皆知!
当轩王殿下让未来小姨子女扮男装作伴读,红袖添香的风流韵事传遍大街小巷。
当丽贵妃再也没有办法堵住这些议论声。
当皇家成为笑谈,被天下人嘲笑时。
就不怕盛帝不见她。
闹,那她就闹个大的。
反正她是苦主,不怕丢脸。
顾君惜从破庙出来时,两手已空,想到不用几日在这群乞丐的宣传下,流言满天飞她就开心。
她心中盘算着,再走几个破庙。然而才走出一段距离就发现情形不对。她被人跟踪了。
顾君惜往人多的地方走,穿过几条街道,那人还死跟不舍。
她眉头一挑,闪身躲在小巷的拐角里,抽出发间的钗子握在手上,当跟踪那人影子出现在地面上时,她猛地刺出。
钗子刺破皮肤的钝感传来,几滴血珠子洒在地上成了驳驳点点的痕迹。
顾君惜抬眼见自己的钗子被来人握住,一个后转,拼命用胳膊肘朝来人腹部撞去。
她不会武功,这会凭的都是蛮力。
她只知道,好不容易重生,不能死,谁也不能轻易伤她。
“顾小惜,你疯了吧!”
岂料来人动作更加敏捷,再次成功锁住的双手。
顾小惜这个称呼一出,顾君惜刚刚还如同刺猬般竖起的尖刺一根根收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