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几位姑娘听了沈安安如此直白的话,拿帕子抵着唇,微微偏了偏头。
那姑娘面色赤红,什么纳妾,她要进府那也得是侧妃,毕竟她爹在所有姑娘中是四皇子最为得力的。
只是她没有那勇气敢在大庭广众之下直接说出来。
沈安安笑容依旧,“姑娘问我可是问错了人,这纳不纳妾,还要端看四皇子的意思。”
言罢,她直接转头吩咐墨香,“去把四皇子请来,就说有位姑娘有些疑问,等着他来解答。”
“是。”墨香领命离开,那姑娘立时煞白了脸,要上前阻止,却被沈安安侧身拦住了,“这位姑娘别着急,正好我也十分好奇四皇子的答案,不若我们就在此等一等。”
“沈姑娘,我只是随口一问罢了,你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沈安安唇瓣挑起一抹讽刺的弧度,根本就不接那姑娘话茬。
墨香回来的很快,只是身后空无一人,并没有请来萧渊,那姑娘明显松了口气,可墨香接下来的话,确实让她面色更白了几分。
“姑娘,”她先是福了福身,才说道,“四皇子正在和老爷说话,说是没工夫理会些阿猫阿狗的,让姑娘自己看着办就是。”
“姑娘可是听到了?”她扭头看向满脸羞辱的女子,淡淡一笑,“不是我不帮忙,实在是四皇子忙,没空理会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哼。”那姑娘重重一哼,不知是离开了还是换去了别的地方,沈安安淡淡收回视线,看向了其余的几人。
几位姑娘齐齐冲她不自在的笑了笑,她也立即回了一个温柔的笑。
她觉得自己这一刻和上一世的白莲花端梦梦很像很像,那时她不屑一顾,如今只觉得身心畅快。
有了这个插曲,接下来就要顺利很多,直到体面的结束了这场宴会,都没有人再生任何是非。
“那话当真是他说的?”海棠园里,沈安安随口问着墨香。
墨香低低笑了两声,“才不是,奴婢根本就没有去寻四皇子,只是于前院转了一圈,反正那姑娘也是没脸去询问四皇子的。”
沈安安嗔了她一眼,“你倒是学聪明了。”
墨香笑的得意。
她没有再去前院,但听说萧渊很晚才离开,被灌了不少的酒,一口一个岳父的叫着她爹,最后沈文吩咐的沈长赫亲自送他回府。
“四皇子今日这排场可是不小,给足了姑娘面子。”
“嗯。”对此,她是感激他的,至少在这个节骨眼上,沈家得了他重视,爹在朝堂上就能顺遂些,少被人刁难。
说话间,房门被敲响,墨香走了出去,不一会手里拿着一个纸条又折了回来。
沈安安看了一眼,问,“谁递来的?”
“说是四皇子走前吩咐人给姑娘送来的。”
沈安安伸手接了过来打开,微微扫过上面内容就直接团做了一团,墨香好奇却也没有多问。
“我大哥呢?”
“这个时辰了,大公子应是已经回院子了。”
沈安安站起身,往外走去。
临近年关,府里要忙的不止是即将到来的大婚,还有春节的一应事宜,忙的沈夫人不可开交,根本没有功夫管其他。
整个沈府都红彤彤的,映的到处都是残影,沈安安推开书房门时,一股子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她微微蹙了蹙眉,在书案后寻见了沈长赫孤寂的身影。
“大哥。”
沈长赫微微抬眸,眼中情绪像是潮水般迅速退去,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微微笑了笑,说,“不抓紧时间绣你的盖头,怎么来我这了?”
沈安安抿着唇,在满地的酒坛子里捡出一条路来,走到他身前站定,阳光的余晖从窗棂处洒进屋里,映照着他那张醉意朦胧的面容。
“大哥从不曾如此饮酒,今日可是有什么心事?”
“没有。”沈长赫垂下眼,“今日有客人在,不曾尽兴而已。”
沈安安抿唇,没有拆穿他,在他身侧找了个位置坐下,“今日林家姑娘来给我道喜了。”
“嗯。”沈长赫低应一声,垂眸遮住了眼中的情绪。
“她说,不日就将和她的一位表兄定亲了,大哥也知晓吗?”
沈长赫没有说话,骨节分明的手指却缓缓攥紧了手中酒坛。
沈安安沉默了一会儿,却突然说起了别的,“我和祖母在江南住的宅子旁,是一家十分富贵的人家。他家每年都会办喜事,一开始时,还曾邀请我和祖母,可后来被祖母狠狠骂了一通后,就和我们结了仇,若不是后来知晓我们的身份,定会更加猖狂的欺负我们。”
沈长赫微微蹙眉,“祖母为何骂人家?”
“因为他家每年都办喜事,是那个富商有特别的癖好,每一任妻子都活不过半年,就会被他折腾死,不论是多么如花似玉的姑娘都不能幸免。”
她偏头看着沈长赫,“我说这些不是恐吓大哥,只是希望你能慎重考量,如今林姑娘的处境,不比那些嫁入富商家的姑娘好多少,祖母说过,女子婚嫁是一辈子的大事,若是受了那些非人的折磨,还不如一头撞死来的干脆。”
“你若是要放手,就当做好接受最坏结果的准备。”
沈长赫的心在这一刻仿佛侵进了冰水中,指尖都微微发着颤。
酒水入肺的灼烫都减轻不了他如今半丝的冷意。
沈安安没有再说别的,平静的阐述着萧渊递来的消息。
“我拜托萧渊查了查那位陈公子,说是纨绔子弟都好听了些,书文不通不说,还溜鸡逗狗,是勾栏瓦舍,赌坊等地的常客,如今着急娶妻,也是因为背上了青楼女子的人命官司,京中已经没有人愿意将女儿嫁给他了。”
“林姑娘说,陈大人托关系给陈公子买了个闲差,要出京躲上一阵,不出意外,她也会跟着一起去,如今算来,是不胜多少时日了。”
她话音刚落,沈长赫手中的酒坛就突然掉在了地上,碎了一地的瓷片,浓郁的酒香直冲人口鼻,刺的沈安安低低轻咳。
沈长赫扶着书案站起身,脚步有些踉跄的往外走去。、
“你去哪?”
他没有说话,而是踉踉跄跄接着往外走,孤寂的身影仿佛要和夜色融为一体。
他吩咐小厮备马车,可小厮看着他醉醺醺得模样,连站都站不稳,将目光投向了紧跟着走出来的沈安安。
“姑娘。”
“按公子吩咐的做,多带几个人,看好他就是。”沈安安扶住沈长赫嘱咐,
小厮立即领命,点了几个机灵些的小厮接住沈长赫,迅速去准备马车。
垂花拱门时,沈长赫步子虚浮却走的很快,匆忙的好似生怕错过了什么,离开了沈府。
“姑娘。”墨香小声说,“天都快黑了,公子喝成这个样子出府,会不会出什么事情啊?”
“你让忠叔跟着。”沈安安低声嘱咐,等沈长赫身影彻底消失后她才回了海棠园。
林姑娘为了他付出良多, 他疯一次,也是理所应当。
忠叔驾车,问车厢里的沈长赫去哪。
冷风一吹,沈长赫头疼的很,酒气上头的冲动却退却了些许,他眼睛出现了一缕茫然。
看着几人齐齐盯着自己的视线,他说,“去林府。”
林家的正门是不用想的,这个时辰早就已经关上不说,林大人也不会允许他见到林雨柔。
沈长赫重重呼出一口浊气,围着林府转了一圈,最终挑了一个稍矮些的,几个纵身就翻了进去。
看的忠叔嘴半晌都没合上,公子深夜出府,竟是来翻人家姑娘院墙的?
——
“姑娘,您这又是何苦呢,惹了老爷生那么大的气,名声都毁了不说,沈公子那边怎么想还未可知。”
她就是觉得自家姑娘太傻了,在没有问清楚对方心里想法的时候就将自己逼到如此绝境。
烛火摇曳,林雨柔缓缓抬起头,如玉的肌肤上残留着无比清晰的一个巴掌印,红肿了半边脸。
“是我给林家丢人了,父亲打我是应该的。”
她没有回答关于沈长赫的问题,因为她也不确定。
但若说不委屈,不害怕,那也是不可能的,她坐在软榻上,丫鬟蹲在地上小心翼翼的给她的脸庞擦药。
纵使丫鬟已经很轻很轻的,她还是疼的微微哽咽,眼泪不断的往下掉。
“姑娘不哭,实在不行您就选陈公子好了,他……”
吱呀——
屋门传来细小的声音,有人推门走了进来,主仆二人只以为人院中下人,林雨柔立即拿东西挡住了半张脸,冷喝一声。
“出去。”
那人却并没有动,影子在烛火的映照下拉的很长很长,分明是一个成年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