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章清的面容上快速地闪过一抹慌张。
林章清无措地开口：“我……”
坐在办公桌后的顾映夏却不紧不慢道：“容小姐回来了？我刚刚开完会，去会客室找你们的时候，发现里面只有林小姐一个人，所以我就先让林小姐过来办公室。”
林章清闻言连连点头，“是、是这样的，容总。”
容音面不改色，自然地走了进来，笑道：“嗯，我知道，顾小姐的助理和我说了。”
顾映夏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眯起眼打量起容音。
容音看见了林章清手里的合同，从她的手中拿了过来，递到顾映夏的面前，说：“顾小姐可以看看我们拟定的合同，如果里面有哪里不满意的，顾小姐尽管提，我们可以再好好商讨一下。”
顾映夏“嗯”了声，将合同接过来，随手翻开。
林章清紧张地在一旁站着，时不时地别过眼神看向容音，容音头也没转，在林章清第不知道多少次看向自己的时候，伸出手来握了握林章清的手。
林章清神情一震。
这时，顾映夏也看完了合同。
顾映夏啧了两声，“合同上，我能拿到的利润太少了，我希望能够多加至少两个点。”
容音：“两个点么？好，我们会纳入考虑范围。”
顾映夏又就着好几个地方提出了修改意见，容音照收不误。
顾映夏顿住，抬起眼看向容音，容音神色淡淡地和顾映夏对视着，蓦然，顾映夏勾出了一抹笑来，“容小姐合作的诚意我看到了，不过我这边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容音：“顾小姐请说。”
顾映夏道：“你之前给我的企划书，我拿给我们公司的风险部门看过了，他们觉得不太合适啊……”
容音脸色微微一变。
顾映夏看到了自己想看到的画面，满意地继续说：“我问了一下，哪里不合适，他们也说不出来，那看来只能容小姐你们多多研究一下，只要他们点头同意，合同我自然也会签。”
林章清放大瞳孔：“顾总监，这不可能！我们的项目是经过多方面的……”
“林小姐，”顾映夏打断了林章清，她挑眉，“你这话是在怀疑锦程集团的专业性么？”
林章清张了张嘴，硬是说不出什么话来。
顾映夏将合同阖上，扔到了容音的面前，轻抬下巴，“容小姐，拿回去，再慢慢改吧。”
林章清咬住下唇，容音相比之下却非常淡定，她蹲下腰将合同捡了起来，神色淡然，“好的，顾小姐。”
顾映夏笑道：“期待下一次的见面。”
出了锦程集团，林章清才猛地吐出一口气，不服气地抱怨：“什么啊，怀疑他们的专业性？那敢情就可以怀疑我们的？我们公司短短几年就发展到了如今的地步！专业性绝对不比他们低！”
容音随意地道：“没事，后面还有得磨。”
林章清：“我本来以为今天过来签个合同就好了，结果最后却说，不满意？好家伙，当时刚看到企划，不满意的时候怎么不说？偏偏就在最后一步说不行，容总，你说这是不是故意的啊？”
容音打开了车门，坐进去，“还看不出来么？”
林章清坐在副驾驶座上，扣上安全带，闻言一愣：“啊？真是故意的？”
容音缓缓地呼出一口气：“慢慢来吧。”
她倒是想看看，顾映夏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这一继续，就整整持续了将近一个月。
每次顾映夏总能跳出些的问题，又或者是模糊两可地扔回去给容音，态度一次比一次恶劣——
“容小姐，我本来很看好贵公司这个项目，但是如果一直以来都是这个水平，那么我将会认真考虑一下接下来还要不要和你们继续谈。”
“容小姐，这是你们的诚心吗？！这么敷衍的话，我很难再信任你们！”
“容小姐，你真让我感到失望——”
“容小姐……”
“顾小姐。”
容音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在顾映夏又一次发言的时候，率先站了起来，走到她的面前，说道：“顾小姐，我是哪里得罪到了你吗？”
顾映夏一愣，蓦地笑道：“容小姐这话什么意思？是在说我……在公事上夹带私情？”
话音落下的同时，顾映夏的神情陡然冷下，同样从办公椅上站了起来，“难道在容总的眼里，我顾映夏就是这样一个不专业的人？”
顾映夏将对容音的称呼从“容小姐”变成了“容总”，这象征着态度的转变，身份的转换。
容音也从这一句话中，明确听出了顾映夏的意图——
容音双手撑在办公桌上，身体微微向前倾进，目光紧紧地盯着顾映夏的身上，“看来顾总监真的是夹带私情了。”
“我倒是很纳闷，当初在酒会上，分明我们才是第一次见面，聊起来的时候也非常融洽，但是从第二次见面后，顾总监的态度好似发生了变化？我好奇，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让顾总监这样不惜耗费一个月的时间来戏耍我？”
容音咄咄逼人的态度让顾映夏脸色变得难看。
日光明媚，透过落地窗完全地映进来，但容音站的位置，却没有半点光线，阴冷的寒意从容音一踏进这间办公室开始，就始终紧紧跟随。
顾映夏笑了。
她撕下了那副装模作样的面具，她挑着唇，挑衅般道：“是啊，容总，我确实是在戏耍你，怎么，你打算怎么办呢？”
“你知不知道，你这一个月来，被我砸了多少次文件也一声不吭的样子实在好看？卑微，可怜，怯懦。”
顾映夏走出了办公桌，缓缓地向着容音靠近，“容小姐，那样的你，比装腔作势的你，好看多了，也真实多了。”
容音侧过头，看向顾映夏。
顾映夏凑到了容音的面前，笑道：“所以啊，容小姐，你又能怎么做呢？”
容音后退了一步，在顾映夏不屑的目光中，随手拿起了桌面上已经冷掉的咖啡。
棕色的液体，从杯体甩了出来，全部打在顾映夏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