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仿佛在一瞬间颠倒,模糊。
灯光笼罩在整个宴厅,照得容音大脑晕眩。
“容音?”
一道声音在后背响起。
容音瞳孔放大,猛地转过身来,却在看见眼前人的时候,眸中掠过一抹失落:“……秦霁安。”
秦霁安没有注意到容音稍纵即逝的情绪,只快步走过来,将容音给拉回到位置上,低头询问:“怎么了?刚刚见你一直站在那里,是被撞到了?还是遇到对你动手动脚的人了?”
说到最后,秦霁安的脸色陡然一变。
在假面舞会,还是这种互换舞伴的场合中,难免会有一些手脚不干净的人……
容音立刻打消了秦霁安的猜测,“不是,你不用多想,我只是跳累了而已。”
秦霁安仔细看了看容音的脸色,发现容音的眉眼间确实带着显而易见的疲倦,他带着歉意道:“对不起,我本意是想要带你出来放松放松,没有考虑到你现在可能更需要的是休息时间。”
容音听到秦霁安这番自责的话,不由笑了笑:“秦霁安,我不是这个意思。”
秦霁安看了一眼餐桌上的食物,大多都是一些甜点,他起身道:“我去给你看看有没有其他的主。”
容音叫住他,说:“那顺便再帮我拿一杯酒?”
她晃了晃桌面上的那杯空了的酒杯,“喝完了。”
秦霁安:“好。”
秦霁安离开之后,容音才放松了身体,她手还攥着酒杯,目光仍旧不死心地在舞池中扫视,但找不到的人,还是找不到。
忽地,肩膀被轻轻一碰。
容音倏地扭过头。
是宋菱颜。
容音吃惊:“你怎么……”但转念一想,“你看中了什么东西?”
宋菱颜不置可否,坐到容音的旁边,“倒是你,你怎么会过来?那些拍卖的东西我都看过了,没有你想要的吧。”
容音:“来凑个热闹而已——你看中什么了?”
宋菱颜说:“一件古玩,你知道的,我爷爷他就喜欢收藏那些东西,马上就到过寿了,我准备拍下来当做礼物。”
容音了然地点点头。
宋菱颜眼睛微微一转:“你要不要也去?”
容音被宋菱颜的邀请给惊了一下,她失笑道:“宋小姐,你想什么呢?我去你们宋家?”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啊,”宋菱颜本来只是冲动地提一嘴,毕竟当年他的父母怎么对待容音的她又不是不知道,甚至至今她对容音还有些愧疚,可现在可与往日不同,“你现在是容氏的大总裁,你都不知道这一周,财经报道上一直出现你的名字。”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爸妈他们什么样,以你现在的身份,他们巴不得和你多多套近乎。”宋菱颜拍拍容音的肩膀,顿了下,“就当你来给我撑腰好不好?”
说着,宋菱颜对着容音眨了眨眼。
容音迟疑:“可是那是你爷爷的寿宴,我要是去了,会不会添麻烦,而且你的爷爷,可能也不喜欢我……”
“诶哟我的容音,你担心什么呢?我爷爷可是没有见过你,放心好了,有我在,没有问题的!”宋菱勾着唇,“你自从回来后,是不是还没有重新接触圈子?这次,就当是向所有人宣告你回来了,不好么?”
容音无奈。
她宣告这个有什么意义?
之前容家倒塌之后,那些圈子里曾经围在她身边转的,交好的,都果断和她断了联系。现在更没必要去联系。
但是宋菱颜表现得很希望她去,宋菱颜说得也在理,她还是点头应下了。
宋菱颜喜笑颜开,凑上前,嫣红的唇和容音的脸颊一触即分,“爱你容音,我先走了,拍卖环节马上开始了,到时候时间地点我发你哈。”
容音点点头。
宋菱颜转身离开,一身水蓝色的礼裙将宋菱颜整个人衬托得越发气质夺人。
一瞬间,容音恍惚,好像回到了多年前第一次见到宋菱颜的画面。
五年前也好,五年后也好,宋菱颜一直没变。
挺好的。
容音敛眸,遮住那一丝惆怅。
拍卖会持续了两个小时,结束之后,容音本来想找宋菱颜说会儿话,但她没有找到那抹水蓝色的身影,只好放弃这个想法,坐上秦霁安的车回去。
容音下车之后,秦霁安忽地叫住了她。
——“容音。”
容音微微一愣,转过头来疑惑地看向秦霁安,静待下文。
秦霁安手指轻轻一搓方向盘,而后笑着说道:“我已经决定创业了,公司的地点也已经选定,正在装修,到时候开业,还请你过来捧个场。”
容音一愣,旋即露出一抹笑容,由衷道:“恭喜你,进入了新阶段,到时候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不要客气。”
秦霁安抬眉,“当然不会客气的,你放心吧。”
容音笑:“好。”
两边的路灯明亮,将容音离开的背影拉得很长。
秦霁安没有离开,就这样坐在车里,静静地看着容音越走越远。
回到家里,打开灯光之后,支撑着容音度完一天的力气终于消失殆尽,容音疲惫地瘫软在沙发上,手耷拉在半空。
“好累……”
容音喃喃地,脸颊蹭在柔软的抱枕上,又没忍住回想起那支没有跳完的舞。
那人带着黑色皮质手套。
手指修长。
握着她的时候,温柔又不失力道。
还有那双,望下来,带着玩味笑意的眸子。
与谢时瑾太像,都太像了。
容音翻过身,手臂挡在眼前,遮住了天花板上投映下来的光线,她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来,嘴角微微上扬。
“谢时瑾。”
她一连念了好几遍名字。
又轻又坚定,“我一定会、一定会,找出你还活着的证据。”
如果真到那个时候,你又该怎么应对我呢?
容音攥紧了手心。
与此同时。
临城高速大道,一辆黑色的轿车飞快地行驶。
车内,男人苍白的面容在暗色中若隐若现,蓦地,他轻轻一皱眉,蹭了蹭发痒的鼻子,打了声不轻不重的喷嚏。
坐在他旁边的人微微侧过头,五官明艳大方,眉眼锋锐凌厉。
“感冒了?”
她问。
谢时瑾没看她,头望向车窗外,口吻冷淡:“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