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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陈蛋生?(求月票)

    红月在夜空高悬,呜呜的风声吹动枯树。

    玉琼山,山门前。

    宋秋月等修士已经趴在地上,像条虫子一般足足半个时辰有余。

    时不时的有雨水落下。

    期间,没人敢动一下。

    哪怕是真的有虫子,毒蛇从他们身上爬过,也只当做没感觉。

    只能说,不愧是元婴真君。

    个个道心坚定,很能忍。

    不过,即便忍了这么久。

    也有人极静思动了起来。

    那日月同天的异象消失以后,净仙观后方站着的那无数神魔般的虚影,也都随之消失。

    至于那白雾,也早就散去。

    他们之所以不敢动弹,纯粹是因为害怕。

    “这么久了,或许那老道士早就走了。”

    “他或许并不是邪异,只是疯了而已,否则早就吃了咱们。”

    “小姐,您给个答复吧。”

    赵海等修士把问题抛给了宋秋月。

    此时,他们齐声开口,其实也是在提醒这位世家女,再不走的话,他们真就要扛不住了。

    家仆归家仆。

    命归命不是?

    宋秋月有些犹豫,她其实是最想离开的那人。

    老道士走后,她就动了心思。

    只是六十尊神明却都在提醒她,自从出现那白雾,它们的香火就莫名其妙的在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消失。

    它们曾怀疑过。

    是那老道士动的手脚。

    虽然不曾听闻,有什么邪异可以吸食香火。

    可十万大山无奇不有,鬼知道这里面有什么诡异的存在能做到呢?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

    即便不是那老道士也没关系。

    因为老道士走后,它们的香火也还在时刻消失。

    好似那个吸走它们香火的存在,始终躲藏在暗处。

    又或者,那老道士在隔空吸它们的香火。

    反正,无论是或否,它们都走不了了。

    宋秋月忍不住向六十尊神明询问。

    “若是现在走,或许还有机会。”

    “你可以走,但我们不行。”

    神明们如此回答。

    宋秋月绝望。

    现在虽然离天亮不久,可外面依旧漆黑一片。

    没有神明们的庇护,他们这些元婴修士又算的了什么?

    遇到一个两个邪异或许还能抵抗一二。

    若是动起手来,只会惊动越来越多的邪异,怎么看都只有死路一条。

    宋秋月转而求其次:“可否给宋府传递消息,告知我现在的处境。”

    这次,神明们给了答复。

    “天亮之后,我们便给府中传信。”

    没有那诡异的白雾,白天的时候,神明们只需一念,信息便能穿过十万大山,远赴万里之外的任何地方。

    “小姐……”

    赵海张了张嘴,恳切的看着宋秋月。

    “天亮之后,我们便走。”

    宋秋月无奈的叹气:“神明们走不了,也只能如此了。”

    赵海等修士见此。

    也只好将心思按下不表。

    没办法,他们可以催促这位世家女,却不能替其做决定。

    甚至可以说,他们的命也都掌握在宋秋月手中。

    六十尊神明即便再虚弱,也不是他们这些修士能抗衡的。

    元婴,是修炼之路的尽头。

    神明,在这条断绝的路上,又搭了一座桥。

    两者都不是一个概念。

    如何能够抗衡?

    修士们眼巴巴的盼着天亮。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渐渐地。

    天边终于浮现出了一抹鱼肚白。

    宋秋月等人激动万分。

    “天亮了,我们可以走了!”

    “走,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快走,快走!”

    修士们激动万分,一个个的全都凌空站立,只待天再亮那么一些,就立马飞遁出去。

    可就在这时。

    一个让他们毛骨悚然的声音从头顶响了起来。

    “你们要走啊?”

    所有人抬头看去,只见紫袍老道流着口水,一手端着个盘子,盘子上摆放着瓜果糕点,另一只手插在脑袋里拨拉,蹲在半空中,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

    这一刻。

    众人才恍然大悟,原来先前时不时落下的雨水,竟然是这紫袍老道的口水。

    也就是说,在他们一直趴在地上的区间。

    这紫袍老道不知道盯着他们看了多久。

    就连神明们都不曾发现。

    “前……前辈……”

    宋秋月脑海中回想着那些下人看到自己时候的谄媚神色,可却学的个四不像,只能勉强笑着说:“我们……我们……不走……”

    “噫?不走。”

    紫袍老道歪着脑袋,口水哗哗的流,直愣愣的说道:“不走你们飞起来做什么,下去,快下去!”

    所有修士,全都落在了地上。

    紫袍老道身影一闪。

    出现在他们面前,依旧端着那个装满贡品的盘子,背对着他们。

    低着头,呢喃道:“我看了他们半天,还以为他们要走,还想跳出来吓一吓他们,让他们的肉更紧实,没想到一个都没吓到。”

    此话一出。

    宋秋月等人的身子顿时紧绷到了极限。

    下一秒。

    紫袍老道忽然回头一笑:“噫,吓到你们啦,吓到你们啦。”

    说完,就摇摇晃晃,像是个疯子一样往净仙观跑去。

    一边跑,还一边笑。

    那笑声半是疯癫,半是清醒。

    “黄皮儿,为师回来了,还给你带了好吃的!”

    怎么听,都让人感觉毛骨悚然。

    “小姐……”

    “走。”

    宋秋月攥紧了衣角,举步维艰的跟了上去。

    这紫袍老道好似和白天时候见到穿白袍时不一样,没有那么疯狂,也没有张口就要吃人的恶意,甚至都没有警告过他们不许离开。

    可谁都知道。

    恐怕离开这座山,就是他们的死期。

    此时,天放大亮。

    灼热的日光驱散了夜间的寒意。

    所有修士的心却如坠冰窟。

    好在,现在是白天,神明们已经给许州城内传信,他们并非没有生还的可能。

    ……

    陈黄皮只感觉自己做了一场梦。

    梦里,他的身体在不停的缩小。

    好不容易长大了一点,又眨眼间变成了原来的八岁模样。

    皮肤变得泛黄,身子变得瘦弱。

    渐渐地,变得越来越小。

    身子都小到挂不上一身破烂的道袍。

    甚至于,他还变成了一颗蛋。

    蛋很大,有他张开双臂那么款,有他胸口那么高。

    蛋身上海有无数金黑色的、花鸟鱼虫般的诡异文字在游走。

    那些文字和五脏炼神法、阴阳合和化神术的文字一模一样。

    只是,文字流转游走的太快。

    陈黄皮又困在蛋里,根本看不清那些文字都写了什么。

    他试图破壳而出,可又觉得不对劲。

    “我分明是个人,要是从蛋里钻出去,岂不是真就成了陈蛋生了!”

    陈黄皮心中暗忖:“这噩梦太可怕了!”

    “定是师父上次的话骇到了我,让我做梦都梦到自己在蛋里,我分明就是个人,那邪异变成了我的本相,被我看的清清楚楚。”

    邪异变化出陈黄皮的本相,那是一个还未成型蜷缩在胎盘里的婴孩。

    和寻常的人没有任何区别。

    好吧,陈黄皮骗不了自己。

    因为包裹着胎盘的那层膜上,分明也有金黑色的文字要形成,只是他和变异神像同时出手,连教那邪异继续变化下去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将其轰成了渣渣。

    要是让它继续变化下去。

    说不定还真就会变成一个蛋。

    这么一想,陈黄皮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怒从心边起。

    顿时看这蛋壳也更加不爽。

    剑指一并,便下意识的催动两肾之间的精气化作太岁斩魔,破蛋而出。

    可他这一动。

    却诡异的发现,精气荡然无存。

    反倒是一道漆黑如墨,散发着诡异、阴暗、魔性十足的剑气从指尖冒了出来。

    他的肾庙大门已经关上。

    可精气却并未恢复,仿佛彻底消失了一般。

    陈黄皮错愕万分:“我的精气呢?”

    五脏炼神法并未提过会有这种变化。

    因为那黑烟,本就是从他肾庙里长出来的,先前只是偶尔有一丝混在精气之中,现在则干脆是完全将精气取而代之。

    也就是说。

    如果陈黄皮依旧继续使用这黑烟。

    他体内的肾庙大门很快就会被再次轰开,便如先前那般,意识和肉身出现了延迟。

    “修行岂是如此不便之物!精气是气,烟气也是气!”

    陈黄皮这般想,索性对着那蛋壳就轰了上去。

    剑气劈砍上去。

    不仅没有造成任何伤害,反倒弹到陈黄皮身上。

    “我的剑气为何变得如此软绵绵的?”

    陈黄皮没有感觉到任何疼痛,又不信邪的斩出一道剑气,收而不发,只是用手指那么一捏,这漆黑的剑气便化作黑烟散去。

    他恍然大悟。

    “我的黑烟虽然可怕,可要是完全由它构造成剑气,反而没了锋锐的特性,我并不能取代精气。”

    陈黄皮只是一琢磨,就想明白了其中的门道。

    “除去剑法,我也略通拳脚!”

    陈黄皮提起拳头对着蛋壳就是一拳。

    他拳出如龙。

    只听咔嚓一声。

    蛋壳当场被捣出一个洞。

    呜呜的阴风顿时从那洞里钻了进来。

    陈黄皮瞪大眼睛,对着洞外看了一眼,小脸顿时煞白一片。

    在外面,无数密密麻麻,毫无生机的眼睛,就像是坍塌的沙堆一样,沿着那蛋上的洞全都涌了进来。

    眨眼间,陈黄皮里就被眼睛淹没。

    无数眼睛一眨一眨,眼神充斥着浓浓的恶意。

    “啊!”

    陈黄皮猛地惊醒过来。

    他这才看清,自己竟然回到了净仙观的大殿之中。

    黄铜油灯就悬浮在左侧,穿着紫袍的大师父则蹲在右侧,则一只手端着个盘子,另一只手插进脑袋里,一边盯着自己,一边流着口水。

    见陈黄皮醒来,黄铜油灯激动的道:“观主,他醒了!他醒了!”

    “黄二,大师父?”

    陈黄皮有些茫然。

    下一秒,一个装满贡品的盘子就摆在了自己面前。

    “黄皮儿!你醒啦,为师给你带了你最爱吃的贡品!”

    紫袍老道指着那盘贡品,献宝似得得意道:“这下知道为师有多疼你了吧,比老二和老三都要疼你!他们坏,为师好!以后不许让他们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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