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广,长沙府。
百川门。
“所谓‘单刀看手,双刀看走’,我们百川门的无极刀法重点不在手上,而在身法在腰上,挥刀之时要……”
百川门主严如海正指点徒弟们练习刀法,忽见一弟子从门外匆匆跑了进来,禀报道:“师父,华山派大弟子令狐冲前来拜访。”
严如海一怔,他们百川门和华山派一个在湖广一个在陕西,相隔千里,素来没有什么交情,不明白令狐冲为何会突然登门拜访。
但,五岳剑派如今声势正隆,尤其是华山派刚刚夺了五岳盟主之位,令狐冲更被许多人视为天下第一的有力竞争者,根本不是他们能够惹得起的。
严如海不敢怠慢,忙让人将石破天领到正厅当中,备上点心好茶,问起了石破天的来意。
石破天从怀中掏出三尸脑神丹的解药和配方,说道:“严掌门,我是来给你送药的。这是三尸脑神丹的解药和解药配方。”
严如海脸色骤变,矢口否认道:“令狐少侠,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明白?”
石破天对这反应已经是见怪不怪,熟练无比地说道:“严掌门,你不必担心。东方不败已死,这三尸脑神丹的解药和解药配方是我从杨莲亭那里得来的。三尸脑神丹难以根治,但只要你有这解药在,每年服用一颗,便不用担心。”
从杨莲亭处得到被魔教用三尸脑神丹控制的人员名单之后,石破天就按照距离远近,将解药和配方送到他们手中。
在得知石破天来意之后,这些人当中隶属于正道的那一部分,大多都会表现出一副震怒、你污蔑我的模样矢口否认,少数心虚没脑子的则会直接选择动手,想要杀人灭口。
石破天已经遇到过几次,也算是有经验,只要让对方相信东方不败已死,或是先将他们打服。
这问题也就解决了。
严如海大惊失色,叫道:“东、东方教主死了?”却是连东方不败之名都不敢直呼。
石破天点了点头,将解药和解药配方递了过去,说道:“严掌门,我还有其它地方要去,你将这解药和配方拿好。若是不信,可以等上一段时间再服用。我先告辞了。”拱了拱手,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三尸脑神丹炼制不易,魔教用它控制的江湖人士只有七十一个,但这七十一个人遍布全国各地,他必须要尽快将解药和配方送过去,实在没时间在这里耽搁。
好在这些人不是一方势力的掌门高层,就是武功高强的江湖散人,在当地都是声名赫赫,很容易就能打听到他们的位置。
严如海见石破天要走,顿时忍不住了,大声叫道:“站住!你不将此事说清楚,别想走!来人,给我拦住……”话未说完,他便觉得眼前一花,再定睛看时,面前已经失去了石破天的身影。
石破天出了百川门,一路往南出了长沙城,顺着湘江往下游走去,走出了二十来里,远远便看见一座山寨矗立在山水之间,上面悬挂着一面绣着一头张牙舞爪的黑色老虎的旗帜。
正是威震湖广十六府、号称是‘皇帝老儿来了也得绕着走’的黑虎寨!
也是石破天此行的另一个目的地。
石破天刚一靠近寨门,便有负责巡逻的黑虎寨帮众围了上来,大声质问道:“站住!来者何人!”待听得石破天的身份后,立刻分出一人回去禀报。
等了片刻,便见紧闭的寨门轰然打开。
一左一右两队,数十个大汉奔了出来,站立在道路两侧。
紧跟着,便听见砰砰两声铳响,一阵敲锣打鼓之声响起,震耳欲聋。
黑虎寨的三个寨主匆匆走了出来,朝着围在石破天周围的帮众呵斥道:“你们还不退下!”
皆是满脸堆笑,朝着石破天连连拱手行礼道:“不知令狐大侠光临敝寨,我兄弟三人未曾远迎,还请令狐大侠恕罪。”
石破天连忙回了一礼,问道:“三位就是黑虎寨三位当家吧?”
领头那大汉道:“小弟插翅虎冯千逡,这是我二弟下山虎刘达丰,这是我三弟赤发书生何人杰。”说着,三人又朝着石破天恭恭敬敬地拱手行礼。
石破天心想:“我这一路上都听人说黑虎寨的三位当家虽然经常常做劫富济贫之事,但性子狂傲目中无人,怎么见了面完全不一样!”但不管怎么说,这架貌似是不用打了。
石破天又回了一礼,说明了来意。
他本以为还得再讲一遍东方不败已死的事情。
不料,冯千逡三人听罢之后,竟是连问都没问,就相信了他,没口子地感激道谢:“令狐大侠大恩大德,我兄弟三人必然铭记于心,永世不忘。令狐大侠以后但凡有事要用到我们兄弟,只管开口,我三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说着,三人就要跪下磕头,结果却被一股真气托起,双腿根本曲不下去。
石破天以前遇到这种事情,只会赶紧拜倒将头磕回去,现在却是不一样了,先是用真气将三人托住,然后依照着岳不群教过他的对答,说道:“大家是武林一脉,义当互助,三位不必如此。”
冯千逡、刘达丰想到石破天那骇人的战绩,又见石破天如此谦和客气,心中钦佩,顺势站起身来,又是一阵夸赞。
何人杰心思比较多,暗暗运转真气,用力往下一压,却发现托着自己那一股真气如棉花般柔软却又坚韧无比,任他如何使力都没能跪下去分毫。
试了几下之后,他担心两位兄长察觉到他的小动作,便也站起身来。
石破天倒也没有过多在意,将解药和配方交给三人,又叮嘱三人每年端午之前必须要服用,就要告辞离开了。
冯千逡忙说道:“令狐兄弟,稍等一下。”朝着身后亲信使了个眼色。
那亲信急匆匆往寨内跑去,很快就又跑了出来,端着圆盘,盘中放着一个锦袱包裹,一把宝剑。
冯千逡双手取过,说道:“令狐兄弟,你从河北一路赶来,只为救我等性命,怕是连行李盘缠都未曾准备。这是小弟为你准备的一些盘缠,你一定要收下。”
“这把青釭剑,乃是小弟前些日子机缘巧合得到的,据说乃是三国时期曹操曹丞相的佩剑。小弟不懂剑法,正愁这宝剑蒙尘,没想到令狐兄弟你就来了。当真是命中注定。”
石破天连连摆手:“不必,不必!我师父说了,不让我收别人送的东西!他若是知道这事,肯定会生气的!三位兄长,今日能与你们结成朋友,我已经十分开心,这些东西真没有必要。我还要去别处送药,后会有期。”
冯千逡还待劝说两句,石破天就已经走远。
冯千逡望着石破天离去的背影,忍不住感叹道:“这令狐冲果然不是一般人!难怪能被教主和圣姑看重!”
刘达丰连连点头,表示赞成。
何人杰却是撇了撇嘴,说道:“若是我能学会教主的吸星大法,未必就比他差。”
而在另一边,严如海打开装着解药的瓶子,只一闻,就确定这正是他以前吃过的三尸脑神丹的解药,慌忙将它揣进怀中,挥退了一众弟子,急匆匆走进了自己房内,脸上有喜亦有忧。
百川门乃是正道门派,他被魔教青龙堂堂主贾布强行喂下三尸脑神丹、沦为魔教傀儡一事,不仅门下弟子不知道,便是他的妻儿老小同样不知道。
如今,却被令狐冲这个五岳剑派的外人得知。
哪怕令狐冲态度温和诚恳,还给他送来了解药和药方,严如海心里依旧是忐忑难安。
这事情若是传出去,他自己必然是身败名裂,整个百川门都会被他连累。
“特么的,能保住这条命就不错了,想那么多作甚!大不了老子就一走了之,从此退隐江湖!”
严如海咬牙切齿地念叨着,忽然察觉到一丝不对,“腾”的一下子站起身来,朝着屋内喝道:“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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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身影缓缓走了出来。
那人穿着一袭黑衣,头戴斗笠,斗笠边缘垂下一层黑纱,遮住了面孔,只能从那婀娜的身姿能判断出是个女子。
严如海道:“你是何人?竟敢擅闯我百川门!”
女子淡淡说道:“严如海。”
只三个字出口,便如同魔咒一般,吓得严如海脸色煞白,身子发软,战战兢兢道:“圣、圣姑……”
任盈盈问道:“方才是令狐冲来了?”
严如海心头一颤,更是惊惧,连连点头说道:“是、是令狐冲。他……他……”一咬牙,强忍着心中不愿,将手中的解药和配方捧在手心,举过头顶:“他说这是三尸脑神丹的解药和解药配方。”
任盈盈道:“既然是冲哥送给你的,你拿着便是,不必给我。”
严如海身子一震,眼中流露出极度震惊难以置信之色,但他也不敢多问,忙磕头谢恩,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没忍住,欲言又止道:“圣姑,方才令狐少侠说……说东方教主他……”
任盈盈道:“东方不败那叛教小人的确已经死了。他当年趁着我爹闭关修炼,篡夺了教主之位,如今连同他手下的那些叛教余孽都已经死在了我爹和冲哥手中。只可惜我黑木崖总坛也在那一战中毁掉,给他做了陪葬。”
长沙府比起苗疆距离黑木崖更近,但任我行的故旧遍布江湖各地,尤其河北一带,任我行和任盈盈收到情报的时间远早于其他人。
严如海又是大吃一惊,但同时又有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的感觉,心想:“圣姑的父亲竟然是魔教前教主任我行!他与令狐冲联手杀死了东方不败!”
至于为什么令狐冲会和任我行联手……
那一声“冲哥”就已经很明显!
英雄难过美人关!
更别说还有一个魔教教主之位可以继承!
任盈盈说道:“我今日来此,有一事要你去做。你只要做好了,从此以后,你就与我圣教再没有半点瓜葛。”
严如海吓得一哆嗦,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说道:“属下对圣教忠心耿耿,从没有半点异心,还请圣姑明鉴!”
任盈盈自然不信严如海这规划,但也懒得和他啰嗦,干脆道:“你如何,我不管。但你记得,这件事情你若是做好了,一切皆好,若是做不好……哼,便是没了这三尸脑神丹,我也有的是手段让你生不如死!”
严如海连声说道:“属下明白。”
任盈盈继续说道:“我爹有意让冲哥继承我圣教教主之位,连吸星大法都传给了他,但冲哥念及岳不群养育之恩,迟迟不肯答应。”
严如海张大了嘴巴。
五岳剑派说是能和日月教抗衡,但五岳剑派这抗衡是建立在背后有武当少林峨眉崆峒这些江湖正道支持的基础上,远不及日月教一家便相当于是整个江湖黑道势力。
他怎么也想不到有人竟然能拒绝日月教教主之位。
更没有想到,任我行任盈盈这态度明显是上杆子要让石破天继承日月教教主之位。
一时之间,百感交加,嫉妒至极,只恨不能以身代之。
直到任盈盈声音停下来,严如海才猛然意识到自己方才因为太过震惊,直视了任盈盈。
尽管双方有一层黑纱阻隔,但想到圣姑在教中的传闻——
凡是敢对圣姑不敬、看到圣姑相貌之人,杀无赦。
严如海心头一颤,忙说道:“教主和圣姑如此器重,令狐冲那小子竟然还不识好歹,当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属下定会给他一个教训……”
“你拿什么给他一个教训!”
任盈盈打断了严如海的话,冷声说道:“严如海,你不要自作聪明。该做什么,我自会派人通知你,要是坏了我爹的计划,你知道是什么后果。”
严如海吓得面如土色,只能是不断磕头认错:“属下不敢!”
过了半晌,等他大着胆子抬起头时,房间里面已经只剩下他一个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