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渊垂眼看她,喉结一滚。
当然知道。
倏然间,眼前的光雾悄然散去,姜雀红透的眼尾,湿透的长睫和被咬出齿痕的唇毫无预料地撞入眼底。
两人呼吸同时一滞,偏偏在这个时候恢复了视力。
滚烫的视线撞在一处,纠缠半晌又各自偏向一边,不能看,看也要命。
夜静得吓人,连呼吸声都异常刺耳。
落进耳中就烫得人一哆嗦,姜雀捂住耳朵,往旁边走了一步,无渊闭了下眼,往反向迈了一步。
两人终于从对方的气息中脱离,同时舒了一口气。
气还没舒到底,又是一团火烧上来,背对着的两人同时一抖,僵在了原地。
嗅觉、听觉、触觉都被无限放大。
她能听到他、闻到他、感受到他,甚至分不清身体里的感觉到底是她自己的还是无渊的。
姜雀张嘴呼出一口气,伸手向后,攥住了无渊衣摆,将人缓缓扯回自己面前。
衣袖和呼吸都缠在一处,姜雀仰着头看人,睫毛不受控制地颤:“先亲一口缓缓。”
无渊的肩背将人完全笼罩,眸光落在她开合的唇上,沉沉地盯着,姜雀刚说完就被撞到了船舷上。
一团火吻上另一团火。
无渊一手护在她和船舷之间,一手托着她后颈。
姜雀扯着无渊的衣襟和头发,喊痛。
仙主大人清冷多年,不知道这种情况下亲一口根本缓不了,只会越烧越烈。
姜雀知道,但她烧糊涂了,根本没想那么多。
她是真的只想亲一口缓缓,如果没有鸳鸯锁来捣乱的话。
............
姜雀是在自己房间的床上醒来的,明亮的光线,清脆的鸟鸣,还有,赤裸的胸膛。
卧槽!
姜雀一个弹射起身,整个人紧贴在墙上,双眼瞪得浑圆,目光从无渊脖间扫到胸膛。
密密麻麻,除了吻痕就是咬痕。
姜雀迅速低头看了眼自己,好,衣服穿得整整齐齐。
但不是昨天那件。
她脑中空白一瞬,昨晚的画面一帧又一帧地浮现在脑海。
被撕碎的黑金袍、缠在无渊身上的红线、还有她抖着手戴上的玉坠。
回忆起一切的姜雀除了懵逼还是懵逼。
昨晚虽然没有做到最后,但也做了不少。
而没做到最后一步是因为,她在关键时刻把自己一巴掌拍晕了。
姜雀眨巴着眼愣了半晌,屏住呼吸从无渊身上翻过,踩到地面。
无渊还在睡,阳光从窗棂射进,照得他眼尾轻轻颤了颤,姜雀侧了下身,挡住阳光。
他昨晚真是受累了。
昨夜的记忆卷土重来,姜雀沉沉叹了口气,闭上眼揉乱了头发。
姜雀在床边站了会,拉上窗帘,走了。
两人今天都有事,她要去赤阳宗地界处理灵地的事,无渊要带着那天给他盖房子的众人沧澜界三日游。
但这些事都先往后稍一稍,眼下有更要紧的事情做。
姜雀御剑飞到半空,凝神催动神识,昨天脑子是真烧坏了,竟然没想到神识强召,否则昨晚就能把霓珺捶一顿,说不定还能拿到解药。
失策。
没一会,霓珺便从天边飞来,像被一股力道推着,直到姜雀一步之外才猛地刹停。
她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见到人先笑:“昨晚怎么样?”
姜雀也笑:“很火热。”
霓珺看到姜雀的笑猛然打了个激灵,不由往后退了一步:“你别这么笑,怪瘆人的。”
“我也是见你俩进展太慢,想推一把。”
“等等,你手里那是蛇吗?”
“你召来朱雀做什么?!”
“错了,真错了,别......啊!”
那天,天清宗所有人都是在霓珺的惨叫声中醒来的。
包括无渊。
姜雀回来时,无渊已经穿好衣服,正站在桌边,垂眸看着她桌上的那只雀鸟小木雕。
姜雀房间东西不多,床在进门左侧,足以睡下两到三个成年人,床架雕着云纹,床帏是轻薄的素色纱幔,简单雅致。
右侧靠放着一张古朴的木桌,桌上放着一盏很别致的灵灯,散落着几张纸、一支玉笔还有雀鸟小木雕。
木桌旁边挂着一张画像,画中的人无渊见过,是姜雀的母亲。
墙角处是衣柜,房间四周垂挂着几串碧色的晶石,地上铺着纯色的绒毯,很是简单。
“你醒了?”姜雀站在门外跟他打招呼。
无渊从桌上收回视线,偏头看去,淡淡嗯了一声。
姜雀刚对上他的视线就想躲,跟无渊相处这么久她第一次觉得尴尬,但硬着头皮没躲,憋出一句:“我会对你负责的。”
她虽然不太懂感情,但可不是始乱终弃的渣女,把人家睡得七七八八却不给名分,没这样的道理。
“负责?”无渊闻言皱了下眉,随即淡声道:“不需要。”
?
姜雀没想到他会是这个反应,一早上莫名奇妙的情绪瞬间冷了下来:“不需要吗?”
无渊点头,琥珀色的眸始终安静看着姜雀:“是,不需要。”
“你被下了药,昨天的一切不过是个意外,就当没发生过,不必放在心上。”
“就当...没发生过。”姜雀低声重复着无渊的话,目光落在他脖间没被完全遮住的吻痕,用自己没情根的脑子很认真地琢磨了半天。
没琢磨明白。
于是看着无渊点了点头说:“好。”
说完姜雀便转身离开,无渊喊住她,走过来递给她一块黑金玉佩:“戴着这个他们便知道你是我派去的。”
“嗯。”姜雀接过玉佩,连他的手都没碰到,几步下了楼。
无渊目光追着她的背影,在姜雀走到门边时又唤了她一声:“等等。”
姜雀一只脚已经跨出门,回头看他,没什么表情:“怎么了?”
他声音不高,依然是寻常的冷冽声线,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姜雀想了想说:“忙完就回。”
像是答了,又好像没答。
姜雀答完边走,本就空荡的房间彻底安静下来,无渊走进房间,从二楼的窗下往外看去。
看着姜雀先后走到拂生和闻耀的房间,带着两人和照秋棠一起御剑飞往赤阳宗方向。
无渊的目光始终追着她,直到姜雀的身影变成黑点彻底不见。
他垂下眼,先往自己身上捏了三个净尘诀,随后整理好衣襟和袖摆,最后缓步走出只有他一个人的房间。
像往常度过的每一天。
刚走出姜雀的小院,一个人影拦住了他的去路。
无渊看着御剑停在他不远处的人,很慢地眨了两下眼,疑心自己看错。
姜雀从剑上跳下,走到他面前站定。
“我心里不是很痛快。”姜雀微皱着眉头,“虽然你说得很有道理,但我不能当做没发生过。”
“我不想带着情绪分开,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昨晚发生的事让你很讨厌吗?”
无渊:“......”
人与人之间的误会到底是怎么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