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林泽上了楼。
柱子眼见楼梯的台阶也擦得干干净净,林爷没挑出毛病,乐滋滋准备到后面休息。
林泽瞅见了,回身喊道:“柱子干嘛去?一块上来喝茶!”
大伙儿都羡慕的看着柱子。
巡警这个群体里面,绝大多数人都是眼色活泛心眼儿通透之人,这也正常,毕竟整天在街上溜达,见得人也多,人自然圆滑。
像二柱子这样单纯的人倒是不多见,林泽寻思着,现如今钮三儿已经成了自己的大总管,王小手已经当了巡长,再过个一年半载,兴许就提拔到署里了,谢全更不用说,团长当着,有人有枪。
就柱子还没着落呢,单看柱子这个一根筋的性子,还真不知道什么地方适合他。
或许,就这样安安稳稳的待在所里,也不失为一种好的选择。
到了楼上办公室,王小手忙着倒水沏茶,钮三儿跟柱子就站在门口。
林泽好久没来,坐到原来的办公桌前,招呼着:“都别杵着,找地方坐。”
几人都坐下,林泽思考了片刻,“小手,回头你去左安门驻巡所,让他们协助你抓几个人,反正那地方靠着城门,地痞流氓有的是,捡那种作恶多端的抓,尤其是从津门跑过来蹚江湖的,那种在街面上无所事事的半大小子,教育教育就行了。”
王小手喜出望外,“哎!有您这句话,就全齐了!不然我还真愁的睡不着觉,要完成任务吧,辖区的老百姓得骂我,可要不完成任务,我要吃挂落不要紧,关键我怕影响您啊!现在好了,两全其美,嘿嘿!”
林泽笑骂道:“你整天往韩家胡同钻,出了什么岔子还得我给你兜着,行了,给谢全打电话,问问他有没有空,中午咱们再搓一顿。”
这回柱子高兴了,太好了,又有的吃了!
署长相召,谢全没空也得有空,按理说他不能随意进城,但规矩都是人定的,换身衣裳,低调一点,没人查他,反正治安军都烂成筛子了,而且现在谢全在自卫团说一不二,谁敢挑毛病上眼药?
谢全一接电话,就换衣裳准备进城,还给那个名义上的正团长打了个招呼,正团长一听说是林署长召唤,愣是连个屁都没敢放,连说你放心去,我给你看好家。
嗯,上道!
中午几个人又在二荤铺把酒言欢,二柱子一个人愣是吃下去一整只肘子,林泽怕他撑着,“柱子,慢点吃!王小手平时饿着你了?”
二柱子喝了口酒,把肉送下去,咧着嘴笑道:“爷,小手哥对我好着呢,明日里不是油饼就猪头肉,就是芝麻烧饼配馄饨,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见着好吃的,就总想吃,而且我饭量大,总觉不着饱!”
谢全默默道:“柱子小时候饿过劲了,他气力大,吃得多,从来没吃饱过。”
林泽咂摸了一口酒,“那你吃吧,只要别给自己吃顶了就成,平时你的那些津贴、例规什么的,甭省着,该买着吃就买着吃。”
“爷,我还得攒钱娶媳妇儿呢!”
大伙儿都笑起来,钮三儿暗暗把这事儿记在心里,都是自家弟兄,既然柱子想娶媳妇,那就给他寻一房。
最好是那种农村来的,心眼儿好,娘家没有什么多能耐的人,这样才能让人放心,不然柱子一根筋的心眼,容易让人拿捏。
王小手确道:“爷,您甭看柱子能吃,可他气力是真大!头两天街上的一匹骡子惊了,硬生生让柱子扯住缰绳摁住了,连骡马市的人都说呢,他们干经济干了这么多年,还真没见过能一个人摁住惊骡子的!”
林泽看着柱子,心说这放在古代也得是一员猛将。
吃喝了一会儿,胖乎乎得有两百斤的可爱老板出来敬酒,林泽跟他碰了一下,把他乐的像一个快乐的孩子,临走的时候说什么不肯要钱,还是钮三儿强硬的丢下一块大洋,并用眼神制止他继续推让。
胖老板有点发怵,心说这个长随,倒是比林爷眼神还冷酷。
还是林爷好啊!对咱们这些人多客气!
吃饱喝足,众人都散去,只有谢全跟着林泽去了警署。
关上门,让钮三儿沏上茶,林泽示意谢全坐下。
他知道,谢全想借着这次机会给自己汇报汇报自卫团最近的情况,现在谢全进一趟城不容易,也不能总给林泽打电话,那样多多少少有点犯忌讳。
丢过去一根烟,林泽问道:“谢全儿,现在治安军那边是个什么路数?不是说鬼子给钱给枪,怎么在冀东让打成这样?”
一听这个,谢全就忍不住大倒苦水。
“署长,您别提了,就治安军那些人,那他妈哪儿是兵啊!就拿我那个自卫团来说吧,整整一个团的编制,您猜猜实际上只有多少人?满打满算一千出头!”
因为治安军是齐英牵头组建的,他们的编制人数跟其它部队不一样,还是沿用了北洋时期的老习惯,比如一个团一千五六百人的编制,这样养起来比较轻松,说出去也好听。
如果像谢全所说,一个一千六百人编制的团,实际只有一千露头,这还得去掉那些保障人员,什么拉车的做饭的之类,剩下的岂不是只有八九百人?
“署长,这还不算,剩下的这些人里边,还有不少歪瓜裂枣,都是走各种各样的门路进来的,有的别说训练了,让他跑两步都费劲,还有的抽大烟,之前训练的时候,一个兵突然倒下吐白沫子,我还以为是羊羔疯,结果一问才知道,这孙子烟瘾大,我团里管的严,他弄不来烟膏,这是犯病了!”
林泽都听笑了,他估计,北洋后期齐英这些人手下的兵也是这个德性,所以遇到南边那帮小青年就不灵了。
“不过,好在我整编了这么一段时间,倒是挑出五六百可用之才,这些都是附近的农家子,署长,我发现啊,这些人没那么多心思,当兵也不是为了给谁效力,就是为了混口饭吃,要是加以培养......”
林泽喝了一口茶,“你看着办,我太忙,管不了这么多事儿。”
谢全心里有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