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前，背对着宴会厅而站的女人。
她暴露在外的肌肤好似蒙着朦胧的光晕，五官精致。
眼角下的那颗泪痣，像是夜空中闪烁着的某颗星星掉落在那白皙的脸颊上。
厉淮之眉骨微抬，站在垃圾桶旁点了支烟，深邃的面容笼在了一层薄薄的雾中。
明夕眼睫轻颤，装作若无其事地将视线从男人的身上挪开。
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因为方才在宴会厅里见到的画面久久无法从她的心里消散而带着些许连明夕都觉得疑惑的情绪，就仿佛是在赌气。
她道：
“厉先生是什么样的人，跟我没有什么关系。”
夜风微凉，吹起女孩披散在白皙肩头的长发。
好听的声音随着那阵风吹进厉淮之的耳中，男人嘴角扬起的那点不易察觉的笑意瞬间凝固。
男人凝眸看了她几秒，指尖的烟还在燃烧着，却已经无心关注。
“明夕。”
男人不高不低念着她的名字，语调中透着几分压迫感。
“我是什么样的人跟你没有关系，”男人低眸冷冷对上她的眸子，“那你这么在意那张房卡做什么？”
明夕微怔。
是啊，她这么在意那张房卡做什么......
明夕的唇瓣抿成了一条直线，片刻后，她撩起眼，细软的声音中隐约带着几分颤音：
“厉先生想多了，我没有在意。”
可是她或许想不到，自己说出的话在男人的耳中显得有多苍白无力。
“我只是好奇厉先生会不会真的像大家说的那样，洁身自好。”
最后的四个字，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加重了几分。
“是么？”厉淮之冷笑了一声，“好奇我洁身自好，这恐怕也跟明小姐没有任何的关系吧？”
空气在这一刻仿佛被无形的手紧紧握住，凝固得让人窒息。
四周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而遥远，只剩下他们两人，以及那弥漫在空气中的微妙张力。
明夕自知自己理亏，索性闭了嘴不再说话。
厉淮之说得没错，既然他们没有关系，他怎么样都与她无关。
她也没有必要......
非要给自己找不痛快。
“明夕。”
就在这时，身后不远处传来熟悉的男声打破了空气里凝固着的尴尬氛围。
闻声，明夕跟厉淮之几乎是同步转过身，看向了身后正从宴会厅朝这里走来的陈嘉豪。
“你好些了吗？”
陈杰豪小跑着来到明夕的面前，视线在厉淮之的身上一扫而过，目光关切地落在明夕的身上。
明夕垂眸，点了下头：“好多了。”
“要是不舒服，我先送你回去。”陈嘉豪的语调中，带着急切。
明夕缓缓撩起眼，唇角勾了勾：
“不用了嘉豪，我自己回去就行，你是今天的主角，你要是离场了，多不好。”
陈嘉豪转身看了一眼身后还在进行着的宴会：
“那也没有你的身体重要。”
明夕笑着摇了摇头：“真不用，嘉豪，我不想要你为难。”
“可是......”
陈嘉豪的脸上露出犹豫的神情，就在踌躇不决时，身旁的厉淮之低声道：
“我送明小姐回去吧。”
厉淮之此话一出，明夕跟陈嘉豪都在第一瞬间抬起眸子看向男人。
身旁的男人，指尖轻弹，最后一缕青烟袅袅消散于空气中。
站在身旁的男人姿态慵懒的单手插兜。
那双狭长深邃的桃花眼，此刻冷若冬日清晨覆盖着薄霜的湖面，深不见底，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与淡漠。
他微微侧头，细碎的发丝不经意间垂落在额前，见两人的视线都落在自己的身上，厉淮之不在意地微微扬眉：
“反正——”
仿佛被砂纸狠狠碾磨过一般的低沉微哑的嗓音中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慵懒。
“也不是第一次送明小姐回去了。”
男人话音刚落，眸光便扫过站在眼前的陈嘉豪，幽深的眼眸中带着浓浓的挑衅意味。
“厉先生......”陈嘉豪的脸上透着犹豫。
“陈先生，送明小姐回去的这件事就交给我吧。”
-
最后，厉淮之送明夕回到了公寓。
明夕下了车，车内的男人叫住了她。
“厉先生还有什么事情么？”明夕转过身，疑惑地看向他。
“明夕。”
男人张了张唇，可最后却又欲言又止。
片刻后，厉淮之看着眼前被风吹起乌黑秀发的女孩：
“看在我送你回家这么多次的份上，以后能不能——”
明夕不禁屏住了呼吸，像是在紧张地等待着男人接下来的话。
“不要对我这么生疏。”
明夕的心尖轻轻一颤。
“没......”
她想要开口否认，可却被男人打断：
“以后见面，能不能不要喊我厉先生。”
她可以喊姓陈的那个小子，叫嘉豪。
可偏偏，到了他这，却只有一句疏离的厉先生。
刚才在那边，听着一口一个“嘉豪”得从明夕的嘴巴中说出来，怎么听，厉淮之都觉得无比刺耳。
明夕弯下腰，瓷白的小脸出现在车窗。
她没有去管被风吹乱的秀发，而是视线直直地看向车中的男人，她问道：
“那你想我怎么叫你？”
柔软乌黑的发丝紧贴女孩的脸颊，明亮的眼瞳倒映出男人的模样。
厉淮之怔了下神，喉结克制地上下轻滚，嗓音低哑：
“除了叫厉先生，其他你想怎么叫都可以。”
明夕沉默了瞬，像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后一般，缓缓从红唇中吐出：
“那以后叫你厉总吧。”
“......”
厉淮之的喉间溢出了一声轻笑。
被气笑了。
他的脸庞微微侧转，大半隐于车内昏暗而柔和的阴影之中，只余下半边轮廓在微弱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立体而深邃。
“明夕。”
他开口，语气不明地叫着她的名字。
片刻后，男人咬牙切齿的声音传入明夕的耳中。
“你真行。”
看着厉淮之咬牙切齿的样子，明夕唇角勾出抹得意的笑：
“厉总过奖。”
“......”
厉淮之看着明夕离开的背影，片刻后男人微低下头，喉间一处一声无奈的笑。
“够没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