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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侠又舞】 十一、萧家孤儿

    太阳升起又不见,地面上景物一片灰暗。有人说太阳是病了,有人说太阳是老了,还有人说太阳死了。

    其实他们都错了,太阳当然一直都在,这是在阴天,太阳只是被乌云遮掩住了。

    鸟儿早起有虫吃!不远处有几只麻雀正跳跃着到处觅食,只是一会儿,这一些麻雀忽然腾空四处飞散。

    因为这里有死气!一片死人的气息惊扰了雀群。

    冰冷的泥地上,死翘翘的“黄无眠”一直倒在那里。

    ——荒山野岭,一座破庙。

    在破庙前,鹿空天、林不隐、木薄鸟,三个人正围住“黄无眠”的死尸。

    鹿空天开口了:“这个人,无疑是易容至尊黄无眠的替死鬼。”

    林不隐道:“我不这么看,因为没那么简单。”

    鹿空天顿时疑惑,木薄鸟心里也感到奇怪——地上的死人明显是易容成黄无眠,连他的面具都被揭开了。

    林不隐却没再说话,弯腰探手,在死尸的脸上再一抹,又剥下来一张薄如蝉翼的肉皮。

    死尸最后露出的脸,竟然又是黄无眠;由于死了,所以那原本蜡黄的脸色已褪成淡黄,嘴唇已发白。

    鹿空天眼神呆滞了,喃喃道:“没想到还有第二个面具……”

    黄无眠是确实死了,戴了两层面具。最上面那个面具是原形,第二个面具是陌生人。

    木薄鸟觉得非常奇怪:“我想不通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林不隐道:“因为他就算死了也不想被人知道,他这两个面具是拿来误导人的。”

    木薄鸟叹口气,道:“我明白了,这黄无眠的做法根本就是: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几乎没人能想到,最上面那层面具反而是真相,第二张面具只是让人对真相去掉疑心。

    鹿空天问:“黄无眠为什么不想被人知道他确实死了?”

    林不隐道:“因为木薄鸟已站在青龙会的对面阵营,要继续隐藏,若我们知道他死了,就可以放心他不会泄露秘密;如果以为他没死,那么——”

    鹿空天这会总算弄清楚,对着死尸狠狠踢了一脚:“死了也要作怪,让人疑神疑鬼!”

    可木薄鸟为何与青龙会对着干?说到底,他是青龙会二少爷。

    林不隐正对着木薄鸟一笑,缓缓道:“萧薄鸟!没人知道我们是朋友,也没人会相信。”

    ——萧薄鸟知道,自己姓萧不姓木。

    因为从小家里就穷,所以萧薄鸟从小就是一个贼。

    萧薄鸟出生在一个叫“大风穴”的贫穷小镇,上天似乎很偏爱,给了他一副俊朗的面孔,使他在本来很寒碜的人家中显得比较优秀突出。

    萧薄鸟,这名字似乎不错,起码有点“人才”的味道。毕竟在贫穷小镇里几乎所有人都是目不识丁,其他的小孩名字不是大虎就是二毛之类。

    萧薄鸟从小就有一点风流倜傥的模样,可惜的是没钱,穷人总是潇洒不起来的。

    看着朝夕相伴的父母,有时候他却怀疑自己不是他们的亲生儿子。他的父母除了穷就是丑,而他是那么帅气。他怪他们穷,他才不得已要去偷。

    不过到了他“垂髫”的年纪,就无从怪他们了,因为这时他已是个孤儿。

    ——萧薄鸟,忘不了自己成为孤儿的那一天……

    大风穴这个小镇里生活了百来户人家,小镇的环境封闭,镇上的人又都不识字,于是这里就成了穷镇,也许是最穷的一个镇。

    自从懂事以来,萧薄鸟就听说自己所在地是一个被抛弃的小镇,自卑感油然而生。小镇里的人们做的是最辛苦的工作,而得到的回报却是最差的。

    他幼小的心灵得到了夸张的扭曲——憎恨这个天地,厌恶践踏着自己尊严的一切。

    直到那一天到来,他成为孤儿的那一天。他认为自己有了个机会,摆脱贫困的大好机会。

    ——在那天,萧薄鸟虽年幼,却很清楚自己已是孤儿。

    他的父母正倒在血泊上抽搐,旁边站着个无动于衷的紫衣人;他知道那是个有钱人,却不知道为什么要杀自己的双亲。

    寒风轻轻吹起这个紫衣人的长发,发梢下露出一对沧桑明亮的眼睛。

    他还不老,却已在刹那间让人感觉他有了掩不住的风霜。

    寒风开始在半空转得急劲,他的衣衫被吹得猎猎作响。

    他的身子却没有移动半分,因为他在忍。他盯着他们,他们在地上颤抖,生命即将逝去。

    他在忍,忍着要自己不再去动手,他恨他们,所以要慢慢看他们死去,不会给他们一个痛快。

    他们却盯着他手里的刀,一柄雕饰华贵的刀。

    刀是宝刀,而那一身紫衣是选料优良、做工也精致,他是谁?萧薄鸟的父母是否已认出行凶人呢?

    萧薄鸟不知道,也不必知道。他双手握成拳头,指甲陷入肉里。

    年幼的他已暗暗发誓要报仇,血海深仇!

    就算认贼作父也要达到目的,他要潜伏在仇人的身边。

    可是这个仇人会不会也要杀了他呢?是不是决定斩尽杀绝?萧薄鸟暂时不知道答案。

    无论答案如何,他都要先向仇人服软。

    萧薄鸟已走到紫衣人面前,跪在那里,低着头颅。

    “哈哈哈!”仇人紫衣人放声狂笑,“你这娃儿还是蛮机灵的。”

    寒风还在吹,寒刀尚在手。

    紫衣人手背上的青筋暴凸着,他能感到自己的眼角在狂跳。

    他不想再忍!

    ——但他还是没拔刀。

    他做人绝不会退缩,却没再拔刀。本来,他既带来了他的刀,就一定要给眼前这家人每人一刀。

    ——刀不出手,绝不回头。

    可现在,他尽管冰冷锐利的眼神,还是藏不住一丝犹豫。因为又有了个主意,一个绝好的主意,他打算先放过萧薄鸟。

    紫衣人的眼睛开始充血,是因为坚忍、还是因为嫉恨?

    ——何必嫉恨穷人?

    紫衣人却知道,自己嫉恨的是敌手的幸福。

    “萧天,你躲到这样鸟不拉屎的地方有什么用?南宫羽嫁给你真是冤枉透了!”

    “木青蚀!我南宫羽从来没觉得自己嫁错人,萧天再穷再怎么样,也从来没有后悔!”南宫羽丑陋的脸孔已变化,早掉下一层面具,那是一个绝色佳人。

    木青蚀眼角一抽,忍不住气,一脚踢向地上的两人,萧薄鸟的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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