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韬说了这一句话后,就躺在了榻上,而神色冷淡且鄙夷地看了郑申锋一眼。
接着。
霍韬就挥手道:“你走吧。”
郑申锋也就告辞而去。
霍韬则在接下来将张镗请了来,而将郑申锋的话转述给了张镗。
张镗听后拉下脸来:“这些人真是卑鄙!还在胁迫你,乃至要胁迫你为他们去送死!”
“他们也是被陛下逼得没办法了,才说这样的话,毕竟这次要是真控制住了倭国,就彻底断了他们的路。”
“而这天下,是大部分人成不了圣人,但正因为此,圣天子才需要存在,也才能够存在!小人不知敬畏,而不知敬畏者,就容易犯蠢而不自知!”
霍韬冷笑着说道。
张镗颔首,且也跟着冷笑说:“等我把这事告知给朱三(陆炳),看他怎么引蛇出洞。”
霍韬点了点头,且叹息说:“虽说陛下将中兴之业寄托于对外取利,已是从易弃难之法,但不得不承认,还是广为天下奸邪之辈阻挠!”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读书人口口声声说,希望圣主明君出现,又桩桩件件做着对抗圣主明君的事。”
“我是武夫,也不懂你们读书人是怎么想的,只让人觉得虚伪可憎。”
张镗回道。
霍韬则摆手笑道:“缇帅不必这样说,天下读书人非皆是如此,大奸大恶的并不多!只要陛下亲贤臣,远小人,天下自会风清气正!只是,这需要时间,因为哪怕是当朝执政公卿,还多是前朝耆老,多带旧时世风,没有更迭完,所以哪里就能那么快端正过来。”
“也是!”
“眼下才嘉靖五年。”
张镗点头回道。
……
……
京师。
在张镗于城外遇刺后不久,朱厚熜就从司礼监太监秦文这里知道了这事。
朱厚熜对此并不惊讶。
他清楚,张镗这种属于自己嫡系又坏了官场规矩,让外朝从此不敢再轻易相信向自己主动靠拢的天子近臣,自然要会被当成眼中钉,肉中刺。
故而。
朱厚熜在知道是有人用火铳刺杀张镗后,就吩咐道:“让掌京师诸营的武定侯立即排查各神机营火铳情况!必须查清楚,是哪个营哪个人丢失了火铳,乃至丢失原因也要查清楚!”
秦文拱手应诺。
京师诸神机营火器兵的火铳如今皆已换成了火绳铳。
而朱厚熜早已让京师兵仗局对火绳铳进行标准化生产,且对所有火绳铳都编了号,以确定每根火绳铳都能溯源排查。
另外,大明虽不禁刀枪箭矢,但严禁民间私造火器。
所以,只要认真查,就能查出刺杀张镗的人用的火绳铳来自哪个营是哪个人配有哪些工匠负责的火绳铳。
而朱厚熜虽然对此不惊讶,但也还是沉着脸不由得说道:“朕就知道,那些想让朕做傀儡的人,恨不得把朕自己的人全部都消灭干净了事!”
“皇爷,请恕奴婢多嘴,奴婢担心这火绳铳既然能流出去,那说明背后之人没那么简单,想害陛下身边人的,可能不只是文臣,还有武勋!”
“而武定侯素来也有些贪婪之弊,文官们弹劾他也不完全是空穴来风,所以恐他不会认真查。”
秦文这时说了起来。
朱厚熜点了点头。
彼时。
掌北镇抚司的锦衣卫石宝来到了殿外:“皇爷,奴婢来送今日呈报。”
为了避免自己不能及时知道每日的新情况,朱厚熜都会让北镇抚司的堂官直接来给他送每日呈报,以验证东厂有没有对他有所隐瞒。
所以,石宝今日也按例送了来。
朱厚熜听后看向了他:“有什么新发现没有?”
“有!”
“张缇帅遇刺时,都察院有两御史便衣出现在了那附近,且在回城时,说了些让人起疑的话,大有恨不得张缇帅被杀掉,且似乎有知道此事的迹象。”
石宝回道。
朱厚熜知道石宝奏这事,自然也是替自家兄弟张镗不忿,所以特地把这事提了出来,而恨不得天子准许他直接把这两御史提去诏狱严审。
朱厚熜则让秦文把这份呈报拿了来。
朱厚熜看了呈报后,才知道是锦衣卫的细作查探到的关于都察院御史梁世膘和陈桢的一些对话内容。
但从这些对话内容还看不出这两人是不是参与者或者主谋者或者是知情者,可从两人的对话,已经可以看出两人的态度。
而是否借此就逮拿这二人,进而严审,自然要看朱厚熜自己是否要任性,而不顾及司法程序的正义性。
朱厚熜想了想后,则把呈报递给了秦文:“先把这份呈报送给武定侯。”
秦文听后大为不解,但他也不好多问,只称是而去。
石宝也非常意外,但他也不敢多问,只是神色有些失望。
朱厚熜这里则对石宝说:“先把这两人盯着,别急着动他们,看看他们背后还有没有更大的鱼。”
石宝瞬间兴奋了起来,忙也称是而去。
郭勋这里刚收到天子让他排查火绳铳丢失的旨令,就准备立即传命五军都督府的带兵武勋来见他。
但这时,定国公徐光祚突然请他过去。
郭勋只得先来了徐光祚这里,笑问道:“老公爷,有什么话要吩咐小侄的,直接派人传过来就是,何必亲见小侄呢?”
“有些话哪里能让人传。”
躺在榻上徐光祚说了一句。
郭勋颔首:“也是。”
接着。
徐光祚就从榻上坐起身来,问着郭勋:“我听说朝阳门有人开铳谋杀陛下的王府旧人?”
郭勋点头,笑道:“老公爷是人老耳不聋啊。”
“的确有此事,小侄刚收到旨意,要排查各营,谁丢失了火铳或者私自卖了火铳。”
郭勋接着又回道。
徐光祚则突然握住了郭勋的手:“勋儿啊,世叔一把年纪了,从未求过你,如今求你一次,这件事别认真查,只推说下面的人丢失了,至于替死鬼,我给你找,再有就是三万银元,本是底下卖铳人给我的,我全都给你。”
“这怎么能呢?”
郭勋愕然回了一句。
徐光祚继续道:“你若不答应,世叔就给你跪下!”
说着。
徐光祚就要起身下跪。
郭勋忙扶住了他:“别!您别!”
然后。
郭勋就道:“我答应就是。”
徐光祚这才露出点笑容来。
郭勋这里则道:“只是陛下那里?”
“他张镗不是没死嘛!”
徐光祚则说了一句,又道:“何况,陛下离不开你,眼下又和外朝那帮自私自利的士大夫斗得厉害,自然更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郭勋颔首。
而在这后不久,郭勋就回了自己家。
但郭勋一回来,就见自己儿子郭守乾迎了来:“父亲,陛下悄悄派人送了一份镇抚司的呈报,要你立即看。”
“镇抚司的呈报,给我看做什么,我又不是大金吾更不是东厂提督。”
郭勋颇为惊讶地说了一句,随后还是从自己儿子手里接过这呈报来。
而郭勋这看了呈报后,就拧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