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王朱祐枢是宪宗朱见深第十三子。
论亲的话。
荣王是朱厚熜的亲叔。
血缘关系很近。
所以,朱厚熜在荣王这么问后,就微微一笑,说道:
“十三叔,你知道吗,朕最讨厌别人威胁朕!”
“我知道错了!”
“但我没有造反!”
荣王这时赶紧认了错,然后还直截了当地为自己辩解了一句。
朱厚熜听后,睥睨向荣王:“那你为什么要私造兵甲?”
宣武卫参将刘晖和湖广巡抚舒晟,的确在荣王府搜查发现有大量私造兵甲的作坊与工匠。
荣王沉默了。
但过了一会儿。
荣王就又开口道:“但我真的没有反!”
荣王说后还瘪嘴哭了起来。
“你还是没有回答朕的问题。”
朱厚熜淡定地回道,然后看了看屋顶。
荣王听后当即抬头,且厉声答道:“那还不是因为他们一开始逼我的,他们说,我要是不给他们造兵甲,就不给我禄米,还要把我欺男霸女、杀人越货的那些事揭露出来,请圣旨治我的罪!”
“他们是谁?”
朱厚熜沉声问了一句。
荣王再次沉默了。
朱厚熜声音越发阴冷:“朕在问伱,他们是谁?”
“陛下您别问了。”
“您知道了也没用。”
“难道您还能不用文官给您治天下不成?”
“再说,我也不知道他们是谁。”
“他们都是通过行贿驿站铺兵传的匿名信,谁知道这背后是哪个阁老哪个尚书?”
荣王说着就抬眼看向了朱厚熜。
朱厚熜不由得一挥手,指着荣王冷笑道:
“好,朕不问了。”
“但你听他们的话,合伙威胁朕,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朱厚熜说道。
荣王抬起了头:“您真的要杀我?”
“陛下,我可是您亲叔叔啊!”
荣王接着又大声说了一句。
朱厚熜冷笑了一句:“亲叔叔又怎样,宣庙处死他亲叔叔,影响他贤名了吗?”
“再说!你把朕当亲侄子了吗?”
“朕的十三叔!”
朱厚熜说着就很是惆怅地说了起来:
“朕从小没了父亲,兄弟也没有一个,跟着圣母孤单单地来到这京师城,做天下之主,周围全是使绊子看笑话,乃至要欺负朕的人,没几个想帮朕的!”
“你做亲叔叔的,不说帮着朕,体谅朕的难处,还仗着自己是长辈,三天两头的上本要我把这个税课局给你,那个税课司给你,最后还要听他们的话,一起威胁朕!”
朱厚熜这时突然横眉冷眼地看向了荣王,问道:“你觉得朕还应该把你当亲叔看吗?”
荣王一脸愧色地低声说道:“我那不过是按照他们的吩咐,吓唬吓唬你,可是你也没有被吓住啊!”
“吓唬朕?”
“你觉得朕是能被吓唬的人吗?”
朱厚熜说着就反问了荣王一句。
接着。
朱厚熜就一脸严峻地说:“国不正,首先在于家法不严!”
“你十三叔背叛朕,如同叛国,性质非常恶劣。”
“朕不能不杀你!”
朱厚熜这么说后,荣王当即叩首,含泪说道:
“陛下!饶您亲叔一条命吧!”
“你眼里没有朕,朕为何要饶你?”
“不过,朕可以明面上宽恕你,只把你囚禁凤阳,但你去凤阳后,就会被报以暴毙!”
“朕这样做,当然不是做样子给你看,而是给圣母看的。”
朱厚熜说道。
荣王听后不由得哭着问道:“难道陛下就不怕天下藩王也觉得您太狠,您真的不在乎他们的感受吗?”
“你觉得朕需要在乎吗?”
“他们若是真要反,朕倒是敬他们是条好汉!”
朱厚熜反问荣王后就说了这么一句,且露出一脸不屑地笑容来。
朱厚熜知道,藩王们真要造反,就需要出钱让利,然后收买贫困宗室,还要招募贫民,然后还要收买官吏缙绅。
所以,朱厚熜才说,藩王们要是真敢这样做,算得上是属于敢豁出一切的大气之人。
但根据朱厚熜的经验,有如此血性且大方的藩王很少。
而且话又说回来,舍得让利的藩王,也不至于贪婪作孽到有把柄被士大夫捏住,乃至加上利令智昏,而要威胁皇帝,与朝廷作对。
荣王则看向朱厚熜:“陛下真的不饶我吗?”
“你要是在朕个位置,你也会这样做的。”
朱厚熜说了一句,回头看向了荣王。
“朕要是饶了你。”
“那些为朕冲锋陷阵的大臣会怎么看朕?”
“他们会觉得,朕动恻隐之心了,朕意志松动了!”
“朕这里宽容半分,他们底下就会宽容十分!朕这里要是让一步,他们就会跟着让十步!”
“朕是天子,朕的决心有多大,他们的决心才会跟着有多大。”
“这里不是得饶人处且饶人的地方,也不是温良恭俭让的地方,是你死我活的战场,是要么我吃掉你要么我被你吃掉的人肉盛宴!”
“你明不明白!”
朱厚熜皱眉对荣王说着就道:“十三叔,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搅到这朝政里面来,不该跟着他们一起想吃朕,你犯了刑罚上的事,朕还能议亲宽恕你,但朝政上的忌讳,你一旦犯了,神仙也不能救你!”
朱厚熜说后就挥了挥手。
太监们识趣,就让锦衣卫进来,把荣王拖了下去。
荣王这时已是面如死灰。
“我肏你妈的,你们这些狗文官,老子信你们的鬼话,欺负自己亲侄子,结果现在没欺负成不说,你们却全部站在干岸上,冷眼旁观!”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荣王在被拖下去后,突然就朝文华殿和千步廊方向怒吼起来。
但没人理会他的话。
次日。
朱厚熜就让内阁下旨,以荣王欺慢害人,不臣无亲等罪,降为庶人,囚禁凤阳高墙,令荣府惠安王朱厚煦管理府事。
荣王朱祐枢也就被押去了凤阳。
而在去凤阳的船上,荣王朱祐枢就被内侍给强灌了毒药。
随后不久,朱厚熜就收到了荣王朱祐枢暴毙的消息。
朱厚熜虽然不怕藩王造反,也没打算向藩王们妥协,而执意表现出自己推行改革、皇权不容亵渎的坚决之心,但他收拾威胁他的藩王还是选择了一个一个的来。
因为这样可以尽量避免同时解决几个藩王。
所以,朱厚熜在处置了荣王后,才下旨开始处置淮王,让江西的赵镇与抚按将淮王械送京师。
在嘉靖四年年初,轮序成为淮王的朱祐楑,这里则在知道荣王暴毙后,就知道自己的结局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让他倍感惊慌。
他不由得将自己王府内左长史孙宠,以及府内同辈郡王朱祐梾等,召集到了自己的寝殿,询问办法。
孙宠想了想说道:“不反是死,反也是死,不如真的反了算了!”
“反也难!”
“且不说天子亲军神武卫已进驻饶州,抚按官也反了人。”
“关键是,我们要反的话,就得先放粮给国中所有宗室,另外得减租免息笼络国中人心,再有就是,至少得拿出两百万两银子募兵!”
朱祐梾这时回道。
孙宠道:“怕什么,兔子逼急了也要咬人!”
“怎么说,殿下怎么说也是长辈,但当今陛下却讲道义人情,那学当年太宗清君侧,也不是不可以,只要钱给的足,不愁没有倒戈的卫所官将!”
“毕竟,不满眼下朝廷新政的江西大户也不少,不少就是卫所世袭军官!而且我们宗室人也不少,只要发钱发粮,以封王许诺,不愁他们不愿意卖命!”
“算了吧。”
“孤哪里有那么多钱粮去发给底下宗室军校。”
“还要减佃租,还不如让天子直接要了我的命!”
淮王听到造反就要出钱减租,他就更加不想造反,也就拒绝了左长史孙宠的提议。
孙宠则道:“难道真的坐以待毙?”
“孤先上个请罪的本吧!”
“面子我就不要了,只给他这位陛下面子,至于陛下还要不要因此杀孤,不肯留情面,就看他自己了。”
淮王接下来,真的就主动上了请罪的本。
而淮王在上了请罪本后不久,就来了要械送他去京师的本。
淮王倒也配合,老老实实进了囚车,然后在嘉靖四年冬月到了京师。
朱厚熜见到淮王后,就道:“朕听说在荣王暴毙后,有人要你造反,你因为钱粮不足,才没有打算造反?”
“陛下容禀!”
“臣是既没有钱粮,也不想弃君做反贼,才这样说的。”
淮王随后就伏首在地:“臣已在奏本里写明,请陛下明鉴!”
“你能主动请罪,朕很欣慰。”
“这样,朕也能以你为天下藩王表率为由议亲议贤,而从轻处置。”
“凤阳就不要去了,朕也不贬你庶人了,你这一国全部迁去东莱就藩,仍做你的亲王,你的兄弟也仍做郡王。”
“朕已让人在那里筑造了一座城,取名为高雄,你们就去那座高雄城就藩。”
“看在你主动请罪的份上,算是以迁藩较偏之地处置你!”
朱厚熜说道。
淮王听后不由得一怔:“陛下!荣王没有主动请罪,尚只夺他一人性命,为何臣主动请罪,却要臣全家葬身鱼腹?”
“谁要你全家葬身鱼腹?”
“朕不但不会让你全家葬身鱼腹,还会留你的命,再给你一笔五十万银元的十取一低息贷款!你自去高雄组织宗室招募流民屯田!但你在饶州的赐田,收回以作惩戒!”
朱厚熜这么说后,淮王嘴角难以抑制地咧开:“陛下此言当真?真不要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