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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七章 问其九族,挫骨扬灰!

    严嵩在这之后,也就真的按照朱厚熜的意思,组织起更多的请愿活动来。

    而朱厚熜这里则召见了张镗,问道:“两浙那边来消息了没有,两浙转运使李旸抓到了没有?”

    “回陛下,还没有消息。”

    “倒是清流那边的翰林姚涞向臣投了帖,约臣今晚见面。”

    “臣请陛下示下。”

    张镗回道。

    朱厚熜想了想道:“去见他!”

    说着。

    朱厚熜就淡淡一笑:“居然这么久才来约见你,看来他们对你是真放心了不少。”

    “估计也是怕太早让臣动手,会让陛下您更容易起疑。”

    张镗回道。

    朱厚熜点首:“有理!”

    接着。

    朱厚熜又看向了张镗:“那个刘应槐真那么嘴硬,到现在还没开口,供出别的人?”

    “没有!”

    “臣都当着他的面,折磨他儿孙了,他都没在乎。”

    张镗回道。

    朱厚熜听后不由得道:“没想到这老东西心挺硬啊!不过不是心硬的人,也不敢杀周太医了。”

    “不管如何,你先去见他们,看看他们到底对你要说什么。”

    朱厚熜转而对张镗吩咐了一句。

    于是。

    张镗就在当晚如约去了一叫仁恩寺的地方。

    但张镗刚一进寺里一高高的大殿内,大门就突然关上,而一张大网也突然从屋顶上掉落了下来。

    这让张镗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迅速吊了起来。

    张镗不得不隔着粗如食指的网绳问道:“你们干什么?!”

    “姚翰林,这就是你们待朋友的礼数吗?!”

    张镗随后又大声问了起来。

    不一会儿。

    姚涞从大殿里面走了出来,向张镗作揖道:

    “多有得罪,还请缇帅见谅。”

    “为何这样做?”

    张镗问道。

    姚涞道:“这不是我的意思,是他们的意思,他们想请缇帅实话实说,你到底是不是陛下故意派来跟我们这些清流接触的人?”

    张镗不由得切齿言道:“你们到现在都还在怀疑我!”

    “缇帅如果不说实话,他们就只好将您活活摔死,就像太祖高皇帝当年在都察院活活摔死御史一样!”

    姚涞笑着回道。

    张镗想了想就说道:“那你们就摔死我吧!我实在是没什么好说的,我心累了,死了也好,省得将来担心被皇爷发现后治罪!唯一遗憾的就是家小要被我牵连了!”

    张镗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且不由得闭住了眼,但内心倒也真的起了一丝后悔,后悔为陛下去当细作。

    但张镗一想到自己被摔死后,家小还能保住富贵,也就觉得自己现在为陛下尽忠而死,也是值得的。

    当当张镗以为自己要没命的时候,突然绳子因为机关的原因停在了离地大约半丈的地方。

    张镗因此不禁额头冒出冷汗来。

    而姚涞这里,则再次向张镗拱手作揖:“再次请缇帅恕罪,事涉皇权,我们也是不得不小心为之!”

    “这样有意思吗?!”

    张镗怒吼一声。

    姚涞道:“这真不是我的意思!”

    “那是谁的意思?”

    张镗问道。

    姚涞道:“这个就请缇帅不要问了。”

    “好,那我不问。”

    “但能不能先放我下来!”

    张镗说道。

    姚涞便让几个和尚出来,把张镗放了下来。

    张镗则在落地后道:“你们这些秃驴,看来桂萼他们把你们收拾的还不够惨,才让你们这么戏弄本缇帅!”

    “缇帅何必与他们置气!”

    姚涞笑着说了一句,就问着张镗:“刘应槐招了吗?”

    张镗呵呵一笑:“你说呢。”

    “他们应该猜的没错,除了李旸,应该没有再招别的人!”

    姚涞笑着回道。

    张镗愕然问道:“你怎么知道李旸。”

    “我也是才知道的。”

    姚涞说着就把信递给了张镗。

    张镗看了后,就道:“这无名信,你是怎么收到的?”

    姚涞道:“每天家父出门时就能在院中看到。”

    “你们为何要为他们做事?”

    张镗问道。

    姚涞道:“缇帅这就不要问了,缇帅只需按照信上做就是,事成必有重谢。”

    “信上让我灭刘应槐的口!一个重要人犯死在诏狱里,你知道我得担多大干系吗?!”

    张镗怒声问道。

    姚涞道:“都这么久了,缇帅就算让他暴毙,陛下也只能是怀疑吧?”

    “你应该明白,我是近臣,跟你这翰林不一样,陛下不需要确认,只需要怀疑就能让我死无葬身之地!”

    张镗切齿言道。

    “死无葬身之地谈不上,对自己人太狠,也不是什么好事,陛下是圣君仁主,不会不知道这一点,最多可能只是不让你这位王府旧人掌权而已。”

    姚涞回道。

    张镗听后没再辩驳,只说出了一个数字:“二十万两银元!”

    “缇帅胃口未免也太大了!”

    姚涞当即垮下脸来,冷声问道。

    张镗呵呵一笑:“我也不是贪这点钱,而是他们刚刚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太羞辱人,没有这么多银元,我不愿意干!”

    “我会去问问他们!”

    “这么大的数字,我做不了决定。”

    姚涞回道。

    张镗道:“最好快点,就怕刘应槐哪天愿意招拱了,可就不是什么好事,你知道的,我虽然掌北镇抚司,但按照规矩,提审他时,旁边可不会只有我一个坐堂官!”

    张镗在见了姚涞后就回了京师,于次日才悄悄进了宫,来到御前向朱厚熜禀报了此事。

    “看来,这刘应槐果然对他们还有价值!”

    朱厚熜笑着说了一句。

    朱厚熜说后就问着张镗:“能在各监牢死囚犯里找到一个和刘应槐面容相似的人吗?”

    张镗道:“应该能,他已经受了刑,比较好找。”

    朱厚熜道:“如果能找到,可以给他们一个假的,真的就转移到东厂,继续严加审讯!先用人参鹿茸什么的给他续命,毕竟是二十万银元,如果能拿到手里,朕只拿六成,两成归你自己,另外两成分给北镇抚司的其他官校。”

    “臣遵旨!”

    张镗心里大喜,且在接下来就立即连夜亲自去了诏狱死牢里选人。

    且说。

    两浙这边。

    朱五在收到让他立即逮拿两淮盐运转运使李旸后,就立即带着锦衣卫到了两淮盐运衙门。

    但朱五一到盐运衙门,盐运衙门的人就告诉他,李旸已经没了。

    “死了?”

    朱五因而大惊。

    巡盐御史郭鼎回道:“没错,我已经上报朝廷。”

    “死了多久了?”

    朱五问道。

    郭鼎回道:“刚死没多久,眼下棺椁还在附近的慧香寺放着呢!”

    朱五听后立即带人去了慧香寺。

    郭鼎则暗暗冷笑了一下。

    而朱五这里则真的在看见了李旸的灵堂,且不顾其家仆跪求,让人打开了棺椁,然后就看见李旸的尸首。

    朱五不由得咬了咬牙,在下令把李旸的家仆抓了后,就回来问着郭鼎:“他怎么死的?”

    “自缢!”

    郭鼎回道。

    朱五问道:“为什么自缢?”

    “他留了一封信,缇骑看看就知道了。”

    郭鼎把信给了朱五。

    朱五看了看,发现是李旸的亲笔,而李旸只在信中说留下“我有罪、自当死”六个字。

    “妈的!”

    朱五不由得龇牙骂了一句,然后就也向朝廷如实禀报了这件事。

    朱厚熜这里先从巡盐御史郭鼎这里知道了这事,并因此失望地笑了起来:“居然已经先死了!看样子是背后的人给他的压力挺大的!”

    “他的九族都有谁?”

    朱厚熜接着问起在御书房的首辅费宏和王琼来。

    费宏先回道:“他的籍贯很简单,父母早亡,父母都没有兄弟,他自己也是单传,儿女也没有,妻子也早亡,只有几个仆人。”

    “这么说,线索真的断了?”

    朱厚熜问了一句,接着就道:“那就将这人以弑君谋逆之罪挫骨扬灰!”

    费宏拱手称是。

    接着,朱厚熜又问着费宏:“王鏊是不是快进京了?”

    “是的,王阁老已经递了本来,约莫着明日就能到京郊。”

    费宏回道。

    朱厚熜听后道:“那你们都去迎一下吧,代朕问他好。”

    “是!”

    接着。

    朱厚熜就对太监黄锦吩咐说:“明日你也去,把朕让御用监打造的‘耆德元老’银印给他,告诉他,朕希望他这位先帝帝师、硕望老臣以后用此印给朕多上密揭,辅朕早成良君!”

    “告诉他,朕设宴于宫中,待他来见朕。”

    无论怎样讲,王鏊这种德高望重的元老大臣,先朝帝师,能愿意接受起复,来为自己嘉靖朝的阁臣,也算是对他这位天子在正统性与品德能力上的一种承认,是给他长天下威信的。

    所以,朱厚熜也该给他一些体面和尊崇,尽管王鏊愿意被起复更多的原因其实是为了自己南直乡党的利益,不得不撑着一把老骨头,重新回到权力场,甚至还让乡党们在让他入阁的这事上出了大价钱。

    黄锦这里连忙称是。

    而在费宏等离开后,朱厚熜就又吩咐道:“传严嵩来!”

    翌日。

    正是春光明媚,晴空万里。

    朱厚熜昨晚见了严嵩说了些什么且不提,只说这一天,王鏊刚到京师,就见费宏等阁臣公卿来迎,更有大太监黄锦捧着银印来见他,说天子在宫中设宴等他,而因此感动的老泪纵横,忙称赞天子慈恩深厚。

    “震泽先生,陛下召您进京,可是为改漕运弊制的事?”

    “震泽先生,您老重回内阁,都说是我们这些军民百姓的福气,所以,想来您肯定是主张改官运为商运,救我们这些军民于水火之中的吧?”

    ……

    可在这时。

    好些个带方巾的寒门士子突然挤了来,守在此处的官军都默契的被他们轻松挤开,让他们得以轻松的到了王鏊面前,问起改漕运的事来。

    王鏊还没来得及从女婿手里接过手绢擦干眼泪,等人称赞这一幕君臣和谐的感人场面呢,就不得不认真面对这样涉及朝廷根本制度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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