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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 欺负公主?备刀锄草!

    黄锦听了朱厚熜这话,忙跪了下来。

    接着。

    黄锦就抬起一张憨憨的脸,看着朱厚熜。

    “皇爷,不知家贼是谁?”

    这时。

    朱厚熜则朝黄锦招了招手。

    黄锦也就朝朱厚熜爬了过来,抬着头看向朱厚熜。

    神色略微有些不安。

    “请皇爷吩咐!”

    朱厚熜见他恭谨非常,只微微一笑。

    “你去传陆炳来。”

    “告诉他,有人要欺朕的姐姐!”

    昔日在兴国,永福公主朱秀宁很照顾他和陆炳。

    而陆炳因和王府关系特殊,也素将永福公主像亲长姐一样相敬。

    所以,朱厚熜相信陆炳会在办这事上比别人更认真。

    对于出现家贼的情况,朱厚熜没有感到太惊讶。

    因为他身边的潜邸旧人也不可能都是圣人。

    贪婪之心的小人也难免有之。

    而小人的特点就是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

    这样的人,越是因为觉得自己和皇帝关系特殊,就越会自以为是。

    “是该再锄锄草了!”

    朱厚熜笑着自言自语了一句。

    时值午后。

    秋风正凉。

    朱厚熜约了兵部尚书王阳明到内教场,切磋箭术。

    既是切磋箭术,也是为商讨时下军政改革的事。

    一般而言。

    最重要的国策,朱厚熜都是私下和大臣单独见面时敲定的。

    因为这样保密性好。

    虽说朱厚熜现在虚岁十六,但励精图治的他是真的很忙。

    学习和推行新政要占去他大量的精力。

    家事与整顿后宫这些事,他就很难事必躬亲,也就只能选择相信身边的人。

    要不是这次的家事关系到永福公主的终生幸福。

    朱厚熜也不会真的还要分出精力管得这么细,使得他在来内教场时,王阳明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

    王阳明到内教场后,就在不停地朝清宁宫的方向张望。

    他很希望快点看见皇帝。

    因为他要在皇帝面前告状,告边镇上的文官太自以为是,竟不想按照他的意思进行改制,在主张上和他有严重分歧。

    可皇帝一直未来。

    这让王阳明有些急躁。

    他自然不会怀疑天子懒惰。

    毕竟坊间都知道当今天子勤政笃学,故继位一年就查出许多大案,使吏治为之焕然一新,大量饥民得到安置。

    王阳明只是心疼天子诸事繁多,以至于午后跟自己练箭这么一件事,都得因为别的事拖延。

    他自思自己在这个年岁,虽也忙于科举,但也还是有不少时间纵酒狂歌、驰马游乐的。

    但随着天子久等不来,他还是恨不得天子更加励精图治些才好,最好一天十二时辰都不要休息,这样就不至于现在要自己等这么久。

    “本兵久等!”

    朱厚熜来时,倒说了这么一句。

    王阳明却忙诚惶诚恐地说:“陛下言重!臣并未久等,且身为臣子,岂能不体谅君父日理万机之劳,如今陛下能拨冗单独见臣,对臣而言,已是圣恩浩荡,感奋不已,岂敢有怨。”

    朱厚熜淡淡一笑,让人取了一石的弓来。

    而王阳明倒是用的两石弓。

    他虽说是文臣,但武艺也不低,射御之术,也在如今天下属于佼佼者。

    要不然,他也不会年少时就敢深入边镇。

    虽说火器开始逐渐成为重要列装武器,但弓箭还是有很重要的地位的,尤其是在对精度有要求的单人近射时。

    所以,朱厚熜也就还是在提高自己这方面的技能,同时也作为锻炼身体用。

    因为射箭其实挺耗体力,也非常练肌肉的。

    朱厚熜一边让王阳明教着自己怎么精进射艺,一边就问着王阳明折银改革的事。

    作为天下之主的他,一心二用乃至一心几用是常有的事,不可能能一辈子只专注一件事。

    所以,一边练习射艺一边谈论政务对朱厚熜而言,早已经习惯如饮水。

    “三边总制彭泽和甘肃巡抚许铭执意坚持将军饷按当地粮价来发放,以达到为朝廷节省九边开支的目的。”

    “但臣仍旧认为,如今粮价正低,这样做会造成士兵以为军饷被调低,使九边边将借机挑唆士兵作乱。”

    “可他们还是坚持认为,节省开支才是国家长治久安的根本,不应担心激起士兵不满就不改制。”

    王阳明说道。

    嗖!

    朱厚熜这时射出了一箭。

    正中靶心。

    “陛下神射!”

    王阳明夸赞了一句。

    而朱厚熜这时则微微一笑,说道:“他们这是觉得朕锐意革新,也跟着积极改制,但他们这改制的路跟太傅的路子很像!”

    “节省开支固然好!”

    “但这种让边镇官兵受委屈的改制还是慎重为妥。”

    “你不同意是对的。”

    朱厚熜说着就又拉起了弓。

    王阳明纠正了他一下,然后跟着说道:“陛下说的是,现在朝廷在推行新钱法,意在东南增加折色比例与火耗归公,以增加朝廷岁入,在这个时候,就不宜再在边镇进行节省开支的改制。”

    “令彭泽、许铭致仕,调新官去!”

    朱厚熜回了一句,就松开了弓。

    一箭正好再次搠进了靶内。

    王阳明这里拱手称是。

    眉宇间陡然生出喜色。

    毕竟皇帝选择了支持他。

    同时。

    王阳明也通过朱厚熜的话,知道自己的陛下的确是千古难见的圣君明主,没有在改制这事上犯糊涂,被底下的官员给忽悠住。

    接下来。

    朱厚熜又问起王阳明关于威武营新军训练的事来。

    从三月初,重设威武营以来,威武营的筹备工作已经在五月份完成,如今已经训练了两个月。

    王阳明见朱厚熜问起,就也回答起了关于威武营训练的成效,提出了自己关于步骑与战车、火炮配合使用的新看法,还提到了去年广东副使汪鈜在屯门与佛郎机入侵者进行的一场海战中,所缴获递送京师的西洋火器与威武营大明自造火器的优劣。

    朱厚熜知道现在是西方殖民者刚来到华夏沿海滋扰侵略的时候,以后与大明还会产生不少的战争。

    对此。

    他只是嘴角微微勾起弧度。

    他可不是历史上的嘉靖,会任由西方人在南洋大肆扩张。

    在朱厚熜与王阳明切磋箭术、商讨军机期间,陆炳正在诏狱里跟着王琼学习兵法韬略。

    “欲善用兵,但先善理财,眼下国家善理财者少,故总捉襟见肘。”

    “有官虽爱民却爱兵,只一味缩减开支,只恐激起大变。”

    “但好在如今本兵乃阳明,再加上,天子聪俊,会避免不少激变,只是治国如烹小鲜,需小心翻动所为之肴,你要做好陛下手里的勺子,首先就是不能有自己的任何想法,只能是,陛下什么想法,你就是什么想法,做陛下的一支利箭,陛下把你射向谁,你就得杀死谁!这才是身为陛下鹰犬,应有的觉悟。”

    王琼此时也正对陆炳说教着。

    而就在这时。

    黄锦来了这里,将朱厚熜的话转达给了陆炳。

    “谁欺负殿下?!”

    陆炳听后顿时就站起身来。

    没多久。

    陆炳就赶来了朱厚熜这里。

    朱厚熜见陆炳一脸肃然,就知道这陆炳果然同自己一样很在乎这事。

    “这几个人,你秘密去把他们的情况调查明白。”

    “他们很可能是未来的驸马。”

    “先调查这个沈学礼!有情况,随时来报。”

    朱厚熜没有多说,只将自己写上了相应名字的一张纸递给了陆炳,然后吩咐了几句。

    陆炳接过后看了一眼。

    朱厚熜则又嘱咐说:“记住谁也别告诉,包括令尊!”

    “是!”

    陆炳拱手而答。

    “请问老翁,国子监的沈相公可住这里?”

    当日。

    陆炳就着便衣离开了家,往崇教坊而来。

    随着外城建造渐具规模,京师也越发的繁华起来,即便是崇教坊内,也人口滋长,商业兴盛。

    陆炳以书生模样,故作闲散地一边看看这个问问那个,时不时地还选了些玩物买下,给了自己的仆从拿着。

    直到来了崇教坊内后,他才向一老人打听起来。

    这老人妻子靳氏代替这老人回答说:“这位沈相公是住这里,与我们是邻居。”

    “那不知他现在何处?”

    “应该去看郎中了,他是个鳏夫,有世传的恶疾,所以需要天天看郎中。”

    这靳氏回答后,就拍着自己丈夫回了屋。

    陆炳听后点头:“多谢!”

    “鳏夫?”

    “还有世传恶疾?这样的人,如何做殿下驸马!”

    “可皇爷为何让我来打听?”

    陆炳颇为不解,同时又不得不认真思考起来。

    且说。

    在陆炳离开后不久,朱厚熜就收到了王阳明请罢彭泽和许铭、以李钺代彭泽、陈九畴代许铭的奏本。

    朱厚熜让司礼监批了红,准了他所请,且因此笑了笑。

    原历史上,由于兵部尚书是彭泽。

    而彭泽一味以杨廷和之命是从,所以就大肆裁减军额,节省军事开支。

    巡抚许铭也为此呼应他,在甘州全力清查吃空饷的问题,改革军饷制度,强行把士兵们按照当时的粮价来定军饷,从一个月七钱变成三钱三分。

    但许铭改制时正值粮食市价不高的嘉靖元年年初,所以造成士兵军饷相对降低,也就激起士兵不满,在总兵李隆等的策动下,也就闹起了兵变。

    据记载。

    当时,两千余甘州边军大闹巡抚衙门,要求不这样改,但许铭不愿妥协,强制要求必须这样改,也就最终造成他自己死于这场兵变,出现大明朝第一个因为兵变被杀的巡抚。

    史称甘州兵变。

    现在由于嘉靖元年的兵部尚书是王阳明。

    许铭改革军饷的政策也就没有得到兵部同意,双方拉扯着,这事便被一直搁置到现在的嘉靖元年七月。

    最终,还以许铭的被罢职落下帷幕。

    一场兵变也就得以避免。

    朱厚熜对此也是颇感欣慰的。

    而等朱厚熜为此事欣慰不已时,陆炳也在当晚再次进了宫,向朱厚熜禀报了他今日调查的情况。

    “沈学礼是个鳏夫,还世有恶疾?”

    “为何户籍没有这些,难道是故意隐匿了这些?”

    朱厚熜听陆炳汇报颇为惊愕。

    陆炳则回道:“臣目前还只是听一个老妇这样说,但如果是真的,皇爷,这个沈学礼都能上驸马候选名单,说明内官监的老崔他们黑了心!”

    朱厚熜这里已经没心思听陆炳的话,只把眉头拧紧。

    因为这沈学礼关系到他对袁宗皋是否应该足够信任!

    不过,陆炳这时又道:“不过,皇爷,臣后来想了想,总觉得不对劲。”

    “不对劲在哪里?”

    朱厚熜突然抬头问着陆炳。

    陆炳道:“我只是问沈学礼在何处,那老妇却给我强调他是个鳏夫,还强调他世有恶疾,爱去哪里,说了一大车的话,总感觉是意有所指!”

    “正常而言,直接说可能去看郎中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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