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文迪许装作平静的模样。
他被气到了。
小骗子,昨晚还说喜欢他那样。他又惹她不高兴了吗?
天啊,他不就该偷东西。
他反思着自己哪又做错了。他就知道,艾丽西亚,那个所有人都喜欢他时,唯独对他不屑一顾的艾丽西亚,哈。
艾丽西亚看着她堂兄千变万化的脸色,她最近多了个观察他的爱好。
她觉得他婚前婚后的差别有点大。
他俊美的脸庞难得地扭曲了两下,又变得平和。
卡文迪许斟酌地问出来,
“你想一个人呆在这吗?”
他闷闷的,心抽着疼。
一下想了很多。
她厌烦了他吗?
艾丽西亚看无聊了,低头继续画着徽章。
卡文迪许问明白了。
“你今年不是要选举吗?”她语气自然,全程没有抬眼。
天啊,她比他父亲还要严肃。
原来是这样。
他松了口气,但没好上多少。
我以为你要把我赶回伦敦。
他没说出口。她居然舍得让他离开伦敦。
卡文迪许保证自己已经写好了演讲稿,补选还有一个月,不会耽误事。
在他诚恳的央求下,艾丽西亚终于点点头,没再过问。
她涂腻了家徽,把上色的工作交给了他。
拿起手边的数学期刊做起了题目来。
……
卡文迪许在边上看着。
他有了种危机感,珍惜起这短暂的二人时光。
那个回伦敦的言论,把他吓了一跳。
他还以为他要失去他的蜜月期了。
艾丽西亚想让他做上一番事业吗?之前一直觉得他没自己的事做。
至少她不想和他腻在一起。
艾丽西亚觉得累了。
她整个人躺了上来,把腿搭了上去。指使着他按一下小腿。
卡文迪许翘起嘴角。她需要他。
他规矩地按着,看着那双穿着缎鞋的脚,玲珑秀气,小腿柔软,隔着丝绸长袜的弧度。
他有点害羞。
她随意地踢着他的腿。他笼住,艾丽西亚看了他一眼。
从掌中抽了出来。
她漫不经心地伸直,碰到了那处。她眼里满是探究。
两人对视着,呼吸起伏,他顺着过去吻了她。
艾丽西亚托着他的脸,亲他,等他想再近一步时,随手放下。
他责怪地看着她。
她有着最纯粹的眼神,却像伊甸园的那条蛇,充满诱惑。
艾丽西亚让他回去坐好。
亲嘴很让她放松,刚才做不出来的题目,突然有思路了。
至于他追随着她的眼神,没让她觉得不适。
睡前的晚安吻后,艾丽西亚把她的堂兄拒之门外。
并让他明天把演讲稿给她看看。
她就像他的家庭教师!真离谱。
卡文迪许幽怨地盯着那道门,跨越不过去的规则的大门。
他一向很痛恨规则,他很叛逆,但在艾丽西亚的面前无计可施。
他要做自己的事业,让艾丽西亚对他改观吗?
卡文迪许思索着。
……
艾丽西亚写日记时停了一下。
因为想到他那晚说,
“我是你的小马。”
她眼前浮现出他害羞又沉醉的神情。
她在对她堂兄的画像中,又添了一条,看似无所事事,其实会的很多。
她最近很喜欢亲近他。
这种亲近让她觉得困惑。
比如今晚她挺希望他亲她小腿的,他像小狗一样时,她就有种莫名的愉悦。
……
艾丽西亚早餐时,认真批阅了一下他的演讲稿。
“不错。”除了在那些长难句中,改用了她认为更合适的词。
提了一些可用的意见。
她很少这么夸他,看来对他很满意。
卡文迪许露出自豪的微笑。
他选的主题是自由贸易方面,辉格党人总是这样,大谈改革,好赢得当地选民的支持。
尤其是今年枢密院令刚被废除三个月,反对党自然要拿托利党派的封锁政策说事。
艾丽西亚想起什么。
现在的贵族女性用她们的方式参政,虽然大多是为她们的父兄服务。
女性在选举中比男人更富有亲和力,她们会通过做慈善和演讲,和选民亲近,获取关注。
艾丽西亚的祖母,到母亲姑姑,还有卡文迪许的母亲,都是这方面的热衷者。
一直都很有影响力。
她到时也要负起责任。
“你不要担心了,我又不是第一次。”
他眨了一下眼。
卡文迪许对于艾丽西亚以外的事,还是很有信心的。
……
艾丽西亚拆着和朋友们的信件。
她认识的女伴大多未婚,结婚后关系会有点尴尬。社会普遍认为已婚夫人比未婚小姐地位高,也更自由。
许多交际往往不适合未婚小姐,慢慢的社交圈会发生变化。
“是谁?”
卡文迪许正在对演讲稿做着删减修改,他等下还要看名下产业的各项报告,庄园的农业方面,还有投资的债券股票。
他在外交部里担任一定职务,是外交大臣卡斯尔雷子爵身边的首席秘书。
到时候还要捡起来。
他在想自己蜜月期为什么成了这样。
艾丽西亚对他的规划很赞同。
这就是她喜欢的模样吗?成熟稳重。
“是安娜.米尔班克。”
“噢。”卡文迪许知道,墨尔本夫人的侄女。
她很聪明,在数学和物理方面很有天赋。
两人兴趣相投,都是蓝袜协会的成员——一个上世纪成立的组织,受过教育有学识的女性参与,讨论学术。
在同一个老师威廉.弗伦德,一位剑桥大学教授底下学习。
在这个女孩只能得到淑女教育,男孩才能上大学的时代,受到了很完善的大学教育。
她们讨论着最新的一道解析几何难题。
末尾是关于日常的交流。
“安说拜伦勋爵在追求她。”艾丽西亚轻皱着眉,“说实在的,我真不喜欢他。”
安娜清楚拜伦的性格缺陷,可又对他很感兴趣。
她写着回信。
卡文迪许第一次在艾丽西亚波澜不惊的脸上,看到了一丝变化,和对婚姻的不悦。
也是,谁能喜欢婚姻呢。
他没打扰她,他们俩安静地做着各自的事。
微积分在英国没被广泛应用,她看的是法语的原版。
艾丽西亚最喜欢的是天文学,它是门结合了数字和数量、静止和运动的科学。
这让她更勤奋地去学习数学和物理的相关知识,她的博学让他惊艳,他尝试去读她看过的书。
“要出去走走吗?”她正抓着头发,为一道题的解法发愁。
……
他们今天去驾车,伦敦的公子哥们基本很热爱这项活动,尤其是时髦的高座辉腾——两匹马拉着的四轮敞篷马车。
虽然很危险,但威风凛凛。
把整个庄园,绕着边沿转了个遍。
艾丽西亚捂住帽子,帽带随风飘扬。
马车疾驰,卡文迪许哈哈地笑着。
“你平时都这么危险吗?”
他停下来,伸手给她系好。
“我知道,我以后指定不做这些了。”
马车骑马出事故的不少。
大概有了责任就是这样。
他亲了她额头一下。
她担心我,她真爱我。
白天被安排的满满当当,他怕艾丽西亚无聊,虽然她能捧一本书坐一天。
他管她叫“微积分公主”。
“我亲爱的公主,您愿意赏光陪我出来一趟吗?”
他捂着她的眼睛。
打开后,艾丽西亚看到了一架被运来的崭新的反射望远镜。
“直径八英寸。”她判断出了。
“一个小礼物。”他微笑着,“你可以用她来看星星。”
比不上她家里的那个18英寸的,不够专业。
但她应该会很想对照着星图观测,这是她的一大日常爱好。
尤其温布尔登这里的天气和视野都格外好。
艾丽西亚看了看,很满意。
“磨这个镜片的人好专业。”
那是当然,他研究了好久呢。
这被搬进了她的卧室,是的,阳台正对的方向,很适合天文观察。
……
可惜今天天气不太好,她去楼上看了会就下来了。
他们亲了会嘴,卡文迪许才想起来今天是单数日。
上一秒他还在为艾丽西亚到他怀里亲他开心,下一秒算了算剩的次数,吓了一跳。
这个月才过去一大半,他就剩一次了?
接下来的十天他要怎么熬。
卡文迪许哀叹着,打算下个月更有规律一点,安排好每周的次数。
他的婚姻,还真是大起大落。
“你把衣服脱掉。”艾丽西亚突然说。
卡文迪许的脸红透了,又有点跃跃欲试,想了想转成为难,“在这里?不好吧。”
艾丽西亚皱着眉,审视着他。
“你在想什么?”
“我要给你画画。”她表示着。
他裸体很漂亮,肌肉线条就是最完美的雕塑,健美
艾丽西亚早就这么想过了。
只不过他的安排太多,她才不得不包容地陪他去做些事情。
——她真觉得跟养小狗一样,只不过皮皮要乖很多。
“啊?”
“我想画人体。”艾丽西亚低头削着笔,“我要画你。”
言简意赅。
“你上次不还想让我画你吗?”她眸色沉静。
卡文迪许内心波涛汹涌。
她在补偿我吗?
他鬼使神差地答应了一句,“好。”
他上次那么披着毯子过来,跃跃欲试引诱着她,但现在——
卡文迪许第一次觉得羞耻,尤其艾丽西亚还支着下巴望着他,神情冷淡。
“全脱吗?”
“嗯。”
他打开领结,她很显然不想上手帮他。
卡文迪许露出光洁的脖颈。
他把亚麻领巾放在一边,喉结滚动。
他脱着外套,微微偏过头。
“能去卧室吗?”
“这里没人。”
他们在二楼的小会客室,艾丽西亚习惯把仆人支出去,这种和外面联通,关上门就是小厅,图一个温暖安静。
她是个暴君。
尤其她看他的眼神,没有半点柔情,只是在评估他的比例和特征怎么在纸上表现。
卡文迪许躲闪着目光,一粒粒纽扣解着马甲,“可以穿衬衫吗?”
艾丽西亚没有回答他,这显然是个傻问题。
裸体怎么能穿衬衫呢。
掖在马裤里的衬衫被他扯出,卡文迪许呼了一口气,脊背一弯脱了下来。
他皮肤很白,透着粉色,多半是害羞蔓延出来的。
他的腰窄瘦,很漂亮,一直往上,是带着肌肉的手臂,他有拳击的习惯。
卡文迪许偏着头,不好意思看她。
他咽着口水。
艾丽西亚很困惑,他们不都坦诚相见,这么多次了。
为什么她堂兄会难堪。
“看这边。”艾丽西亚指挥着他。
她让他起来,看看后背,摆着造型,找出最适合的角度。
最后点点头,“好了,再脱吧。”
什么?
他今天穿了条摩登的长裤,配着黑森短靴,擦得锃光瓦亮。
卡文迪许低头看了看。
他后悔穿了这条紧身的裤子了。
他的抗议没有效果,艾丽西亚的眼睛好像再说,你都到这一步了。
他的腿确实如勾勒出来的那么匀称,大腿有力,绷紧了。
他站起来,平时和在床上不太一样。
艾丽西亚拿着炭笔比量着,她给他丢过毯子,让他挡住那处,她不想画。
她只喜欢美好的东西,比如他的□□。
你看,她还嫌弃他。
卡文迪许站在那,摆出古典雕像常有的姿势。
他脱掉袜子,赤着脚,一地狼藉。
他在思考自己是怎么了,任由艾丽西亚摆布。
他把自己的第一张裸体画像,献给了艾丽西亚。
“你冷吗?”
“不冷。”
他浑身发烫,一开始是羞耻心,他手足无处安放,艾丽西亚还会指出他手举得太低了。
她面孔还是那样洁白,不受影响,专心于自己的绘画中。
后来他抛弃一切,干脆地盯着她。
开始是埋怨,然后就是——
艾丽西亚停了一下。
他气息太重了。
她想起来他每次在床上的声音,刻意的很好听。
他声音好像本来就挺好听的。
艾丽西亚的耳畔一点点泛起微红。
他注意到了,嘴角扬起。
“你想摸摸吗?”他勾引着。
“不要动。”
艾丽西亚是个专业的人,她什么都分得很开。
他坐立难安,她却真的,画了整整一个小时。
“好了。”她放下来。
眼皮都没抬一下,拍拍灰,“把衣服穿起来吧。”
什么?
卡文迪许想到了昨晚被抛弃的感觉。
他心一痛,他不能这么软弱了。
他是她的丈夫。
“不行。”
他宣誓着他的主权,“今晚是单数日,艾丽西亚。”
他皱着眉。
他也是有脾气的,有尊严的。
不能就这么被侮辱。
他大步过来,想抓住她,抱住她,亲她,管她呢。
艾丽西亚没有皱眉,没有躲避。
她只是自然地伸出手,“好啊。”
他看起来很漂亮,她想亲他很久了。
漂亮是艾丽西亚对一个男人的最高评价,就像摆件一样亮晶晶的,怎么看都赏心悦目。
卡文迪许一停,他没想到是这个结果,他都做好了艾丽西亚跟他生气的准备,好吧,一半他是想强硬起来看她生气。
思绪万千,他最后抿着唇,低头笑了半天,“好。”
她让他弯下腰,把那张脸放在她的手上,艾丽西亚仔细端详着,在他嘴唇端端正正亲了一下。
她夸了他。
“你今天真漂亮。”
他露出更大的笑容。
他得到了她的允许,把她搂在怀里,一个漫长绵延,压抑着激动的吻。
他等待很久了。
“我想要你。”他在她耳边轻轻地说。
艾丽西亚扣住他的肩膀。
……
他今晚很缠她,她也允许着。
她要回卧室,他学着她的语气,“不准。”
“这里没人,艾丽西亚。”他笑着,把她箍在臂弯。
她居然默许了他,他只是想逗她。
她这么喜欢他吗?
她的腿拥在他身旁,小腿若即若离地摩挲着。
但是她的眼睛没有欲望,只是探索的好奇。
她把他当成了研究的对象,就像她记录那些天体观测的数据一样。
“你真好色。”艾丽西亚做出了判断。
他们之间只隔了那条毯子。
“是啊,我好色。”他承认着,扣住她的手腕,笑着,“你逃不掉了,阿莉。”
“你刚才在想什么?”她好奇地问着。
他垂下眼睫,“你说呢?”
“在想我吗?”
“嗯。”
“你为什么跟以前那么不一样。”
她堂兄笑得从来没有这一个月那么多,而且做什么都很孩子气,和他的年龄实在不相称。
卡文迪许看着她浅淡的面容,仔细地摘掉头上的发卡,放在一边。
那捧灿烂的金发缓缓散开,铺在他的怀里。
“我也不知道。”他摸了摸她的脸颊。她好年轻,十年后他们会是什么样?
“艾丽西亚,我能问你吗?”
她看着他,想知道他会问什么。
“你怎么总喜欢问为什么?”他褪下她肩膀的衣料,堆起来的薄纱,在手中的轻柔的触感。
低头一下下印着。
她靠在他胸前,想了想,“因为——”
“事物的运行总是有规律的,就像苹果落下,月亮围着我们转动。”
她总结着。
“但有一些事,是没有理由的。”
就像我莫名其妙爱上你一样。
艾丽西亚接受了她身体的感觉,实际上并没有想明白。
她回想着这起婚约的伊始,但他们现在做的好像跟同房生育子嗣无关。
“不,我不是喜欢这个。当然你这么说也可以。”
她听着他的话语。
“我是想用这个确认你爱我。”
“爱?”
他用他的嘴唇表达着爱,艾丽西亚想到了他说过的取悦。
为什么爱是这样的,爱是什么?
她仰着脖颈,蜷着脚趾,手指插进他的黑发,揪着发根。
她身体起伏着,他们十指相扣。
……
卡文迪许接受了艾丽西亚只是喜欢他的□□,这很正常,毕竟他那么漂亮,保养得当。
他始终记得艾丽西亚夸的那句很漂亮。
他享受着这份喜欢下的温存。
比如昨晚,她靠在他的怀里,指尖一下下拂过腰际。
他们没做太多,以那晚的方式,她好像没再抗拒,默许了他这样。
他确认了她乐于这样,他没说让她害羞的话。
他把这想象成一股爱意。
就像他看着她画完的那幅裸体肖像,珍惜地收藏了起来。
这对一个丈夫来说够了,她至少不反感他。
“你愉悦吗?”
“嗯。”
她漫不经心,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可是她的眼神,却总能牵引到最深处。
卡文迪许本以为这样够了,但他没想到,艾丽西亚会对他骤然冷淡。
只是隔了一天,她出来时带着种厌倦,她伸出手,不想让他吻她。
她觉得他很烦,他千方百计地勾引她,他问她要不要再画一次画,她通通拒绝。
烦死了,她连他的身体都不喜欢了!
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