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照在树梢的积雪上，即便冬日也足够亮堂。
……太亮堂了点。
妥协地戴上茶色防风眼镜，郁姣回答得理所当然：“……对啊，要给您供个小像，之前不是说好了吗？”
山神狼和她相伴而行，狼首抬起时有小姑娘腰高。
“你没说过。”
“啊，那可能是忘记了？”
郁姣低头看路，又兴致勃勃地问：“原来除了冉遗鱼潭，真的还养了别……咳，我是说您真的愿意带我去看。”
不怪她见识少，上次山神要带她去见识见识祂描述中养着不少上古怪物……食材的梦幻般的养殖基地，但被荟宝的朋友们来访打断了，和那些小东西的父母理清用多少工钱换孩子在山神托儿所住多少天就花了不少时间。
偶尔想起来，郁姣还有点遗憾。
谁知今天她投喂完热情的小动物们，在院子里转悠着准备找地方搞搞实践时，逢岚溜达过来问她要做什么，听说她要实践一下塑像手艺，便提供了个好地点。
上古食材的养殖基地，随便造，郁姣的破坏力总不会比得过那些怪东西。
逢岚：“真的不需要我帮忙吗？”
郁姣想了想，摇头：“您选择自己喜欢的设计稿，等我练熟了塑好了，再来给开个光就行。”
如果看得上眼那吹几句彩虹屁就更好啦。
说起来……
本以为逢岚会从纯狼、纯蛇或者纯粹的宽袍大袖长发飘飘的人形神像中三选一，但是逢岚的喜好在她的预料之外呢。
居然是她突发奇想加塞的盘着龙的人形神像。
“我只在手工课上学过一年雕刻，万一模具做出来不好看怎么办？”
“熔了重做。”
一句话，让信徒陷入埋头苦练的境地。
偶尔郁姣一大早醒来把托儿所交给山神，自己不修边幅地爬上山直奔养殖基地的时候，会后悔不迭地想：退一万步说，她掏主系统的钱高价邀请，修庙人真的不能出省外远差吗？？
……
“雕像？”
四大爷听孙子瞎嚷嚷，嘴上没好气地教训他别乱刨地，身体还是很诚实地和孙子一块蹲下。
确实是一尊雕像，但只是非常普通的石像。
石头是普通的银灰白石，雕工也十分质朴，唯一可取的大概是塑像本身的神韵，经过不知多少年的掩埋也依旧能看出几分翩然若仙。
难道太公的太公没骗人，这附近的无名野山里，还真有过山神？
四大爷回忆几秒，让孙子把雕像挖个坑埋回去。
“得了，收拾收拾准备回家，你买的那些破烂都给老子扔咯——”
“那不是破烂！”
青年跟上自己过分矫健的爷爷，崩溃：“还有，阿公你别自称老子，辈分乱了——”
人声远去，树影婆娑，重归寂静。
冬日也不安分的鸟雀从枝丫中穿行而过，调皮地啄乱了少女的长发，行色并不匆忙的跑山人只好停下脚步，把挡眼的发丝勾到耳后。
这是郁姣练习塑蜡像倒模的第十天。
除了必要的巡视麦田以及准时在村里逛一圈让大家知道她还好好活着，郁姣都在上山下山，闭关苦练。
她的心态也从发愤图强到后悔不迭，再到现在的自得其乐。
照旧完成练习，被山神改作业，把山神小蛇揣进兜里，回家。
下山路上在残雪掩埋的某个树洞里掏了掏，不出意外掏出几颗青壳子早被磨掉了的野核桃，小姑娘露出个小小的坏笑，丢进自己的竹背篓，选择提交日常任务。
【[日常！每日坚果]完成，您的经验提升了！】
核桃被锁定，小松鼠的存粮被无良人类抢走——又被换了一把花生塞回去。
当然，有时候郁姣也会掏出一两条冻得硬邦邦的辣条……
这种就直接放回去了……
再走出二里地，自动任务程序发出提醒：【[畜牧！百兽之王]进度31/100，请您再接再厉，更创辉煌！】
“投喂成功。”
“不过生活在我包下的山地里，吃着我承包的山地的产出，怎么不直接算是我养的？非要亲手投喂……”
“主系统有点内个了。”
郁姣在背后蛐蛐了一顿主系统，又难免有点不满足：“778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真的很需要一个吐槽搭子。
自言自语好像有那个大病。
小姑娘叹口气，身手利落地把一丛寥落的竹子扒拉过来，就这么利用竹子的弹性轻盈地越过了稍显宽阔的山溪。
她甚至给自己配音：“哦哦哦哦哦哦——”
她是人！猿！泰！山！
嘿嘿嘿！
“……”
更深的山林中，失去追踪目标踪迹的一行人猝不及防听到从不知名远方传来的不知名吼声，经验不足的实习生当即脸色一白。
他凑近自己的领导：“主任，山里不会真有野人吧？”
听说野人是吃人的，好可怕QAQ
白胖的领导乐呵呵地纠正：“小林，传说有野人的是神农架，我们这还算不上那样的深山。”
而且传说有，也没证实真有。
与其说是野人，刘主任更偏向于是山里还有某种他们目前没追踪到的猿类珍稀物种。
而林业局这次组建考察队，在过年之前对附近的山脉大摸底，也正是为此而来——上回好心村民送来的滇金丝猴经过激烈讨论，还是原处放归了，追踪芯片显示那只幼崽居然真的是在这片山林里生活的！
可这根本不符合常理！
所以在追踪芯片突然失效后，还没准备好的考察队等不及了，直接拍板进山。
另一位土生土长、在外完成学业后考回来的中年考察队员看小林害怕，刘主任的科普也收效甚微，不由笑了声。
“别担心，就算真有野人，我们也不会出什么事的。”
他在小林半信半疑地目光下哈哈一笑：“这片山林可是有山神保佑的！”
小林觉得老前辈又在逗他，小声说：“我不信，除非山神保佑我看看……咦？”他眼睛一亮，在所有人忽略的灌木丛中发现了一坨排泄物，“主任！这是不是……”
“还真是！看着形状和干燥程度，应该是不久之前的，方向是……这边！有吃剩的果核！”
“走走走！打起精神来！”
一个小时后。
全副武装地考察队站在某个小院子后门，和正被猞猁和滇金丝猴贴贴的少女面面相觑。
吱嘎。
院门被一只牛犊子推开，露出里面一院子的保护动物。
考察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