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夕动作不停，一掌按在罗斌头上，体内真气侵入。
罗斌发出一声闷哼，强忍着灵魂抽离的痛苦急声道：
“赵百户，我是靖武司云州大统领直属的秘谍司麾下一员，我叫罗斌，领千户衔，受命潜入巨鲸帮卧底，床头有暗格，里面有我的身份令牌，我知道你是被冤枉的！”
呼呼！
罗斌软软倒下，大口大口喘息着，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狂喜。
赵夕没想到自己运气这么好，随机杀人都能挑中一个卧底，也不知道是不是巨鲸帮卧底太多了。
“你是靖武司的卧底？”
赵夕翻看着手上令牌，和他以前的百户令牌材质相同，通体黝黑，两面各刻着靖武司和罗斌之名，只不过式样有些区别。
罗斌连连点头道：
“没错，我是卧底。赵百户，我早就打听清楚了，是龚成杀了穆千户，当时很多人都看到了是你救走了穆千户。不过巨鲸帮势大，那些人证又都是巨鲸帮的弟子，所以才没人为你解释。”
宗师之间亦有差距。
罗斌身为卧底，一直如履薄冰，早在脑海中无数次模拟过自己和赵夕的战斗结果。
毕竟巨鲸帮分舵重要的工作之一就是对付已经名满一府的白发魔头。
毫无疑问，正面对上，他没有一次活下来的机会。
这是一位在龚成这位准大宗师以及七大宗师围攻下全身而退，还造成一死一伤结果的绝世魔头。
而他一个培训时间都没超过两个半月的卧底新人，算什么臭鱼烂虾。
人贵有自知。
所以当他意识到自己被这魔头偷袭的瞬间，他的第一反应不是逃跑也不是呼救支援，而是求饶拉关系。
这才是他唯一活命的机会。
对于如何面对魔头，他同样模拟过许多次。
这时候他无比感谢卧底这個身份。
如果他只是一个单纯加入巨鲸帮的先天宗师，这会儿大概连渣都不剩下了。
赵夕面无表情道：“可惜我早已被靖武司除名，所以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罗斌开动脑筋，极力搜刮自身的价值。
“赵百户，我可以配合你，巨鲸帮现在对伱除之后快，但有我在内策应，巨鲸帮绝对找不到你的踪迹，反而你对巨鲸帮内部的信息了如指掌。
到时候巨鲸帮在明，你在暗，巨鲸帮对你肯定束手无策。”
赵夕摇摇头道：“你对大宗师的手段一无所知。这个理由不够，另外，不要再叫我百户，你可以称我……赵大夫。”
让人称呼魔头有点傻，魔君有点莫名的羞耻，还是大夫这个称呼朴实无华又有逼格。
罗斌从善如流道：“好的赵大夫。”
“赵大夫，请你相信我，我活着绝对比死去价值大。有了我，你还能联络到靖武司，现在只有官方才能洗清你身上的冤屈啊。”
在他看来，赵夕当了这么久的魔头定然十分委屈。
多少人违心地活了一辈子，就是为了最后要留清白在人间。
赵夕冷哼道：“说我魔头就是魔头，说我清白就是清白，我是正是魔，何须你们来评判。”
“巨鲸帮不行，靖武司也不行！”
“罗千户是吧，我会留你性命。但你的命要拿别人的命来换。”
“如今巨鲸帮分舵中有多少先天宗师？”
就如罗斌所说，留他做内应，远比直接杀了他有价值。
更别说他现在还捏着把柄。
卧底这个秘密，他能吃一辈子。
罗斌见赵夕油盐不进，心想自己是不是推测错误了他的性格，果然速成班教的东西就是差劲，但表面上他还是老实答道：
“巨鲸帮的嫡系宗师有三人，分别是龚舵主，林总管，徐堂主。然后就是刚刚加入巨鲸帮不久的五位宗师，除我之外，就是四位。
现在巨鲸帮分舵这里有宗师八人。”
“这么少？龚成真是废物，这么长时间才招揽了这么点人手。”
赵夕有些不满道。
他要突破大宗师境界，现在万事俱备，只差最后将自己的灵根进化成灵体，也就是极品灵根之上的资质。
资质越差，瓶颈越大。
反之，资质越好，就几乎不存在瓶颈。
但他就算把这些宗师全吸了，也不可能进化到灵体资质，数量太少了。
罗斌不明白赵夕是什么意思，难道入魔后脑子有点不正常。
巨鲸帮是他敌人，怎么希望敌人越多越好的。
“赵大夫的意思是？”
罗斌小心问道。
“嘶！”
罗斌手臂忽然一痛，翻开衣服，露出一个米粒大小的血点，正渗出点点黑色毒血。
赵夕丢下一根冒着黑气的银针道：“这是我从一位朋友身上得来的蚀骨腐心针，毒性还挺厉害，一日不解，就会心脉断绝而死。当然，你是宗师，怎么也可以多撑一天。”
“我要知道巨鲸帮所有宗师的具体位置和他们在干什么。”
“等我全部解决他们，你就可以得到解药。”
“当然，你也可以朝龚成坦白，或许他可能出手救你一次。”
“但下次我来的时候，你就没有求饶的机会了。”
罗斌神情委屈道：“要是这么多宗师失踪，独独我没有事，巨鲸帮怎么会放过我？”
赵夕道：“这是你的问题。”
窗户迅速开启又合上。
赵夕的身影已经消失。
罗斌神情挣扎，最后面色铁青，一拳锤在桌子上。
“特么的都欺负老子，都是特么的混蛋！”
一炷香后。
罗斌神色如常地走出房间，开始不着痕迹地打探各位宗师的消息。
死道友好过死贫道。
不管怎么样，先过了眼前这一关再说。
……
三天之后。
一座雅致别院。
穿着亵衣小裤的漂亮小娘子昏倒在床上。
前来幽会的某宗师已经化作一具残破的尸骸。
赵夕暗暗道了一声。
“第四个。”
冥冥当中，他看到了一道约莫七寸长的殷红根芽，如同血色琥珀，散发出妖冶的光芒。
灵根越往上，需要的养分就越多。
巨鲸帮招揽的这四个宗师只能算是民间正常水平，实力一般般，灵根都在中下品的水平。
不过七寸长的灵根已经算是上品灵根，有了突破大宗师的基础。
但这还远远不够。
赵夕知道自己只有一次突破的机会，若是失败，绝不会再有重新来过的机会。
“进来吧。”
暗处等待多时的罗斌走了进来，神色如常地收拾残局，顺手扭断了那娇媚小娘子的脖子。
这位小娘子是这位宗师来到白水府后养的情人，宗师死后，她最好的结果是流落于不知哪个男人的榻上，最差的就是惨死在巨鲸帮的折磨拷问下。
宗师死了，总有人要为之负责。
不如他现在帮忙解脱一程，免得留在世间受辱。
“赵大夫，我最近收到一个消息，或许对你有些帮助。”
“什么消息？”
“你听说过筑基丹吗？”
赵夕神色一正：“是那号称先天第一神丹的筑基丹，此丹能助练气修士突破筑基，也能助先天突破大宗师之境！”
“你知道筑基丹的消息？”
他怎么说也是个炼丹师，哪里会不知道筑基丹的大名，恐怕每一个炼丹师都梦想炼制出一枚筑基丹来。
罗斌面不改色道：“不错，我想用这个消息换我一条性命。”
赵夕深深看了一眼罗斌，点头道：
“若是消息属实，我将解药给你。”
罗斌颌首道：“不久前，有一枚筑基丹从巨鲸岛出发，由沧浪江入白水府，送至白水分舵。如今消息泄露，有人打算在入河口埋伏，以赵大夫的实力，若是参与进去，或可成为最后赢家。”
赵夕淡淡道：“如此珍贵灵丹，怎么会没有专人护送。难道以巨鲸帮的的实力还派不出一个大宗师来？我若不自量力去夺丹，恐怕是有去无回吧。”
罗斌拿出一份地图，放在一旁的梳妆台上。
“富贵险中求，何况到时候自有大宗师前去阻拦，赵大夫你要面对的竞争对手极有可能只有同为先天的宗师。”
“还有大宗师出手？”
赵夕神色一动，想到罗斌的身份。
“是你们靖武司的人，你们就不怕彻底得罪了巨鲸帮？”
罗斌不置可否道：“这是上面的决定，我只负责执行。而且这消息听说是巨鲸帮自己人泄露出来的，巨鲸真传九子，互有竞争，很多人都不愿看到龚舵主快人一步。”
赵夕略做沉吟。
想到自己此时只有上品灵根的资质，或许真是他的一次机会。
不过他不要筑基丹，他要的是那些宗师的灵根，敢去争夺筑基丹的人起码是宗师翘楚，总不能还是中下品的灵根吧。
最重要的是这种大混战中，谁都不认识谁，谁也不敢暴露身份，死了都只能自认倒霉。
正是适合他浑水摸鱼。
否则真当巨鲸帮的名声是纸糊的不成。
“这是解药。”
赵夕将个小瓶丢给罗斌，抓起地图，趁夜色抽身离去。
罗斌抓起解药小瓶，放在鼻间一闻，熟悉的味道令他安心，这几日他已经服用了部分解药。
他将解药全部服下，一直萦绕在心口的麻痹感渐渐散去。
烛火下。
他看着梳妆镜中自己狰狞面孔一点点恢复平静，低笑道：
“果然没有人能拒绝筑基丹的诱惑，赵大夫，祝你好运。”
筑基丹的消息一出，那些藏在深山老林，觅地潜修的宗师和修士都会出现，乃至于那些世家大族的传人，这些人可不是府城这些没什么前途可言的宗师能够比得上的。
甚至还可能出现不止一位大宗师。
他没有骗赵夕，只是忘了提醒他对手的强度。
赵夕若是掉以轻心，以为那些宗师同样不堪一击，或者直面那些同样竞争的大宗师，绝对会栽一个大跟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