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听也不是娇滴滴的小姑娘,最是不怕威胁,闻言反而是挡得更紧:“还请薛统领自重。”
她没同薛夷渊动过手,但习武之人多少也能对面前对手有些许判断,即便是她全盛之时也未必能拦住面前人,可她绝不能容忍有人在家主不在之时,接近夫人。
薛夷渊本不想对一个姑娘动手,尤其是这姑娘还受了伤口,可吓又吓不退,他总不能让自己被这些原则禁锢上:“得罪了。”
言罢,他一把扣住面前人的小臂,顺着便要往身后拉,可叶听下盘稳得很,一下没能被拉动。
“薛统领若是再仗势欺人,奴婢可要喊人了!倒是要叫外面的人都进来看一看,薛统领要做怎样的禽兽行径!”
薛夷渊的心火一下子就上来了,瞪着她道:“你还真是随了你家主子,几句话便给人扣上一顶烂帽子,你若是不怕妘娘的身份被人察觉不对,你尽管去唤人,我倒要看一看,届时你家主子怎么解释!”
叶听咬了咬牙,只能生生拦着,薛夷渊冷声道:“姑娘,我要用劲儿了,我会陪你药钱。”
言罢,他将叶听一把拉到了身后去,如此,妘娘的模样彻底显露在他面前。
她的发髻已经被拆了下来,头发上沾染的灰尘枯叶也被梳去,许是怕小产受风的缘故,她额上还带着抹额,睫羽轻轻颤着,也不知是做了什么梦,面上的血色还没恢复,幸而喘气已经平稳了起来。
他缓步向前,不顾也听的阻拦一点点走到妘娘身边,这一次,他没再隐忍,直接坐在了她的旁榻,追寻着本能抬起手来,想要落在妘娘的面颊旁。
叶听的阻拦对他来说不过是小打小闹,他一只手便可将人钳制住,只是没想到,在他的手落下的刹那间,门便应声被推开。
“有劳薛统领,我夫人还是由我亲自守着为好。”
薛夷渊眉心一跳,听这个欠揍的声音便知道是谁来了,当即不耐烦地回过头去。
太眼便见裴涿邂被人搀扶着立在门口,分明走路还走不利索,他过来干什么?给他和妘娘填堵的?
薛夷渊站了起来,很是不耐烦道:“你来做什么?”
“这话薛统领倒是问的奇怪,我的夫人,我不来才是不应该。”
裴涿邂走路还是吃力,身上的力气没有全然恢复,若非是太医用了一个险针将他唤醒,此刻他定是还在昏迷之中。
太医院的人自是与皇家一条心,此刻皇后受了惊吓,成佛寺中的事涉及前朝,皇后只能顺着受惊吓为借口不来叉手,那便只能不计后果将他唤醒主持大局。
裴涿邂此刻头痛欲裂,来的路上听着随侍回禀如今的状况,已将应对法子吩咐了下去,来见妘娘,已经是强撑到了极致。
薛夷渊见他这服样子,却是觉得可笑至极:“你说得还挺冠冕堂皇,你多矜贵,皇家的太医都得来先为你看诊,若非有你们府上那个大夫,妘娘此刻还不知要拖延到何时,你到底要将妘娘害到何种地步才安心?”
裴涿邂紧蹙着眉,没回答他的话,视线落在床榻上的人身上,瞧见她安稳的睡颜,惴惴不安的心才终有片刻安宁。
他昏睡之时似做了个梦,已然分不清现实虚幻,在见到妘娘之前,他甚至都有些怀疑,妘娘是否真的回了来。
他轻轻开口:“小声些,别吵到她。”
薛夷渊却被气的眉心直跳:“这还用你说?我难道不知要照看妘娘身子?”
他急步过去冲到裴涿邂面前,本就心中窝火,他不愿去动叶听一个姑娘,对裴涿邂他可不会手下留情。
他想也没想,动手极快地照着裴涿邂的胸口便将拳头结结实实挥了过去。
身侧随侍被吓了一跳,忙伸手去拦,可薛夷渊力气大的很,又是积满了怨,即便是挡也让裴涿邂挨了这么一下。
薛夷渊还觉不过瘾,这一拳没有全部打到实处,还想再补上一拳时,裴涿邂却猛咳了两下,唇上瞬时被血色染红。
薛夷渊双眸倏尔睁大:“你还要讹我是不是?”
他看了一圈,屋中睁着眼睛的人,除了他,还真他娘的都是裴涿邂的人。
他伸手指着裴涿邂:“你还要使阴招不成?怎么,待会儿还要在给我落个谋杀朝廷命官的罪责?”
裴涿邂抬了抬手,从怀中掏出个帕子来,慢条斯理擦了擦唇角:“中毒罢了,算不得什么大事,我不会怪在你身上。”
薛夷渊眉心蹙起,虽也好奇他究竟是怎么中毒、中了什么毒,但心中更多的还是希望这毒要了他的命,这样便可将妘娘彻底解救出来。
他抬起头,轻蔑地看过去:“中毒好,你还有多少日活头?你既时日无多,就别拦着我将妘娘带走,她在你身边没过上一日安稳日子,你莫要在拖累她。”
裴涿邂唇角勾起一抹笑来:“怕是要让统领失望,我还死不了,至于妘娘,她是我的妻,还望薛统领莫要再想其他。”
“你的妻?你竟也好意思说这种话!”薛夷渊被气地笑出了声。
他抬手指了指床榻上的人:“你好好看一看她现如今被你祸害成了什么样子,若非是你一直将她困在身边,若非你逼着她怀了你的孩子,她又如何会被牵连,被人盯上?”
“裴涿邂,别以为我不知晓,她早在今夜之前便被人劫掠,幸而她只是没了孩子,没有伤了根本,否则我定不会饶了你!”
裴涿邂眼眸垂落,沉默一瞬:“我派了人在妘娘身边护着,但百密终有一疏,害她的并非是我,而是苏容婵,即便是要记仇,也要将仇记在她身上才是。”
他的视线再一次落在妘娘身上:“孩子……没了便没了罢,我们会再有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