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酒家欢天喜地一副感恩莫名的样子,展老爷也不好开口阻止他,而且就算想阻止,那酒家只怕也未必会听。
莫非,要把他那金银再给弄没了?
展老爷琢磨了一下,感觉这样做有点没品。
虽然展老爷自认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向来不坑穷逼。
若这人是个地方豪强士绅,没准夜里就要遭灾了,可他不过一个小酒馆的老板,不配被展老爷坑啊!
“啧……这事儿给弄的……”
展老爷砸吧砸吧嘴,想了想若是没有这“透瓶香”影响,武松还能不能遇到老虎。
只要两者相遇,那便是金风玉露一相逢,必定会成就好事一桩,没喝酒的武松,打起老虎来肯定更加勇猛,是断然不会输的。
怕就怕两者遇不着!
展老爷仔细回想了一下原书里面的内容,虽然记得不是很清楚了,但武松应该是不听劝,傍晚上的景阳冈,白天好像这老虎不出来。
若此地没有了这酒家,武松很可能随便吃点东西,就直接上路了,多半会和这老虎擦肩而过,然后再和武大郎擦肩而过,直奔清河县。
这可不行啊!
要不,老爷我把这酒家买下,继续让人在此经营?
倒是也行,可让谁来负责呢?
展老爷目光在阎婆惜姐妹身上一闪,就打消了将二女留在这里的想法。
这年头可不太平,两个如花似玉的美娇娘留在这里,跟放在大虫口边有什么区别?
都是香喷喷的!
还是另外雇个人吧!
展老爷心动立即就行动,当即招手把那酒家叫了过来,问道:
“店家,你既然想要卖掉酒家回乡,那索性老爷我便好事做到底,直接把你这酒家也盘下,免了你的辛苦。”
“呐,这两锭银子给你,便当是买酒家的钱。”
“诶呦!”那店家听了,却不敢接那银子,急忙堆起笑脸来,打躬作揖道:“大官人之前那般慷慨,小人怎么好意思再要大官人的银子,这酒家也不值得什么钱,大官人若是喜欢,便送与大官人便是。”
展老爷一抖手,将那银子丢入他怀中,摆手道:
“老爷我送出去的银子,向来没有收回来的道理,你尽管收着便是,老爷我不差钱!”
那店家又推脱了几个回合,眼见展老爷态度坚决,便急忙又跪下磕头致谢,把银子给收了。
这店家在本地人头也熟,找了几个乡间耆老出面,做了个见证,把契约给签了,就彻底将这祖业卖给了展老爷。
一切交接完毕之后,这店家感慨地最后看了几眼店面,抹了把眼泪,便恋恋不舍地带着家人,一并上车走了。
展老爷见他走了,便贴出告示,招人过来做事,挑了两三个老实肯干的,将这酒店的股份分了一半给他们,又把那“透骨香”的酿酒方子教给了他们,让他们在这酒店里面好好开店,自家带着阎婆惜二女出门上车,径自过景阳冈而去。
这次一同过冈的人多,几十号人浩浩荡荡地穿山越岭,那大虫根本连面都没敢露,顺顺利利地就过了景阳冈,进入了阳谷县。
入了城之后,众人便各自分开了,分别去往各处,该投亲的投亲,该做生意的去做生意,展老爷坐在马车车辕上左右看看,就随便找了个方向慢慢溜达了过去,目光左顾右盼,只把那三寸丁谷树皮来巡。
无论这个世界有没有融入《金瓶梅》,潘金莲这阳谷县第一名人总是有的,展老爷既然都到了这里,没理由不去找她打个卡。
刚走了几条街,还不等找到武大郎,便忽听旁边酒楼上有人惊呼一声,“诶呀,莫不是展老爷么!”
展老爷抬头一看,只见在那酒楼窗户位置上,一人正目瞪口呆向他看来,原来却是林冲!
自从那日林冲得了个“天下行走”的职司,便出了东京,一去不回,展老爷都不确定他以后会不会继续上梁山聚义,谁知如今才下山行走不久,便又和他撞在了一起,只能说这世界线的收束还是有些强力的,愣是把这林冲给送到了剧情高发地这边来。
既然见到了,展老爷也便在楼旁停住马车,打算休息片刻。
刚把阎婆惜二女扶下车来,便见那林冲已经在楼门口躬身候着了,那姿态要多恭敬就有多恭敬。
不仅是林冲在此,还有另外几个便服打扮的男子也在旁边相候,只看那衣着,便知道不是普通江湖汉子,反而更像是朝廷中人。
眼见展老爷过来,林冲便叉手施礼,“小人林冲,见过展老爷。”
他身边那几个人见林冲这般客气,也都急忙一并施礼,客气打招呼。
展老爷随便摆了摆手,笑着道:
“这又不是在京中,林贤弟何必这般客套。我是忙里偷闲,分身出来玩耍,你可莫要把我的消息泄露出去。”
“老爷放心,林冲晓得。”
展老爷便带着二女入了酒楼,林冲几人在后面陪着,上楼到了包间里面,各自就座,又让人重新换了一桌新酒菜,林冲才从中介绍道:
“好叫老爷得知,这位乃是阳谷县的知县李达天,这几个是本县的县丞乐和安、主簿华荷禄、典史夏恭基……”
介绍到展老爷这里时,林冲却不敢说实话,只说道:
“这位乃是京都来的展老爷。”
能做官的都是机灵之辈,虽然不知道展老爷的真实身份,但只看这林冲对他的态度,就知道展老爷大有来头,当即也都不敢多问,只恭恭敬敬向展老爷举杯敬酒。
展老爷却不接他们的酒,只定睛看着林冲问道:
“你不是行走天下,监察百官去了么,怎么不去结交天下英雄,却跑到这里和这些官员厮混在一起,莫非你们沆瀣一气了不成?”
“冤枉呀,老爷!”林冲急忙叫起撞天屈来,解释道:“小人原本是在江湖行走,怎奈行使过几次权柄之后,这身份便败露了,走到哪里都是一群喊冤告状的。”
“我开始还以为真是冤枉,但私下里调查一番之后,却发现大多都是假的,很多还是那地方官员花钱雇来攻讦同僚的。”
“我不过孤身一人,分身乏术,实在是没法一一如实查清,便索性不再接这些告状的帖子,只四处走动观察,见到那祸国殃民之辈,便亮明身份将人拿了,上报朝廷处理。”
“前些时日,我在东平府拿了个同知,漏了身份,正待离开之时,李知县差人前来送信,说这景阳冈有大虫出没,过往客商行人受阻,遇害无数,想请我过来将那大虫拿了。”
“我想着这事于民有益,便答应了下来,今日方才到此,只等除了大虫之后便走。”
旁边的李知县几人也急忙附和着,帮林冲证明。
展老爷瞥了他们两眼,便呵呵冷笑起来,对着林冲斥责道:
“你好歹也是在京中官场上厮混的,怎么这么轻易便被这些文官们给糊弄了?”
“那告状的事情且不说,单说这大虫的事情,这东平府自有厢军、禁军在,平灭一个大虫,又有何难哉?”
“就算本地军队不方便调动,这李知县乃是殿前太尉朱勔的亲戚故旧,一封书信还请不来一个能捕杀大虫的高手么?”
“何至于非请你前来不可?”
“你怎么说也是个五品官,钦差特使,这天下哪里有让五品官员亲自下场与大虫肉搏的?”
“分明是他们摸准了你的脾性,知道你有爱民之心,所以故意将你钓来,让你去亲身涉险。”
“若是你被那大虫吃了,他们头上便少了个紧箍咒,免得整日里提心吊胆,官不聊生。”
“在某想来,他们请你这事,必定不曾大张旗鼓,知道的人不多,若是你就这么被大虫吃了,便把责任都丢到你头上,算是你主动请缨,也是你不知天高地厚,咎由自取,须怪不得他们这些地方官员。”
“就算你顺利将那大虫除了,这些官员便可以把高帽子给你戴上,为你请功,你再想拿他们,多半也会有所顾虑,下不得手。”
听展老爷这般一说,林冲脸色陡变,额上冷汗涔涔而下,而那李知县等人则慌了起来,急忙双手连摇,叫起屈来。
“冤枉啊!”
“我等此番,只是一心为民,不曾有其他私心杂念,最多……最多便是想要巴结一番林相公,不曾有害人的心思啊!”
“不错不错,林相公若是不信,可到衙内去看看,那随同上山打虎的三班衙役,都已经准备妥当了,断然不会让林相公一人前往的!”
在这些人的话语当中,林冲当然是信展老爷的,就算这群人此时说,他老婆爬上展老爷的大床了,林冲都不会相信半句。
他阴着脸,对着展老爷举杯谢道:
“多亏老爷提点,否则林某多半还想不通此节。”
“不管此事李知县他们是如何考量的,林某除了那大虫之后,便即离开,以后也尽量不和地方官员太过亲密了。”
展老爷便与他碰了下杯,一饮而尽,然后笑着道:
“这大虫也不需你去打,将来自有命定的英雄过来除害。”
说完后,展老爷又对那李知县几人吩咐道:
“你们几个也都记住了,这景阳冈上的老虎,只有武松能够打得,其他人等,都不能去打,你们也莫要多管闲事,可记住了么?”
李知县几人刚被展老爷的话吓得浑身冷汗直冒,如今见展老爷有话吩咐下来,哪里敢拒绝,当即便纷纷拍着胸脯保证道:
“老爷尽管放心,那大虫你说不打就不打,我们绝对不会胡乱插手。”
林冲知道展老爷的身份,对他的话深信不疑,听他说这老虎合该是武松来打,便不会怀疑,相信命数如此。
可那其他几人,却不知道展老爷是谁,心中各种浮想联翩,只以为展老爷是想用这大虫给那叫做武松的人换取功劳,不许他人抢功,便把武松这个名字牢记在心里,只惦记着日后怎么把这事情给落实了,好巴结下展老爷。
他们不怕展老爷有所求,就怕展老爷无所求,真是那种青天大老爷,偏要激浊扬清,那他们可就惨了。
如今得了展老爷的命令,心中反倒放心下来,对着展老爷赌咒发誓,表明态度。
下马威给过之后,展老爷才暖下脸来,和这几人说笑饮酒。
“老爷我这次出京是游玩耍乐,在这阳谷县有些因果需要了结,要住上一段时日,若非老爷我过去传唤,你等平日里莫要过来骚扰,只当老爷我是个平常过客就好。”
李知县几人听了,纷纷领命应承下来,全心全意地奉承展老爷。
等酒足饭饱之后,林冲便和展老爷告辞,径自离开东平府,去其他府县浪迹江湖去了。
展老爷拒绝了李知县几人赠送宅院的想法,把几人丢在酒楼不理,径自带着女眷去找牙人买宅子居住。
等出了酒楼,上了马车之后,阎婆惜姐妹才惊喜地扑到展老爷身前,亲热异常。
“老爷,你怎地不曾说过,你是京都的贵人,你若早说,我们母女,啊不,我们姐妹岂不是早就从了?”
展老爷便笑着在她二人脸蛋上扭了一把,调笑道:
“老爷潘驴邓小闲,五占其四,征服尔等,还需要劳什子贵人身份么?”
“别的不说,只凭老爷这手床上功夫,你们哪个能够舍得离开?”
二女便娇嗔不依,和展老爷三个人挨挨擦擦,弄得火起,几乎想要将她二人就地正法。
“你两个小骚蹄子,且等晚上,看老爷怎么收拾你们!”
展老爷在二人臀上一人拍了一巴掌,便出了马车,急忙买宅子去了。
无论什么时代,有钱人办事就是利索,那牙人收了展老爷的银子,不但迅速给展老爷寻了一个前三后四的大宅子,便连那丫鬟仆人也一并都给买好了,展老爷什么事情都不需要做,直接便可以拎包入住。
且不说展老爷当晚如何收拾阎婆惜姐妹,单说那知县李达天等人,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但没捞到好处,还恶了那“天下行走”林冲,心中战战兢兢,生怕影响了仕途。
何况如今又有个更大来头的展老爷在县内出没,有心想要巴结,又被展老爷警告不许前去骚扰,可不去主动巴结,又心存不甘,何况也担心这展老爷在本县内受了冲撞,日后迁怒他们,一时之间有些举止失措,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几人回到衙门之后,便把师爷等人都叫了过来,关起门来,仔细商议未来应对之策。
那师爷等人都是众人心腹,也是深通官场规矩之人,听了李知县等人的话之后,便笑着说道:
“县尊也莫要如此患得患失,虽然这林相公就这么便走了,但他也不曾留在此处深入调查这阳谷县内的事情,至少县尊日后可以安枕无忧了呀!”
“至于那位京中来的贵人展大官人,虽然不知他来此有何目的,但既然他已经露了形迹,咱们总有办法知道他的来意的,到时候投其所好就是了。”
“至于县尊不方便做的事情,那大可让其他人去做嘛!”
“展大官人想要微服私访,不喜欢一应官员过去打扰,也不许向外泄露他的身份,那难免会有些好结交朋友的人过去与他交往,他总不能一概不搭理吧?”
“咱们县内不是有个西门大官人么,他这人最爱结交朋友,又善钻营,与许多县内富贵人家都有交往,县尊完全可以将这消息告知于他,让他主动过去与其结交,若有什么事情,便给咱们通个消息就是了。”
“而且那西门大官人和京中杨提督、蔡太师家中也都有旧,说不定这展老爷便会看在这层关系上面,高看他一眼呢!”
李知县听了,顿时一拍大腿,恍然大悟。
“对呀!”
“我怎么把这西门大官人给忘记了呢!”
“你回头便让人给西门大官人送消息,让他找机会和那展大官人偶遇,想法结交一番,若得知了什么有用的消息,便速速来报我等,我等定然深感厚情。”
那师爷便拍胸脯保证道:
“咱们衙内那个诨号叫做李外传的皂吏,与西门大官人素来交好,每每包揽官司等事,都是由他从中牵线,回头我便让他去传信即可。”
当下几人商议既定,便就此散去,依此办理。
那师爷出了书房,便让人把那李外传叫了过来,如此这般详细讲说了一遍,让他速速去给西门庆送消息。
那李外传吃的就是这口饭,如今得了这等秘密,急忙出了衙门,往西门庆家跑,将李知县等人的意思对西门庆一说,西门庆当即大喜,一拍大腿叫道:
“果真是上天赐下的好机缘,合该我西门庆飞黄腾达,快快将我那些结义兄弟叫来,我们好生商量一下,该如何把这偶遇给做得似模似样。”
李外传拿了西门庆的赏银,便又连续跑了几家,把西门庆那些酒肉朋友都叫到了一起,一并商量这等好事该如何去做。
众多兄弟听闻此事之后,也是大为心动,纷纷夸赞西门大哥讲义气,有这等好事也不忘记带挈兄弟。
一群人跟着吹捧一通之后,便开始商量,该如何去偶遇这展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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