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妹妹果然还是这般自私凉薄。”
一个声音突然从外面传来,众人抬头,正见到展老爷从外面进来。
“四妹妹,有道是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遇到有人被袭人她们欺负,难道你不该上前帮手的吗?”
惜春便冷哼一声,转过头去,只撇嘴道:
“哼,我如今自身难保,哪里顾得了别人?”
展老爷便摇头叹息道:
“四妹妹忘记了自己是如何落到如此田地的了?”
“若你能够对自己身边的人好一点,何至于惹得众叛亲离?”
“很多时候,你只要说上几句话,便能改变你身边下人的命运。”
“不过便是举手之劳的事情,你都吝啬付出,难道现如今便一点都不后悔吗?”
惜春听了,便恨恨地道:
“这世间尊卑早定,便是挣扎也是无用。”
“我纵是帮她们说上一句二句,难不成便真能改变她们的命运了?”
“不过是平白多些无谓的希望罢了!”
“有了这看似希望,实际全无希望的想法,她们便会凭空多了许多不该有的念想,想着顺杆往上爬,平白吃苦无数不说,多半还是要抱着我的大腿不放,一直到把我扯下水去方肯罢休!”
“便如我对她们好,难不成你便会放过我不成?”
“我对谁好,谁便是我的弱点,供你拿捏,反而害了别人。”
“一切都是注定!”
“一切皆是无用!”
“阿弥陀佛……”
“咦?”展老爷还是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听到这种说法。
惜春的话,乍听起来,似乎便是借口,但仔细一品味,却发现这完全便是把这个社会看了个通透。
奴才永远是奴才,主子永远是主子。
主子对奴才好点,让奴才产生了能够往上爬的错觉,但努力了一辈子,才会恍然发现,一切都是画饼罢了,辛苦奔波一辈子,还不如躺平了舒服。
现在惜春这“逆来顺受”大法,就颇有几丝“躺平神功”的味道了。
原来症结在这里啊!
意识到问题所在之后,展老爷也顾不得什么妙玉了。
这根本就不是佛法能够解决的问题,有没有妙玉,也基本没差别。
还得展老爷自己来啊!
思想政治课,安排上!
当然,跟她讲社会本质、剥削与压迫,那是不成的,总不能让她日后在后院里面整天惦记着造反。
心病还得心药医,既然惜春觉得人的命运生下来就既定了,那么只需要拿反例往上堆便是了。
“惜春同志,你这便是头发长见识短了!”
展老爷一脸庄重之色,端坐在惜春面前,开始给她上政治课。
“你只道这人生下来便有尊卑之分,但你却不曾读过史书,不晓得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道理。”
“女频的嫡庶神教是错误的,还得看男频的造反大法!”
“你看那历朝历代的开国之君,可有一个是生下来便做皇帝的?”
“若他们也如你一般想法,那永生永世也不可能成为皇帝!”
惜春听了,只不屑地撇撇嘴道:
“他们确实生下来不是皇帝,但却是天上的星宿下凡,乃是天子命格,若是做些什么,自然有天命相随,众人跟从,岂是普通人可比?”
这统治阶级愚民政策果然了得,这个时代人人还真就信皇帝乃是天子,是命定的!
但惜春这个真正的谪仙人说这种话却不由得引人发笑,展老爷听了,便失声笑道:
“这星宿下凡都没了过往记忆,你怎知你自己便不是星宿下凡?”
惜春这次却连话都懒得说了,只是在那里冷笑连连。
“好吧,这仙人下凡没有证据,咱们便且将这皇帝的事情放在一边,换一些范例来说。”
“这世间有不知多少读书人,每日里勤学苦读,最终金榜题名,改变命运,这个总该算了吧?”
谁知惜春听完后便脖子一梗,叫道:
“那状元都是文曲星下凡,不还是天上星宿?”
“啧!”展老爷无语道:“这状元三年才一个,合着这天上每三年就下来个文曲星呗?”
“这天上有多少文曲星啊,超编了吧!”
“再者说来,你别总只看那状元,眼光往下瞅瞅,那进士一科几百人,难不成便个个都是星宿下凡吗?”
“若放宽点,那举人也是贫苦出身之人逆天改命的实例,数量更是何止万千。”
这次惜春沉默了,半晌后才冷哼道:
“这些都是男子,与我等女子又有何干系?”
“女子生下来便是女儿身,参加不了科举,也做不了官,便是嫁个人,好坏都得看运气,便如同那水中浮萍,漂浮来去,怎么改变自家命运?”
展老爷遂冷笑一声,叫道:
“你这是把武则天给丢到一边了啊!”
“你若说武则天也是紫微星下凡,那花木兰又是什么星宿,梁红玉又是什么星宿?”
惜春再次沉默无语,良久后才叹息道:
“这些当然都是巾帼英雄,但只可惜千年以来,不过也便只这寥寥数人罢了。”
“不错,确实数量稀少。”展老爷先是点头认同,然后话锋一转,又道:“只因世间大多女子都如你一般想法,觉得这人世间的命运乃是定数,怎么努力都是无用,所以便干脆摆烂,不去努力,这还如何改变自身命运?”
“我方才所说,都是在世间留名的彻底改变自身命运之人,但除了这些有名之人,定然还有许多无名之辈,依旧通过自身努力,改变了自家命运之人。”
“不过因为改变幅度太小,不曾留下事迹,所以你我不曾听闻罢了。”
“其实这等人在你我身边,也不在少数。”
“比如那赵姨娘,不过便是个丫鬟出身。若按你想法,她便一辈子是个丫鬟。可她现在却是府中的姨娘,生下一子一女。日后若把这子女教养好了,定然还会让她更上层楼。”
原本展老爷想用赵姨娘现身说法,来劝说惜春乖乖做她姨娘,谁知惜春听了之后,反而冷笑一声,不屑地道:
“做了姨娘又怎样?”
“还不是命运掌控在他人之手,政老爷和二太太想打便打,想骂便骂,连哭都不敢当面哭,又有何令人羡慕的?”
“嘶……”展老爷听了这话,不由得便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惜春妹妹的心气儿有点大啊!
怎么感觉跟晴雯似的,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不过好像曹先生这书里面的女子,个个都是不脱凡俗的,比那些男儿还要更加鲜明几分。
这回轮到展老爷沉默了。
惜春想要把命运掌控在自家手里,在这个时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甚至哪怕是再过千年,也都不现实。
除非投胎好,否则命运多半是掌握在老板手里的。
展老爷砸吧砸吧嘴,沉重地叹息道:
“惜春妹妹想要彻底掌握自家命运,不是不行,但是……太难了啊!”
“我这里确实有办法能够帮惜春妹妹彻底掌握自家命运,不再被人随意拿捏,只是担心惜春妹妹吃不了这份苦啊!”
惜春听了,根本便不信,只翻了个白眼,纯当他是在胡扯。
展老爷也确实在胡扯,不过他也自信惜春绝对分辨不出来,欺负的便是惜春没见识!
“来,袭人,把老爷教你的那些姿势,摆出来给惜春妹妹看看!”
听见自家老爷吩咐,袭人便笑嘻嘻地来到场中,把那曼妙的身姿舒展开来,什么猫式、狗式、眼镜蛇式……直把惜春和床上丢着的妙玉给看得脸红心跳。
不等惜春发作出来,展老爷便指着那桌子,对袭人吩咐道:
“来,袭人,用力打一拳上去。”
“喝!”袭人便吐气开声,“轰”的一下,把那桌子给打了个窟窿出来。
这下子不但惜春吓一跳,便是袭人也跟着吓了一跳。
袭人平素里也察觉到了自家的力量在增长,但现如今又不需要她继续干体力活,对于力量增长了多少,她也没有一个明确的概念,只知道是很大了。
现如今这一拳将那木头桌子给轰了个窟窿,她才赫然惊觉,自家的力量居然已经如此夸张了。
展老爷之前在家中说的是自家乃是仙人下凡,但是在惜春这里当然就不能这么说了,遂改口胡扯道:
“刚才袭人所做的那些动作,乃是少林神功易筋经,最能益寿延年、增长气力。”
“不过仅靠这易筋经还不够,还得老爷我的‘秘药’配合,刻苦习练,才能达到袭人这般水平。”
“如今各地烽烟四起,惜春妹妹若是下得了苦功,即日起开始改学武艺,他日未必便不能沙场建功,成为第二个花木兰。”
“到了那时,任何人谁再敢打骂于你,你便一拳将他打死,再不受任何人限制,彻底改变自身命运。”
惜春呆愣愣地看着那桌子上的窟窿,眼睛睁得大大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惜春才缓缓回过神来,却见展老爷拎着扫帚递了过来,她下意识伸手接过,然后茫然地看着展老爷,不知他其意为何。
展老爷便笑着道:
“惜春妹妹或许不信,只以为那易筋经是我编出来哄你的。”
“你却不记得,每天晚上,你也曾经习练过许多次这易筋经,也曾吃过老爷自产的‘秘药’,早就有了基础,自身力量定然也比以前大了许多。”
“你看这扫帚的木杆,也有拇指粗细,你不妨试着掰上一下。”
听了展老爷这话,惜春下意识双手一用力,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那扫帚的木杆便被她轻松掰断了。
惜春大惊,急忙仔细去查看,却见那茬口毛刺横生,分明便是刚掰断的。
她又把那完好的木杆再认真检查一遍,发现确实是木头做的,结实的很。
她又试着掰了一下,这木杆依旧应声再断。
惜春这才信了,大大的吸了一口凉气入腹,心头不期然地便燃起了几丝希望的火光。
眼见惜春投过来的目光之中充满惊讶和期望,展老爷这才笑眯眯地道:
“其实惜春妹妹自己不知道,你如今的力量,已经比智能儿那些小尼姑要大了很多了,若是有心想要逃跑,这水月庵里面却是没有尼姑能够拦得住你的!”
“只是惜春妹妹故步自封,总是觉得这些努力都是无用的,从来都不反抗,所以才一直被限制在这里。”
惜春顿时便是一阵愕然,低头看着自己那白嫩的双手,以及那四分五裂的木杆,对展老爷胡扯的话语反而愈发相信了,同时心中对于自家过去的行事准则也动摇了起来。
她自幼聪慧,很早就看明白了那宁荣两府里的腌臜事情,自感身为一个弱女子,空有个小姐的名头,但命运早就已经注定,半点不由自身,对一切都无能为力。
与其为了这既定的命运劳心劳力,最后依旧还是什么都改变不了,还不如干脆便冷口冷面冷心,对所有人都半点都不挂念,求一个自家清净。
后来读了佛经之后,便愈发的不想理人做事,只求一个逃避现实。
但若真论年纪,她如今才十几岁,正当风华正茂的年纪,心中又如何甘心这般寂寥一辈子?
但不甘又如何?
她那聪慧的双眼,根本便看不到任何希望,除了逆来顺受,还能怎样?
反抗除了会受更多的苦之外,毫无意义!
只是现如今,一个切实可行的改变命运的机会就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就算她未必真就如花木兰那般,成为什么女将军,但至少有了足够的武力之后,许多限制在她身上的枷锁,都有了挣扎的机会。
说难听点,若是日后生活不顺,她大可反出家去,找个山寨做个女大王,也好过在家中受气!
人这生物,便如同那驴子,总是要有个萝卜吊在面前,才有继续向前迈步的动力。
哪怕这希望是虚假的,但只要当事人没发现,便可以一直哄骗下去。
惜春本来就是个聪慧的姑娘,在犹豫了半晌之后,她终于下定决心,站起身来,整理好衣装,在展老爷面前盈盈拜倒,口中祈求道:
“展大哥,小妹想求展大哥将这易筋经教授与我,再传我沙场征战的武功,小妹感激不尽。”
眼见惜春这尾鱼儿上钩,这回便轮到展老爷拿乔了。
他往椅子上一坐,二郎腿翘起,晃动着脚尖,笑嘻嘻地道:
“有用的时候便叫展大哥,没用的时候便叫姓展的,惜春妹妹何以如此前据而后恭也?”
“这武功我自然是会的,这易筋经教给你也无妨,便是用那‘秘药’帮你提升力气,老爷我也都毫不吝啬,但是……”
“凭什么呢?”
“你是我什么人啊?”
“你能用什么来回报我呢?”
“别说什么下辈子当牛做马,老爷我不缺你这头牛马!”
眼见展老爷这副样子,惜春脸上一红,心中知道他想听什么,却心头犹豫,难以开口。
若是她日后嫁给别的男人,或许还有反出去做女大王的机会,但若成了展老爷的小妾,只看旁边虎视眈眈的袭人和紫荆,便知道她那点武力根本便反抗不了这二人的镇压,想要逃走断无可能。
她学武不是为了做女将军,也不是为了做女大王,纯粹是想要掌控自家命运,但若答应做了展家的小妾,就很担心自家这一番努力,其实不过只是从一个旧的、脆弱的命运牢笼之中,跳入另外一个新的、更牢固的命运牢笼之内。
展老爷也不催她,只在那里优哉游哉的坐着,等她自己想通。
惜春在那里久久沉默不语,展老爷不着急,后面床上绑着的妙玉倒先着急了。
“这位老爷,既然你们已经有了解决方法,便不需要我再做什么了吧?”
“老爷不如便把我放了,让我自行离开,我愿对天发誓,决计不会把你们之间的事情泄露出去的!”
展老爷扭头看了一眼被绳索勒得凹凸有致的妙玉,笑嘻嘻地道:
“说的也是呢,你现在都没有用了,直接杀了吧!”
紫荆会意,便上去伸手抓住妙玉,要往外面拖,直把妙玉给吓得,扯着脖子在那里叫嚷起来,声音跟那即将被杀的母鸡一般。
“别杀我!”
“还有用!”
“还有用啊!”
展老爷便又笑嘻嘻地问:
“你还有何用?”
妙玉叫声一滞,方自犹豫,便又感觉到紫荆手上发力,顿时顾不得许多,急忙叫道:
“我可用赎金赎人,老爷手下留人则个!”
展老爷便不悦摇头道:
“老爷乃是朝廷子爵,又不是那山上劫匪,要你那赎金作甚?”
紫荆就又往外拖,妙玉使劲挣扎,口中又叫道:
“我精擅先天神数,可为老爷消灾解难!”
“哦?”展老爷听了,便好奇问道:“既然如此,你且为自己课上一卦,看看老爷今天会不会放过你。”
“你若算的准了,老爷便饶你一命。”
妙玉一脸苦涩,如何不知道展老爷打何主意,但如今也顾不得许多,且先保住性命之后再说,便涩声道:
“这卦不需要算,我便知道,老爷定然不会放过我。”
展老爷听完之后,哈哈大笑道:
“不错,你这卦算得挺准,老爷不打算放过你,所以便饶你一命好了。”
“只是老爷身边不养闲人,除了算命之外,你还能为老爷做些什么?”
妙玉低头想了一下,便道:
“我自幼熟读佛门经书,可为老爷烧香祈福。”
展老爷便煞有介事地点点头,道:
“这样也可。”
“也罢,从今以后,你便在这水月庵里为老爷烧香祈福好了。”
“老爷我会吩咐那净虚师太,每日早午晚三餐,青菜豆腐都不会少了你的。”
“反正你本来便是带发修行之人,这粗茶淡饭想必也早已习惯,这日夜陪伴青灯古佛也属平常。”
妙玉听完之后,便张了张嘴,想要说自家富贵出身,吃不惯那粗食,身边从来都是琴棋书画,青灯古佛反倒少见,但又怕惹恼了这位爵爷,反招杀身之祸,便闭上了嘴,不再多言,只想着以后该如何逃出去。
展老爷早知这妙玉不是个耐得住清苦的,便有心在这水月庵熬她一番,见她默认,便也不再理会,反回头去看旁边的惜春。
良久之后,惜春才在心中盘算清楚,昂首问道:
“展大哥所想要的,不过便是小妹这身臭皮囊,若是真能因此学得一身本事,便是把这身子舍了给展大哥也是无妨。”
“只是展大哥须得跟小妹说个清楚,若是日后小妹学成之后,想要将这一身所学拿出去用,展大哥又是何等态度?”
展老爷听了,便知道惜春已经入了彀中,当即便胡乱答应道:
“惜春妹妹与老爷我接触时间还短,并不清楚,老爷我乃是世间第一等怜香惜玉之人,从来不愿意束缚女子的。”
“别人家只觉得女子抛头露面是丢人现眼,但在老爷眼中,这能够顶门立户的女子,更有一番气质风情,到了床上耍弄起来格外有情调。”
“所以惜春妹妹不用担心日后老爷会阻止你。”
“不拘你将来是想做女将军,还是做女侠、女贼、女强人……老爷都只会全心全力支持你,还可以为你专门订做制服,甚至帮忙炒作扬名也都是可以的!”
惜春听了,虽然听不太懂,却也知道大体意思,便心下稍安,却又大声问道:
“那若我日后不想再给人做妾呢?”
展老爷依旧笑眯眯地答道:
“只消你能够击败这展府的诸多娘子军,便是你想做夫人也都可以啊!”
“就算你连夫人都不想做,想要离开展府,只要你能够满府无敌,难道我们还能拦得住你吗?”
“这问题的核心关键从来都不在老爷我这里,而是在惜春妹妹你自家手里把握着啊!”
“只要你够强,你就能够击碎世间一切阻碍和枷锁,便是天上的神仙来了,也无法阻挡你追求自由的决心啊!”
惜春听完之后,心中也深以为然,于是便再次盈盈拜倒,红着脸道:
“既然如此,从今日起,小妹便是展大哥的人了,还请展大哥传下那武功妙法。”
展老爷心头大乐,便伸出手指将惜春的下巴挑起,轻佻地道:
“既然都是自家人了,那还叫什么展大哥,该改口叫老爷了!”
惜春目光低垂,红着脸低低叫了一声,“老爷。”
“叫得好!”
展老爷哈哈大笑,先把头凑过去,叼住惜春的樱桃小口,吃了个口滑。
袭人和紫荆也都过来凑趣,“恭喜老爷又收佳人。”
展老爷大手一摆,“你二人也功劳不小,回头一并多有赏赐,必不让你二人吃亏!”
如今天色已晚,展老爷便让净虚师太准备酒菜,他自将惜春搂在怀里,好生享受了一番惜春的服侍。
只苦了那妙玉,看着别人在那里大口吃酒,大块吃肉,自家却只能在旁边吃些没滋没味的水煮白菜。
往日里虽然因为修行缘故,她也很少吃大鱼大肉,颇爱那些清淡素食,但那些素食都是技艺精湛的厨子做的,味道岂是普通农家菜肴可比?
与往日里她吃的素菜相比,如今这水月庵的伙食,便和猪食也没有太大差别。
偏生那凶恶的爵爷便在旁边快活,她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生怕引火烧身,被一并拉过去轻薄了。
可这房间内就这么大,她就算想跑也跑不了,哪怕是把眼睛闭上,耳朵也能清楚地听到那些动静。
再加上袭人APP那声情并茂的直播,妙玉只感觉整个人都被污染掉了。
她也想过,干脆去屋外躲着,可展老爷如何允许这种临阵脱逃之事,便让人再将她抓回来,斥责道:
“亏你还是个女修士,难道不知,这人身不过是臭皮囊的道理吗?”
“连这色即是空的道理都想不明白,还修行个甚么?”
“来呀,将这假尼姑给我绑起了,便放在床边,令其仔细看着、听着,回头还要写八百字的观后感,完不成的便拉出去砍了!”
妙玉无奈,只好紧咬着嘴唇,跪在床边仔细看着,哭都不敢出声。
展老爷如今在鼓励开发原创内容,所以今晚的直播只是让袭人做个范例,然后便交给惜春来表现了。
“有道是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做诗也会吟。”
“好惜春,如今考验你究竟有没有病好的时候到了!”
“来来来,后面的故事由你来负责续上。”
惜春半趴在袭人的身上,四目相对,在袭人玩味的眼神之中,羞得浑身滚烫,急忙闭上眼睛,开始了第一次故事试播。
“……却说、却说惜春被老爷抱住后,便、便觉得浑身发软,口干舌燥起来……”
到底是首播,这信号太差,那声音如同蚊子哼哼一般,不仔细听根本便听不到在说些什么。
展老爷却不在意,知道这信号不好主要是没有固定基站帮忙强化,早晚必然能够改善。
展老爷素来是个怜香惜玉的,从来不牛嚼牡丹。
这女儿家的第一次,何等重要,哪里能在水月庵这等简陋之地便草草了事的?
怎么也得回府后,在家中摆个酒,把众人叫来,当众给惜春祝福一番,再进入洞房慢慢享用。
那展府中的小妾,哪个没专门拜个天地走个流程的?
惜春当然也不能例外!
所以今夜主要是为了复诊,确定惜春那“逆来顺受”人格已经彻底消失了,才好带她出院。
惜春也知道这点,所以今晚非常主动,不但主动向袭人APP投稿,还主动上赶着想要吃展老爷的秘药。
展老爷何等大度的人物,当即便打开了粮仓,任由她自行取用。
惜春对这“秘药”也非常好奇,一边取药,一边喘息问道:
“老爷,你这、你这‘秘药’……怎么这般古怪?”
展老爷便继续胡诌道:
“惜春妹妹有所不知,老爷我自幼习练的乃是鼎炉神功,专门为了女妖怪采阳补阴之用,与你习练的那易筋经相得益彰,正是相辅相成的神功。”
若不是有自家亲身体验证明,惜春根本就不会相信这种胡扯话语,但事实胜于雄辩,再怎么荒谬的话语,她也反驳不了,只好翻了个好看的白眼,将此事略过不提。
一直折腾到天色方明,惜春直吃了个饱,方才瘫软到展老爷身上,挣扎着问道:
“老爷,妾身这病,可是已经痊愈了?”
展老爷便哈哈大笑道:
“不错,恭喜贤妹大病痊愈,可以随着老爷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