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因为是家宴,所以没有在客厅进行,而是在暖阁内厅中的一个小厅内进行。
贾珍坐在主位上,贾蓉在一侧的陪客位上,展廿四坐在另一侧贾蓉对面的客位上,而尤氏和秦可卿则分别站在自家老爷的一侧,没有座位。
秦可卿只为贾蓉斟酒布菜即可,所以站的比较偏外,而尤氏除了要负责自家老爷贾珍之外,还要额外为展廿四斟酒,所以是站在二人中间的位置。
这就导致,如果展廿四在桌子底下动手,除了尤氏之外,桌子上面谁都看不见。
尤氏被展廿四在腿上摸了一把,身体顿时一颤,把壶中酒溅了出来一些,好在展廿四手快,腕上翻花,把洒出来的酒都接在了杯中,然后对着尤氏微微一笑,继续和贾珍父子高谈阔论起来。
尤氏一颗心砰砰直跳,只觉得马上就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神色慌张地去看桌上众人。
但展廿四此刻正讲到一些“海外趣闻”,把贾珍父子听得如痴如醉,哪里有注意到她这边的神色变化。
反倒是在贾蓉身侧的秦可卿对这些不感兴趣,只专注于给自家爷们儿倒酒,注意到了她脸色发白,不由得把目光投注了过来,内中颇有几分探究之色。
尤氏苦于被展廿四骚扰,有心想要后退开来,瞪上几眼,警告展廿四一番,但被秦可卿这一看,便迟疑了起来。
她不清楚接下来这姓展的会不会还继续伸手来摸她,若她后退开来,身体离桌面距离过远,那这动作就会变得醒目起来,也就更加容易暴露。
按照正常的情况来想,若是有暴露的风险,常人肯定会收敛起来,不敢乱来,但这酒后的醉鬼,谁知道会不会色胆包天,干出什么无耻的事情来。
她可是见识过自家老爷酒后的那些烂事儿,以及色欲熏心时候究竟有多么急不可耐。
这扒灰之事,是多么隐秘的事情,结果却闹得满府里人尽皆知。
这可不是几位当事人传出去的,而是自家老爷有时候兴致来了,根本就顾不得有下人在侧,往往便有形迹暴露了出去。
若是这姓展的也和自家老爷一路货色,那么没准一会儿便又会伸手上来。
到那时,别人未必会发现,但是总拿眼睛往她这边瞄的儿媳妇秦可卿必然会发现。
若说这满屋子里,尤氏最不愿意在谁面前出丑,那毫无疑问,便是那小娼妇秦可卿!
她最恨的便是这贱人!
作为贾珍的房内人,尤氏岂能不知自家老爷那点儿龌龊的事情?
不过她本来就不是个烈性的,出身又低微,能够成为宁国公府的女主人,已经是祖坟冒青烟了,哪里还敢管自家老爷的闲事?
但这种事情,她心中若不怨恨,那也不可能。
只不过,弱者只敢向更弱者挥拳。
尤氏不敢抱怨自家老爷扒灰,满心的怨愤便全都丢到了秦可卿身上。
全是这不守妇道的狐媚子,毫无礼义廉耻,诱惑了自家老爷,以致让老爷冷落了她。
全然忽略了贾珍其实是个喜新厌旧、整日里拈花惹草的花心大萝卜,便是没有可卿,家中依旧还有小妾若干。
好像这样想就能舒缓她心中的幽怨一样。
在原书之中,后来秦可卿死后,她连葬礼都没参加,找了個身体不舒服的理由避开了。
两人如今在府中,也不过就维持了一个表面上的和睦,暗地里两人关系其实相当恶劣。
尤氏怨恨秦可卿,秦可卿又何尝不怨恨尤氏?
当初被自家那禽兽公公逼迫之时,她也曾几番暗示,向自家婆婆求助过,但尤氏却一味装聋作哑,故作不知,眼睁睁看着她落入魔掌,无法回头。
至于那缩头乌龟一样的丈夫贾蓉,她就更加怨恨了,但身为一个妇道人家,实在是没有办法,只能恨自己当初眼瞎。
尤氏当然清楚这儿媳妇对她的态度,所以当秦可卿将目光投过来之后,立刻脚步便如同生根了一样,后退不动了。
平日里之所以这贱人表面上对她还算恭敬,不过是没有寻到她的错处,碍于身份奈何她不得而已。
若是被这贱人发现了异常,可不会为她隐瞒,定然会当场叫嚷起来。
本来她如今便不被自家老爷宝爱,若是这贱人再暗中吹吹枕边风,说不得她这宁国公府女主人的身份都保不住了。
念及此处,尤氏不但没有后退,反而又上前半步,用宽大的袖子把众人的视线挡得严严实实。
不就是被摸了摸吗?
又不会少块肉!
如今酒宴都快结束了,加快点倒酒的速度,赶紧把这无耻之徒给送走就是了。
反正这宁国府里面,也就那门前的两个石头狮子比较干净了,她就算把身上也弄脏了一点,又值得什么!
只要没人知道,这事便没发生!
尤氏拿定主意,一杯一杯地不停往两人杯中倒酒,对桌下发生的事情,只当做不知。
这可就便宜了展廿四了。
他原本不过是酒意上头,下意识地摸了一把,摸完之后心头便已后悔。
他都想好了,若是尤氏张扬开来,便矢口否认,只说是无意之中碰到了,让嫂夫人产生了误会。
若尤氏退开,那也便算了,他可是梁山君子,做不出那强迫女性之事。
但紧接着这尤氏的反应让他大吃一惊,不但没有张扬开来,甚至连后退都没有,反而上前了一步,用袖子把视线都给挡住了。
这嫂夫人……好主动啊!
不过,我喜欢!
嫂夫人,你这样诱惑小弟,那可就怪不得小弟犯错了!
当下展廿四一边在桌上和贾珍父子谈笑风生,一边在桌下伸手入裙,感受着那份嫂夫人独有的滑腻温润。
好歹这尤氏也是宁国府的主母,自从被扶正之后,那也是养尊处优,将身体保养的极好,手感十足。
尤氏本以为让这姓展的摸摸腿便罢了,可她却不曾料到,这展老爷却是个惯常得寸进尺的,既然觑得了尤氏的虚实,哪肯固守疆土。
尤氏只觉得那只大手便如同那蚂蚁上树一般,扶摇直上,步步紧逼,接连攻城略地,不多时便已经连破数关,兵临城下。
直吓得她花容色变,急忙借口壶中酒倒光了,快步走开,在外间缓了缓急速的心跳,重新做好表情管理之后,方才取了一壶新酒重新回到桌旁“受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