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门一行人刚下天净寺便遇上埋伏,鏖战一场,只余下三人带着伤狼狈逃窜进了密林里。
“少主,这些人。”男子咬牙切齿的道。
尹翊承并不意外,他轻笑道:“殿下生性多疑,说了东西是我捡到了,便注定是我捡到了,别说什么情分了,连自己的手足都算无遗漏的人,你指望他对我们仁慈吗?”他苦笑道。
不过这一趟,倒是将自己想要送出去的东西都送了,接下来便可以坐山观虎斗,看他们互相残杀了。当然了,他私心里还是希望最后他们两人都废了,跟曾经的太子一样,死不死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废了。
“少主,你说贺羡南回信吗?会反击吗?”另一个男子疑惑的问道,将身上拦着的树枝扒在一边,等着他们两人先走。
尹翊承格外自信的道:“放心吧。”
贺宸北清理了影门大本营,害得他们只剩下那么一点势力,如今他们不过是凭借自己的本事苟延残喘,那二皇子竟还不安好心,那就成全他吧,让他自食恶果。
他抹了抹嘴角,擦掉嘴边溢出的鲜血,狠厉的望向丛林外面。
既然不想安生,那便都不要好过了。
贺羡南已经看完手里的东西,而同时子真带着人回到了府里,再次跪在了地上,只是再没有人替他求情了。
“属下自知办事不利,请殿下责罚。”不过是两个时辰罢了,便已经换了天地,他匍匐在地上,胆战心惊的道:“属下寻到他时,他刚从天净寺出来,只怕……”他知道他彻底完了。
天净寺?
贺韫之心里突了一下,一股不详的预感爬上心头,整个人都快气炸了,一抬手拿住了镇纸,朝着他身上就扔去,子真躲都未躲一下,那镇纸砸在后脑勺上,鲜血淋漓,他忧不解气,还想砸,手边却没摸到什么顺手的东西,红着眼看向了博古架上摆着的长剑,噔噔几步抽了剑出来,气得浑身发抖,剑都拿不稳,气息紊乱,吼道:“你个废物,你给我说清楚。”
他怒火中烧只余下一丝理智,真的恨不得杀了子真。
天净寺啊,贺羡南可是住在里面的,还住了那个在许州救了他一命的乡野丫头,还有盛如雪也在。
他看着他,突然生出一计来,阴深的望着他,眸子里全是疯狂的算计:“本王再给你一次机会,可不要再办砸了,你只有三天时间。”
子真偷偷将脑袋抬起头,余光瞧了一眼,这眼神实在算不上好,却只能硬着头皮感恩戴德的道:“属下誓不辱命。”
他将剑搁在桌上,蹲下身,身子微微前倾,手轻轻摸上他后脑勺流血的地方,指尖沾了血,只让他神色越发张狂,那鲜红的颜色刺激着他的神经,他凑近子真耳边,低语几句,便站起身,那指尖上的血被蹭在了衣襟上,愣愣的看了一会,竟将指头放进了嘴里,细细品味着,神色扭曲。
子真不敢多看,垂着头出了屋子,还贴心关上了门,站在廊下,浑身发麻不自在的揺了揺头,脑海里全是最后那诡异的一幕,他舔舐鲜血的画面,竟让他不自觉的想到了大蛇。
林子漾翻完了他手里的信件,整理了证物,为难的看着他,生怕他伤心难过,小心翼翼的问道:“这事你怎么看?有什么打算吗?”贺羡南曾经也想过弄倒总在上跳下窜的二哥,可那时候是因为太子哥哥在意那个位置,可如今他已经这样了,自己无心那个位置,而余下的两个弟弟也实在是太小,且说能力,贺韫之确实比他更适合。
不说别的,就是这信件里所记录的,桩桩件件,谋划得如此缜密,可见心机深沉,若非出了意外,只怕这些东西也并没这么容易拿到。
“你觉得我该如何?”他将这个问题抛回给林子漾。
她打了个哈欠,将信纸塞回信封里,又一股脑的放在他手心,迷蒙着双眼道:“啊……我怎么在这里?我梦游了,什么都不知道。”说完便转身朝着屋子走去。
她屋子里只燃着一个烛台,只有星星点点的余光从里面透出来,可她纤细曼妙的身姿印在窗户上,透出黑色的剪影,那烛火被吹灭,天地一片静谧。
若是杀了他,大哥能够好起来,他想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动手,可……他垂下眼帘,悲怆不已的落下泪,如今的南靖早已风雨飘摇,经不起折腾了。
没有了大哥,他似乎是最佳人选。
可为何明明做出了选择,还是会那么难过,心如刀割。
捏着信封,那纸张在手里都变形了,换了几个姿势,却都没能让自己心静下来,转眼便是鱼肚白,微光从云层里透了出来,那银杏树一点点亮了起来,而他身上,也染上了寒气。
盛如雪出院子,便见着如同雕像在树下坐着的贺羡南,当下便被惊了下,拍了拍胸口,喘息道:“你怎么坐在这里啊,差点吓着我了。”
眼眶浮肿,眼里布满血气,神色萎靡落寞,似被严重打击到了。
他游神一样站起身,也不说话,就这么直愣愣的走出了院子,回到了自己住的屋子。
屋外守着卫安。
“殿下。”卫安见他从外面回来,急忙迎上去道:“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贺羡南摆摆手,有气无力的道:“别问了,我先睡会,醒了再说。”进了屋子,随手将信封扔在了床榻上,脱了外衣滚进了里面,扯过被子将自己整个人卷了进去,连床幔都未放下,闭眼睡着。
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了,他睡了一觉,短暂的忘却了烦恼,伸了伸懒腰,只觉得有片刻的神清气爽。
正厅里坐了人。
贺韫之。
门口还放了人守着,看着五大三粗的八人,一个个长的就凶神恶煞,这是佛门清静之地,他这二哥,想做什么?
“听闻你昨夜一宿未睡,清早才睡下,便没吵醒你,看来是睡好了。”贺韫之轻轻吹着茶水,动作优雅的道,心情不错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