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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

    于吉光留下毛少凡去“陌上花”绣坊调查,自己领着陈力行和大楚一路跟着杨沅,进了“水云间”。

    “水云间”布设高雅,一看就是高档的酒店,陈力行不禁心中暗喜。

    公款吃喝,合理合法呀!

    唯一遗憾处,是为了盯杨沅的梢,他们不便去二楼雅间,只能在这大厅散座区,寻一处靠门的地方,方便监视进出。

    三人进入“水云间”酒家时,已经换了一身装束,他们路上本就是轮流跟进,再稍稍一改装束,还真不容易被察觉。

    于孔目很赶时髦地在头上簪了一朵花,那假胡须也扯掉了,倒是显得年轻了几分。

    于孔目已经三十四五,却没有蓄须,扮装时都是贴的假胡子。

    他可不是太监,古人到了二十八岁就可以蓄须,只是说到了这个年纪才可以蓄须,却不是必须蓄须。

    很多高堂尚在的中年人,都是不蓄须的,但若父母双亲已经去世,那就该蓄须了。

    但这依旧不是必须的,并非每个朝代都流行美髯公。宋人的“香山九老”,七八十岁的名流,还有把下巴剃得光溜溜的呢。

    陈力行一坐下,就开始兴高采烈地点酒菜,于孔目在一旁暗暗地算着价钱,估摸着要是再点,他回去不好报账了,这才打断陈力行。

    此时还不是上客的时候,所以酒菜来得极快。

    那个正当韶龄的女跑堂儿,穿花蝴蝶一般就游了过来。

    在她手臂上,从指尖到肩头,稳稳地码了四道菜。

    另一只手的手腕处压了一碟小吃,手里则提了一壶美酒。

    她先把酒壶放下,皓腕轻轻一颤,腕上那碟小吃就滑到手上,稳稳地往桌上一放。

    这条手臂腾出了空儿来,就要把另一条臂上的菜肴一盘盘地取下来。

    就在此时,邓大娘风风火火地冲进了大堂。

    她瞪着眼睛四下一看,这里正有一桌客人,小二正在上菜。

    邓大娘健步如飞地冲过来,一抬手就把跑堂儿的小姑娘手臂掀了起来。

    本来摞在小姑娘手臂上的几碟菜肴登时飞了出去,摔在地上,一片狼藉。

    跑堂儿的小姑娘惊讶地看着邓大娘,一时说不出话来。

    邓大娘满脸戾气,挥舞着手臂,大声咆哮起来:“都别吃了,店里打烊了!”

    樊冬狐假虎威地喊:“我们‘水云间’要料理家务事,客人都离开吧,不用结账了!”

    跑堂儿的小姑娘气得浑身哆嗦:“邓大娘,你怎么这般不讲道理?”

    樊冬连忙凑过来,殷勤地道:“青棠姑娘,你不要怕,我娘是跟我姐呕气呢,和你不相干的,你快去换身衣裳吧,看这袖子都油了。”

    樊冬自从见到这个跑堂儿的小姑娘,就对她动了心思。

    樊冬想着,等他把姐姐这家店弄到手,青棠小姑娘就是在他手下做事了。

    到时候他是掌柜的,青棠受其雇佣,要哄她做自己媳妇儿还不是手到擒来,因此对她甚是客气。

    于吉光慢慢抬起手,小心翼翼地从额头拿下一颗虾仁儿。

    他又舔了舔嘴唇,把沾在唇角的几片茶叶一卷,一吐。

    于吉光淡定地看看自己衣襟上的油点儿,一脸和气地道:“这位大娘,缘何发这么大脾气呀?”

    邓大娘白眼一翻,蛮横地道:“这店是我女儿开的,我想让它开张就开张,想让它打烊就打烊,谁能管得了我?你们赶紧走。”

    青棠气的眼泪在眼珠里打转:“邓大娘,你们这一家子也太不讲理了。这家酒楼可是姓方的,从来也不姓樊。你女儿嫁了人,以后就是方家的人,哪轮得到你们到这里指手划脚。”

    于吉光目光一闪,微笑着站了起来:“我虽是个客人,可也要说句公道话了。这位大娘……”

    樊冬对青棠小姑娘还客气一些,对他却不耐烦的很,一挥手臂:“谁的裤腰带没系紧,把你给露出来了?你算个什么东西,你说公道……”

    他话还没说完,于吉光已经伸出了手,像钳子似的掐住了他的腮帮子。

    樊冬被他一掐,登时变成了小撅嘴儿,两颊酸痛难当,连话都说不了,只能嗬嗬地怪叫。

    于吉光慢条斯理地道:“我说公道话,你要听的。你不听,那就没有公道可讲了。”

    邓大娘一见自己儿子受制,不禁大怒:“你敢伤我儿子!老娘跟你拼了……”

    邓大娘张牙舞爪地就冲向于孔目。

    大楚正馋涎欲滴,忽然美酒佳肴全都摔了,登时火冒三丈。

    如今一见就连于孔目都动手了,他还等什么?

    大楚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抬起他的大脚丫子,迎着邓大娘的面门踹去。

    “我可去你娘的吧!”

    “噗!”

    一只大脚印在了邓大娘的脸上,把她的五官都踹走形了。

    邓大娘整个人都飞了出去,仰着摔出了酒店大门。

    这一跤可真把她摔惨了,邓大娘脚挂在台阶上,头枕在地面上,哼哼唧唧的,爬都爬不起来。

    陈力行的动作也不慢,在大楚动手的时候,他就已经跳了起来。

    陈力行双臂一探,薅住邓老舅和樊老汉的头发,把两个人狠狠地一撞。

    樊老汉和邓老舅额头“砰”地一声撞在一起,登时晕了过去。

    樊二叔一见脸色大变,转身就往外跑。

    可于吉光已经伸出手来。

    他伸手的动作似乎不快,却又稳又准地掐住了樊二叔的后脖梗子。

    樊二叔只觉脖颈处的麻筋酥儿地一下,肩膀登时就耸了起来,连舌头都不由自主地伸了出去。

    和樊冬一样,樊二叔受制,也是根本喊不出声音。

    于孔目就这么一手掐着一个人,慢悠悠地往店门口走。

    邓大娘躺在阶下,哼哼唧唧的刚缓过一口气儿,才睁开眼睛,就见一道黑影扑了过来。

    于吉光到了门口双手一送,邓大娘的宝贝儿子樊冬和樊二叔就从阶上一起飞了下来。

    两条壮汉砸在身上,邓大娘白眼一翻,又晕了过去。

    于孔目拍拍双手,对大楚和陈力行吩咐道:“别在这里打,搅了人家生意。把这几个啰唣腌臜的泼男女,都拖进巷子里去,好好地打,放心地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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