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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六十章 一梦万里,剑斩太岁

    原来,迈出了这一步后,并不绝望,也不孤单。

    立身于幽幽黑暗之中,胡麻身后,已看不见人间,身前,也看不见太岁。那是因为自己离开了人间,但又距离太岁太远。

    但是,那一盏盏灯,一张张熟悉或陌生的笑脸,一只只伸到了自己身前来的手,却一下子让胡麻内心里填满了莫名的情绪,一下子变得柔软了起来。

    也对,自己不做人间活神仙,只想做一位可以让人有所希望之人……

    这样的路,怎么可能会孤单?

    神仙,才是孤清的,寂寞的,但自己选择的路,却不会这样……

    他心里已变得无比的踏实,大步的向前迈了出去,哪怕这曾经是无人想象过的路。

    手握八景权柄,成为大罗法教教义之中最高境界的“老天爷”,便已是此世最高之路,但胡麻用走向这最高境界的一步,迈向了太岁。

    原本,这一步有可能接触不到太岁,便一脚落空,陷入永恒孤寂之中,但是转生者的出现,却已经帮着他,弥补了这一段路。

    都来了!

    知道了自己要迈出这一步,所以他们都过来了。

    来陪自己走这最后一段路。

    转生者无法像自己一样,靠自身境界从人间走出来,冲向太岁,但转生者自有天生的不凡。

    他们上桥之后,本来就要躲太岁,所以境界无法达到最高,但如今,他们却都不再躲了,反而借着与太岁之间的联系,同时离开了人间,来到了这片人间与太岁之间的孤寂之地。

    本来到了这里,他们便会被太岁吞噬,但身上有本命灵庙化作的金光,却保护住了他们。

    这是大罗法教当初给他们的庙宇,或者说,是身后那片天地,给他们的庇佑。

    唯一可对抗太岁之物!

    “前途迷茫,唯有胆者可以破之。”

    “太岁并不可怕,起码,我们都曾经是太岁想要打败,但却没有打败的人……”

    “……”

    第一个抓住了胡麻手掌的便是铁观音。

    如同在宇宙寰宇,真空地带,胡麻最凶险的,反而是离开了人间之后,无法精准的找到太岁的所在,迷失于永恒孤寂。

    铁观音她们的出现,却解决了这个问题,抓住了胡麻手掌的同时,便扯着胡麻,向了更前方,飞快的冲去。

    “如今,你也是!”

    “……”

    虚无的声音出现在了胡麻的脑海之中,铁观音手捏法印,身前一座座鬼坛浮现,排成了一排,一座一座,罗列开去,胡麻脚踏鬼坛,便一步一步,向了前方幽暗深处狂奔过去。

    而铁观音看着胡麻毫无迟疑的背影,嘴角便已生出了一抹满足的微笑。

    她向着了深邃孤寂之中坠去,身边黑暗里,皆是无穷的触手,直向了她的身上卷来。

    而她奋尽全力,尽可能的斩杀着无尽触手,似乎别无遗憾。

    最后这一场人间杀劫,最为热闹,席卷天下,但在这场杀劫之中,铁观音几乎是隐身的状态,她没有参与任何对抗十姓或是各地草头王的大战,仿佛一直在上京沉睡。

    但只有胡麻与红葡萄酒小姐、二锅头等寥寥无几的人,才知道她一直在做着一些事,解决了很多问题。

    她以最为狠辣的雷霆手段,将这人间大势,推向了最为完美的结果。

    而如今,胡麻冲向太岁的背影,便是她最后的满足。

    胡麻能够感受到铁观音在以最后的力气,与太岁争斗,斩灭着那无数向了坛上自己涌来的触手,但却已经无暇回头去看。

    而在他大步踏着鬼坛,冲向了太岁最深处时,身边无数触手,自诡异幽空之中浮现,向了自己卷来,却被一把巨大的油纸伞,给完全挡了下来。

    花雕酒出现在了他的身边,抬起手来,托在胡麻后背,用尽全力,送了他一程。

    身形自无边孤寂之中被淹没,但声音却传进了胡麻的耳中:“我们于此世做的任何事情,都只为本心,所以并不存在是谁欠了谁,无论有没有你,我们都会为世间百姓做这些事……”

    “只因我们天生便是这般人!”

    “但是……”

    消失的一刻,他身形已经变得黯淡,金光敛息,手里的纸伞,却还在帮胡麻挡着:

    “如果可以再看一眼西湖,尝一口西湖醋鱼,也很不坏……”

    “……”

    “面对太岁,不要恐怖,一切的诡异,变化,都只是表象,只需记得自己是谁!”

    一只毛茸茸的白猫,跳到了自己的肩头,白葡萄酒小姐的声音响在了自己身边,她挥出道道红线,束缚住了一条一条,向了胡麻身上缠来的触手。

    她陪着胡麻,向前闯了很远的一段路程,在她身上的金光也耗尽之时,白猫化作了人形,双手轻轻按着胡麻的肩膀向前。

    声音仍然显得非常冷静,非常理智,只有用心体会,才能察觉到的温柔:“当然,或许是我多虑了。”

    “你从山里走出来的时候,便已经是一个纯粹的人。”

    “如果有一天,你还能再见着我,一定要过来跟我打招呼……虽然,我可能不会理你。”

    “如果我们可以成为朋友,记得劝我,不要理会其他人的说法,学医。”

    “……”

    “白葡萄酒小姐……”

    胡麻听着白葡萄酒小姐的声音,在自己身后,越来越远,越来越轻,直至消失。

    内心里,一时震颤,几乎想要回头,但却忍住。

    这条路,一往直前,不可回头。

    “小子,走好……”

    一只大手抓着自己胳膊向前推去,那是来自安州的转生者,老高粱。

    “镇祟胡家,值得我们尊重……”

    有人挥落锦袍,缀金镶玉,那是来自于孟州的五加皮。

    “原来真有人敢向太岁拔剑,小兄弟,我相信你会是最猛的男人……”

    有娇笑声响起,那是玉冰烧。

    “前辈,前辈……”

    有焦急的声音响了起来,一把便抱住了胡麻,推搡着他向了前方走的飞快,地瓜烧的小脑袋从臂下探了出来。

    于此幽深诡谲之处,她脸上却没有半分的害怕,只是焦急的说着:“前辈你记清了啊,一定要记清楚,我家住在QD市北老街区……记得过来找我玩啊……”

    “我请你去蹦个野迪,再给你介绍几个小姊妹……”

    “……”

    一只一只的手,帮着胡麻,冲向了幽暗的前方,一盏盏光环绕着胡麻,又一盏盏熄灭。

    一个又一个人人尽了最大的力气,帮了自己向太岁接近,又快速的消失。

    胡麻没有时间悲伤,只是愈往前走,距离太岁愈近,心里愈坚定:

    “会的,一定会的……”

    “……”

    “……”

    “走远了……”

    崩溃的冥殿与阴府交界之处,奈何桥上,国师等人便已经立于这一片天地所能触及的最远之处。

    但却还是看到了胡麻一步踏出,远远的离开了人间,直至前往了思维所能抵达的最深之处,遥不可及,国师愤懑,生气,痛骂,最后,却只能苦笑着:

    “真他妈的,不愧是铁头胡家的儿孙……”

    “我们一直都以驱逐太岁为目标,一直都觉得驱逐太岁,便是最难为之事了……”

    “原来你,你从一开始打的,便是屠太岁的主意啊……”

    “……”

    “所以,如今……如今算是怎么着?”

    而在大哀山上,听见国师一边痛骂,一边睁开了眼睛,王家诸人,早已满面是汗。

    刚刚有些事情,他们看懂了,甚至感觉到了这一方世间,即将出现一道贯穿天地,镇压万物的意志,却没想到,一切只如幻梦一场,大哀山上,紫气滚滚,但末了,却又生机缥缈。

    “还能怎么着?”

    国师站起了身来,在老算盘与王家诸人的目光之下,表情又是生气,又是振奋。

    立声大喝:“天命已至,罗天大祭到时候了……”

    “我们做成这大祭的可能,前所未有的高,高到了谁也不敢想象的程度……”

    “因为,太岁已经被我们包围了!”

    “……”

    “啊?”

    王家众人,难以理解这所谓的“包围太岁”,是什么概念,但也可以感觉到这片天地与众不同。

    最为不同的,则是身前那胡家后人的尸首,看不清他如今是生还是死,只觉他身之所在,便是天地中心,便是一切生机的根源,但偏偏,他自己……

    ……又生机断绝。

    只是,当国师伸出手来时,他们还是毫不犹豫,便将自己借大哀山紫气炼的那一枚丹药拿了出来,由国师塞进了胡麻嘴巴。

    “他离开了人间,走的太远了,远到我们无法触及,也帮不上忙。”

    “因为他去的地方太深,更是不知道那里一息时间,又等于人间多久时候……”

    “但我们要保住他的肉身,你们王家炼的丹,够用么?”

    “……”

    “够用!”

    王家说别的不敢保证,说起丹药却极为自信:“一颗丹药,足能保他一年生机。”

    国师也只叹:“一年么?”

    “希望够用!”

    “……”

    “……”

    “走了?都他妈走了?”

    而于此时的人间,二锅头本是急急要赶往大哀山,但却在中途,便听见了铁观音的声音,知道她们都去向了何处,又听到了国师于阴府之中喝命十姓的声音,也知道了胡麻身上发生的事情。

    那些家伙,居然就这么走了?就这么的放心,把最后的担子,全压在自己身上?

    “这他妈的讲不讲道理,说一声走就全都走了……”

    “我还没上车啊……”

    “难道我平时表现的太高调了?显得太可靠了?你们怎么就敢独独留下我?”

    “……”

    他骂的很凶,很厉害,也实在是很伤心。

    没有哪位转生者,能够体会到他此时的感觉,这偌大一方天下,虽然是异乡,但毕竟还知道有很多与自己一样的人。

    再不济,也有自己交心了多年的朋友。

    但就这么一转眼的时间里,所有人都离开了,茫茫四海,幽幽天地,再也没有任何相似的人,只剩了一个自己……

    他哪里只是骂啊,他恨不得大哭出来,不对,他已经哭出来了……

    只在这无尽的孤单与冷清之中,身边幽幽飘过了一缕暖风,红灯娘娘看着右护法哭成了这个样子,都有些不忍心打扰了,只是悄悄将一件披风,慢慢的披到了二锅头的身上……

    “别冻着了……”

    “……”

    二锅头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关怀,搞得心情异样,好半会才缓过劲儿来。

    轻轻握住了红灯娘娘的手,用力点了点头,然后一抹脸上的泪痕,缓缓的爬了起身。

    目光看向了天下,狠狠道:“既交给了我,那便由我来办!”

    “天下大势已成,该办正事了!”

    “……”

    “……”

    此时的天下,一场人间杀劫,已经堪堪到了尾声,草头王之争,也已来到了最后。

    明州王杨弓,横扫西南,又回归明州,与乞食将军,独自一人率八百兵马,横扫南疆十万大山,灭尽土皇帝的光头老张张燕北,以及天下各处来投的冗余军汇合。

    声势之大,可吞六合。

    而在北边,与其对峙的,则是横扫北地的铁槛王周大同。

    二人如今皆有雄兵数十万,坐镇数州之地,拥护之人无穷无尽。

    真要论起名声,甚至是铁槛王周大同更大一些,毕竟明州王杨弓,是第一个开始杀向那些世家门阀,造起无边杀孽之人。

    直至如今,这天下视其为贼,痛恨唾骂者,也不知凡几。

    真正的皇帝,只会在他们二人之间出现。

    两人对峙,各自横扫,已经将天下不知多少草头王斩尽,兵马皆纳入了麾下。

    所以,该争天下了?

    ……

    ……

    沧江两岸,各自屯兵数十万,竞逐天下之争,一触即发。

    人皆言铁槛王与明州王,也曾经是盟友,但到了争天下的时候,谁还管你盟不盟的,撕破脸皮,争夺天下,本就是理所应当之事。

    只是没想到在沧江之南,一处扎起了草棚的小小酒肆之中,铁槛王周大同裹着黑色披风,只带了两位亲信,划船而来,大步的来到了小小酒肆的门口。

    “胡……”

    酒肆之中有瘸腿小鬼感觉到了一点熟悉气机,欢喜的跑了出来。

    一见是周大同小脸便又垮了下去,没精打采的作了个揖,然后又丧丧的回去。

    连铁槛王周大同拿在了手里的血食都没要。

    杨弓便在酒肆之中,见到周大同过来,便道:“皇帝位子,我坐不得,该由你来拿。”

    “猛虎关时,我们便说过这个话了。”

    “……”

    “呵呵……”

    铁槛王周大同今非昔比,身上披着锦袍,脚下蹬着镶金的靴子,大咧咧坐了下来,冷笑一声,道:“你只当自己造了杀孽,会被天下人痛恨,所以觉得自己注定坐不成皇帝?”

    “我不信那个话。”

    他冷冷的看着杨弓,道:“若在以前,那些贵人老爷高坐堂上,他们确实会恨你,你也确实坐不成皇帝,但如今又是一番新模样。”

    “他们,早就被打服了,不服气的,也杀干净了,心里便是还不服的,也只敢继续憋在心里,而凭了你当初敢喊这个号子,我也服了你。”

    “所以,这皇帝位子,我要让给你坐。”

    “……”

    杨弓闻言,却只是笑,道:“便是你答应,你手底下的人也不会答应的。”

    “他们劝着你登基为新帝,怕是已经嘴皮子都磨烂了吧。”

    “……”

    “何止?”

    周大同笑道:“皇后都给我挑好了,只是太稚嫩,还不到三十岁,我不喜欢……”

    “再说……”

    他得意的笑了起来:“我一个敢在阵前向对方敌将磕头的人,还怕他们答不答应?”

    杨弓有些迟疑:“你说的是真的?”

    “是真的!”

    周大同爽朗的笑了笑,挤挤眼睛,道:“你不知道,我从老阴山出来时就懂得一个道理,抢着吃肉要挨揍,跟着喝汤最得劲儿。”

    “我们兄弟几个,本事是麻子哥教的,做人道理是二爷教的,我知道这一场浩荡之中,自己立了多少功劳,所以,我不会去坐那个烫屁股的位置。”

    “这天下人欠了你的,便该着你来做这个皇帝!”

    “也该有一个皇帝,从泥腿子里面爬出来了,而我的话……”

    他顿了顿,忽然站起身来,恭敬道:“我愿与你结为异姓兄弟,这样的话,你坐了皇帝之后,我便是异姓王爷,有的我吃,有的我喝,有的我寨子里同族一番富贵,便也罢了。”

    明州王杨弓明显没想到,他态度竟是如此的端正,也微微陷入了沉默之中。

    “况且……”

    周大同沉默了一下,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止你跟麻子哥学到了天书的道理。”

    “我在旁边听着,也学到了不少。”

    “这人间,就快没有皇帝了,这个活,我想还是你来干吧……”

    “……”

    直到听见了这些话,杨弓才忽然笑了起来,不仅是他,酒肆外面,其他几个声音也笑了起来,周梁,赵柱都出现在了门口。

    尤其是赵柱身边,还跟了几十个手里抱着瓦罐的手下,笑着拍着周大同肩膀道:“幸亏你小子没被鬼迷了眼,不然,我这金汁就要浇你脸上,让你清醒清醒了……”

    “……”

    “……”

    史上最不争气的草头王出现了!

    据说别的草头王,都是杀伐果断,率人竞逐天命,不惜搭进了身家,唯独铁槛王,分明天命归身,手下能人无数,精兵数十万以死效忠。

    就在不知多少天下能人异士,都以为这一场天命之战,将在沧江之上,杀得血海滔天,浮尸填河之际,就听见了铁槛王已经……

    ……降了!

    不仅明州王一道旨意,便自降身份,拜其为义兄,手中兵权尽皆交出,甚至连手下有不满者,想要起兵造反,都是他亲自带了亲信,把那些不服明州王之人给拿下,斩杀了的。

    沧江之变后,明州王铁骑直指上京,便已再无任何人抵挡。

    数日之后,便已听见明王诏书,传于天下:

    朕惟中夏之君,自夷运既终,天下邪诡,灾物连天,土不生苗,海内土疆,豪杰纷争,只为生民争命,驱灾夺运,以应天时。

    朕本明州布衣,荷上天眷顾,祖宗之灵,遂乗逐鹿之秋,致英贤于左右。

    曾斩饿鬼,又杀蛟龙,乃至斩神赐人魔,终与诸将奋扬威武,平定天下。今文武大臣,有司众庶合辞劝进,尊朕为皇帝,以主黔黎。

    布告天下咸使闻知,即召天下异人入上京,奉请太上圣师胡山川为主祭,供奉镇天五祭,顺应天下民心,以斩尽邪秽护我天下苍生为要,作罗天大祭,以告天下,以为正法!

    ……

    而听闻此诏,天下各处门道中人,便也皆浩浩荡荡,入上京来。

    先有如今走鬼之主,曾出身于明州红灯会的大走鬼胡山川入京,炼制上面篆有“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大字的镇天宝印。

    此印紫气浩荡,即将取代十二鬼坛,成为镇压天下气运,代替已经被毁掉二百年之久的祖坛,又有各处异人,取来石亭之皮,阴将军等异物,送入了上京城中。

    于此天地气运汇聚之时,最后送入了上京的,乃是用三十二匹马,青帐遮阳,金甲力士守护四方的一驾马车,由前任大罗法教主祭洞玄国师亲自护送,自上京城正门,进入上京。

    直运至上京城祖祠之前,如今这里还是胡家祖祠,在这里享受着香火。

    祖祠之中,婆婆感受到了那马车之中,若有若无的气机,身形缓缓出现在了祠堂门口。

    车上的正是胡麻,因为他已无生机,但又还未彻底断绝,所以无法直接进入祖祠,只能先供奉在这里。

    青幔遮日,香火护身。

    外人不知镇祟府主入京之事,但当他来到了这里,却由即将祭天登基的明王杨弓为首,带着异姓王周大同以及一众立下了汗马功劳的将军,一众门道异人。

    林林总总,不知多少人,或志同道合,或曾有交情,或素不相识,但却于此时,层层阵列,神色感慨,向了青幔之下的他下拜。

    镇祟胡主,立不世大功,不为利,不留名,一点灵光梦斩太岁遗身世间镇天下妖邪。

    当受此拜!

    只婆婆一人站着,她以阴灵之身,化作虚影,颤着手掌,轻抚胡麻的面庞,声音里似有悲凄,更多的却是骄傲:

    “我家孙儿,是好样的……”

    “不负天下,不负走鬼,不负转世人……”

    “只是要记得婆婆的话,千万,也不要委屈了自己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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