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归晚坐在软榻上,身上被阳光镀了层柔和的光晕,目光一直落在男人的身上。
她一直注意着他手上的动作,一切都是那么的行云流水。
哪怕是在说话的时候,他都没有半秒的停顿。
仿佛做了百遍千遍。
虞归晚指尖微动,看着他,“江聿怀。”
男人嗯了声,这才停了下来,抬眸看着她,目光温柔,“怎么了?”
他看了眼四周,“是这里太晒了吗?我让江东把帘子挂上……”
话还没说完,虞归晚摇头,“不是。”
江聿怀顿住,坐在她面前,椅子比软榻稍微矮了那么一点,相当于他是微微抬着头跟她说话的。
他伸手握住了她膝盖上的手,温柔地摩挲着她的手指,“想说什么?慢慢说,不着急。”
虞归晚抿了抿唇,缓缓地握住了他的手,轻声问道,“那个时候,你是不是很害怕?”
江聿怀神色倏地顿住了,没说话。
她定定地看着他,“从你进来花房,坐下之后开始,你就习惯性地开始烧水,煮花茶,然后跟我说话,还有这里的摆设,软榻,茶几……”
“我昏迷的时候,你每天都有带我来花房这里,对吗?”
江聿怀唇角微微勾了勾,垂眸,看着她紧紧握住自己的手。
“在檀园这里,你不是最喜欢花房这里吗?喜欢在这里晒太阳,看剧,我就想着每天带你过来待会儿,万一你能……”
他顿了顿,才说完剩下的话,“早点醒来。”
花房周围很安静。
连原本在附近布置的佣人们不知道什么时候都不在了。
微风轻轻地吹过。
隔着一道透明的玻璃,花房外面的鲜花微微摇曳着。
花房里,水壶咕咚咕咚地冒着热气,空气中萦绕着淡淡的花香,仿佛整个人都被花香包裹着。
虞归晚定定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心里涌起一股酸涩和心疼。
她忍不住抬手,轻轻地抚着他的脸庞,指腹摩挲过他眼下的乌青。
“不是告诉你了吗?我只是睡一觉,在哪儿睡不是睡?怎么把自己搞得这么累了?”
江聿怀抬眸,对上了她的眼神,也看到了她眼底里的心疼。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忍不住向她靠近,头靠在她的膝盖上,眼睛看向花园的方向,看着满花园的春色。
“我一直都相信你会醒来的。”
虞归晚垂眸,轻轻地拍着他的肩膀,嗯了声。
“但我不想看到他们看我时的眼神里带着那种怜悯,就好像是在告诉我,你不会醒来了一样。”江聿怀缓缓地说着,“所以,我每天都让自己很忙,忙着照顾你,忙着工作,将一切的生活都恢复成你昏迷之前时那样。”
虞归晚根本就听不下去他说的话,越听下去,心里就越难受。
她试图想象了一下,如果昏迷的人是江聿怀,她会怎么样去过这些没有他的日子?
可她根本就想象不了。
想象不了没有他的生活,她到底会怎么样。
虞归晚指尖微颤,眼眶发酸,定定地看着他的发顶,“是我……醒得太晚了。”
江聿怀握紧了她的手,微微摇了下头,“你还能留在我的身边,哪怕是昏迷,对我来说,已经是奢望了。”
诺里斯曾经告诉过他,他不知道虞归晚到底用了什么办法,在献祭了自己的情况下,还能活下来。
一般情况下,没有人能够做到。
昏迷就是她要付出的代价。
也是最小的代价。
江聿怀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他早就已经做好了要这样和虞归晚过一辈子的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