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从灰蒙蒙的天空中缓缓飘落,还不等落到篝火上空就化作了阵阵水雾。
背靠着一棵大雪松,顾宁安用一块厚重的布,搭出了简易的屋棚。
棚顶之下的积雪被草精清理得干干净净,露出了冻得发白的土壤。
篝火旁,驴子睡得正酣,麻雀不知又跑到那处枝头去发愣了。
顾宁安、时雨、草精则是一人抱着一碗肉汤,小口小口的吃着。
在这寒风刺骨的夜晚,烤着火,喝着肉汤,坐在一方屋棚下,看着外头大雪纷飞,那种滋味,甭提有多自在了。
“顾先生。”
时雨忽得唤了一声。
顾宁安朝他看去:“怎得了?”
时雨一脸向往的说道:“咱这一路而来,已然碰上了三波,百多位匪徒被那女侠给收拾了。”
“你说这方圆数百里的匪徒,是不是都被她给收拾干净了?”
“兴许是把。”顾宁安话音一转:“怎么?瞧你对那位女侠很是向往。”
草精接话:“白子长大了,思春了......”
“呸!”时雨啐了草精一口,继续道:“不是男女的问题,是那侠字!”
“顾先生,不怕您笑话,这小的时候啊,我就想过,长大了要当一个大侠!”
“路见不平一声吼!”
“除恶红尘中,脱身白刃里!”
“一人一马一剑,斩尽这天下不平事!”
噗咚!
草精用筷子从自己碗里,夹起一块肉,放到了时雨的碗中,笑道:“白啊~别做梦了,这不是话本故事,这世道是有妖魔鬼怪,是有法术门道的。”
“不说别的,你背把剑出村子,随便碰着个厉鬼,估摸着就卒了......”
“干啥!”时雨翻了个白眼:“哪家男娃小时候没做过一个侠客梦勒!”
“还记得,我五岁那年,捡到了一根又直又长的树枝!”
“好家伙,庄子里的玩伴都羡慕坏了......”
听到这,草精接话道:“然后我猜你带着一群小子去打草了吧?”
时雨道:“你怎得知道!”
草精沉声道:“你猜我是什么玩意成的精?”
“啊......”时雨有些尴尬的讪笑一声:“咱那时候也不懂,也不知道草也会痛得......”
“要是搁现在,我肯定不会再干这事儿了。”
“嘁......”草精冷笑一声,“我不信”三个字就差写在茎干上了。
见状,时雨马上调转话题,看向顾宁安,问道:“先生,你小时候有没有像我一般的侠客梦?”
“我小时候.......”顾宁安露出追忆之色,过了许久方才应道:“有的,那时候冬日里,屋檐下会垂下冰锥,我便会寻一个长得最好的,寻个梯子,小心得将其取下来。”
“随后再将其余的冰锥给毁掉,免得其砸到人。”
说到这,顾宁安做了个手势比划了一下:“大概这么长,通体晶莹,稍微一捋,便有阵阵冰霜腾起。”
“冰剑!”
时雨满脸艳羡,做着虚空握剑的动作:“我都不敢想,若是拿着这把冰剑,该有多潇洒!”
顾宁安拿起大勺,给自己盛上一碗肉汤后,又依次给时雨和草精添上了一碗:“你现在不也是侠客吗?”
“现在?”时雨无奈道:“先生,你何时见过打雪仗赢不了一株草和一只麻雀的侠客吗?”
“嚯!”草精急声道:“小白子,你也学会这话里话外挤兑人了哈!”
“咱是普通草吗?”
“咱乃是草儿神是也!”
时雨叹了口气:“先生你看,被草反驳,咱也没话说......”
“哈哈~”顾宁安发笑道:“侠客不一定是纵马江湖,刀光剑影的......”
“侠之大者,为民。”
“你愿行万里路,尝天下药,撰药书......如何不能称之为侠?”
“而且,你若是成了此书,流传天下,哪能帮到的人,能救下的人,可远比马踏江湖的侠客要多的多了......”
闻言,时雨顿感心潮澎湃,一口气喝完了肉汤的他,看向草精,忙道:“阿绿,以后我成了药侠,你就成了悉心辅佐药侠试药的草儿!”
“白子,你能想到草爷我,爷很高兴。”说到这,草精话音一转:“但你这话,爷就不喜欢了。”
“到了给我弄个草儿?”
时雨道:“那封你当草儿神。”
草精道:“呸!你还封上了!那我封你为我草儿神座下药童,如何?”
时雨皱眉:“阿绿,你......”
“好了。”顾宁安打断了这两个“活宝”的争吵,问道:“马上过年了,届时找到庄子,采买些年货。”
“你们可有什么想买的?”
时雨脱口而出:“烟花!二踢脚!”
“这东西......”顾宁安顿了顿道:“得找个大点的庄子看看,不然可不好买。”
“麻雀。”
唰!一道流光瞬息滑入棚内,停在了顾宁安的面前。
草精道:“嚯!够快的!”
“麻雀,你去附近看看,有没有大一些的庄子,或者人烟密集一些的村庄,寻摸个近些的路。”
麻雀“啾”了一声,便是“嗖”的一下飞走。
待其飞走后,草精无奈晃动身子:“雀老弟也真是的,明明我都教它说话了,它也能说话,但整天还是啾啾啾的......”
“我觉得挺乖。”时雨一脸嫌弃的看向了草精:“要是跟你似的,整天叨叨叨,咱这耳朵不都得被你给吵聋了?”
闻言,气不打一处来的草精沉默了片刻,随即笑道:“白啊~你今晚睡觉,合该睁上那么一只眼睛。”
时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