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做众目睽睽？
总共80来号人，60多个都在注视这边，裴姝虞随手那么一扔，把全场都给扔躁动了。
哇！
震惊的。
咦？
不解的。
噢~
起哄的。
嘶……
倒吸了一口凉气的。
场面一时间很乱，但更乱，的是狗淮的心。
乖女儿不是乱作妖的人，也并非刚刚知道顾久玥的存在，根本没有必要给我添乱，所以，怎么了？
苏淮第一时间思考的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干。
如果不能拆解出她的目的，那么现在怎么狡辩都没用，待会儿一戳就破。
但在那之前，得先把她的衣服处理了。
苏淮扯了下嘴角，干巴巴一笑，然后回头开始找人。
距离最近的星虞主播是呆妹，但苏淮抬手把更远一点的红牛招呼过来了。
等他颠颠过来，苏淮盯着他问：“怎么回事？谁惹虞姐生气了？拿我撒什么火？”
遇事不要慌，先定性，再考虑解决。
苏淮把裴姝虞的行为定性为“生气之下的示威”，化私为公，现在就看红牛会不会来事儿了。
显然，红牛会。
这哥们眼珠子一转，理由章口就来：“是出了点不愉快，刚刚有个男的问虞姐，包养你要多少钱，虞姐忍住了没拿酒泼他……”
“放肆！”
苏淮一拍扶手，震怒起身，回头怒视：“哪个？走，带我过去和他碰碰去！”
“哥，我没记住他长什么样儿啊……”红牛苦着脸，可怜巴巴的解释：“我在侧面，也没怎么注意，只知道年龄好像不小……”
“自家一姐都护不住，你有什么用？！”苏淮声色俱厉。
红牛惭愧垂头：“是是是，淮哥，都是我的错……”
顾久玥急忙拽住苏淮的手，拉他坐下来，柔声安抚。
“苏苏，你别急，待会儿问问虞学姐就知道了。找到人之后，我帮你出气。”
“哼！”
苏淮余怒未消，把裴姝虞的外套随手扔给凑过来的呆妹，沉声道：“都先坐下吧，等虞姐跳完了再说。”
然后他第一個坐下，双手抱胸，翘起二郎腿，浑身散发着一股子极度不爽的暴躁气息。
顾久玥就小声哄他：“别生气了嘛，又不是你的错。”
苏淮正容道：“我不是因为学姐跟我撒火而生气，我气的是他们不尊重我和我的人。我努力发展星虞，可不是为了给那帮傻哔提供猎艳平台的！”
“嗯嗯！”
顾久玥信服点头，感觉苏苏说得再有道理不过。
“我明白，你为星虞花费了那么多心血，他们确实太不尊重伱了！”
苏淮吁出一口长气，反手拍拍她的膝盖：“放心吧，我可以处理好，稍等我一两分钟。”
然后狗东西转头又冲红牛招手：“走，跟我抽支烟去。”
看着两人的背影回到偏厅，唐天天双手捧在胸前感叹：“淮哥好帅啊……发火的时候真的好MAN！”
钟婷急忙点头：“是吖是吖，特别man，好像随时有可能掐着你的脖子让你窒息一样……”
唐天天心动到眼睛直放光：“还能这么玩？！”
顾久玥攥紧小拳头，重重的吐出一口气。
她的眼神有点空，茫然得一批——招蜂引蝶也就罢了，怎么现在连男孩子都成了情敌？
苏苏，你好离谱啊！
……
玛丽苏和红牛回到偏厅，整个人顿时松弛了下来。
他叼起一支烟，在红牛给他打火的时候，重重拍了一下这哥们肩膀。
“行啊，红牛哥，反应真的快，没白锻炼！”
“嘿嘿，当僚机我是专业的！”
红牛凑趣的笑了两声，忽然脸现为难：“但是苏总，虞姐刚刚真被人缠着了……”
“嗯？！”
不都是演的？
“不是。”红牛摇头，然后压低声线，“王思聪那边，有几个大少专门往咱家人面前凑，虞姐、唐仙儿、圈圈，都被撩了不止一次。”
噢！
苏淮明白了，裴姝虞果然是带着气来的——眼看着苏淮在那儿哄顾久玥，她却被富二代纠缠，心情能好才奇怪。
随手把衣服砸过来，一半是提醒，一半是发泄。
“苏总，咱们怎么办？”
红牛不动声色的盯着苏淮，想知道公司最大boss如何看待这种事情，又会如何解决。
“只能是回头给她们开一个小会。”
苏淮摇摇头，表情不算轻松，但也并不阴沉。
“从我的本心出发，我认为她们不需要傍富二代也能靠自己实现财富自由，但是人各有志，如果谁想走捷径，咱们劝不了也拦不住，我只能保护那些自强的，放弃那些自弃的，明白吗？”
“明白！”
红牛精神振奋，主动提出：“之后如果咱姐妹不愿意搭理他们，我会帮忙拦着的，您放心，一定不出问题！”
苏淮第二次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道：“别怕惹祸，只要占住理，王思明又能算老几？”
眼下是一个好时代，社会仍有黑暗，可总体正大光明。
规矩里面玩不过，规矩外面你们就行了？
搞笑一样。
抽完烟，苏淮又特意等了半分钟，等到裴姝虞跳完舞，从舞台下来。
哗哗的掌声和起哄声差点把棚顶掀翻，乖女儿真没轻卖力气。
苏淮回到座位，故作不知：“虞姐跳得挺棒？”
钟婷积极搭话：“你没看到太可惜了，那熊弹得，哇塞！”
“庸俗！”
急的居然不是小顾，而是唐天天。
他红着脸怒斥：“熊大就是好？何等庸俗的审美！真正的诱惑应该是由内而外的……”
小骚零头一回大声讲话，结果顾久玥钟婷苏淮三人的沉默震耳欲聋。
弟弟，你所痛恨的，却是我们不论男女都喜欢的啊……
讲句大实话，刚刚小顾都看直了眼睛。
她不羡慕，但是感慨极了。
辣么大，难道苏苏真不眼馋？
她回头瞥了苏淮一眼，正派我淮哥笑盈盈的，心平气和，一点都没因为错过了虞姐的表演而失落。
小顾莫名的感到开心，手里的扇子摇出了花。
“苏苏，学姐真厉害！你没看到好可惜哦……”
“不可惜。”
苏淮柔声回道：“我在公司里天天都能看到，平时没事的时候养下眼，打发打发时间还好，可今天确实没什么好看的，今天没有人比你更耀眼。”
“哇……”
钟婷为之惊叹，而顾久玥感到窃喜安心。
苏淮的回答，一听就是大实话。
没有撒谎说“我不爱看”，更没有虚伪的说“我从来不看”，实事求是，但永远知道什么更重要。
“你真好~~~”
小顾本来就奶泡的声音变得更奶了，全是鼻音和尾音，嘻嘻复嘻嘻。
狗淮马上跟上：“你更好啊~~~明明不喜欢和陌生人打交道，却对我公司的员工那么耐心……”
一双看狗都深情的眼睛，盯着小顾疯狂放闪，真叫人难顶。
小顾被他的高帽带得晕晕乎乎的，垂下头，低声嘤咛：“我们是好朋友嘛~~~”
钟婷和唐天天都快酸死了，一人叹了一口气。
男神怎么就不能分给我一丢丢温柔呢？
便宜都让顾久玥占尽了！
气归气，可她们看着苏淮也更眼馋了，有框架又有坚守的男神，还那么会给情绪，不比那些油腻大少香多了？
唉，缘分真折磨人……
又演了一波情圣的苏影帝眼看着裴姝虞下台，走到自己面前，马上板起脸，主动开口掌握局面。
“学姐，刚刚是谁对你那么不礼貌，你还记得吗？”
裴姝虞一愣，紧接着翻了个白眼：“现在来装好人了，刚刚怎么管都懒得管一下？”
心情特别好的小顾一看学姐还有气，顿时心生内疚，觉得是自己影响了苏淮的工作，再加上刚被苏苏夸奖耐心，于是她马上道歉：“裴学姐，你别怪苏苏，是我太粘人了……”
哎哟我的天呐！
狗男人到底给顾公主灌了什么迷魂汤？！
裴姝虞有点受不了了，她的怨气本来也不深，只想给苏淮找点小麻烦，现在一看到顾久玥的软萌善良，顿时感到了极大的愧疚。
“和你没关系，今天你是寿星，我们围着你转是应该的。”
话音刚落，她感觉这么说话似乎还是不够柔软，于是又补上了下一句。
“其实是我不懂事了，刚刚有点没控制住情绪，顾顾宝贝，生日快乐，看看我给你挑的礼物，喜不喜欢？”
苏淮笑眯眯的看着裴姝虞从呆妹那里要来礼物盒，献宝似的打开。
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小心翼翼的气息。
裴姝虞不是一个善良的女人，她对外部世界没有多少善意，主打一个“只要我活得好管你们这帮驴马烂子死不死”，特别孤立主义。
但是她有一个特点——对男人排斥，对普通女人无视，对可怜女孩子心疼。
她不善良，只是偶尔特别柔软。
顾久玥恰好是能够激发她全部柔软的那种女孩。
所以，虽然小顾是她的“情敌”，却不会令她产生强烈敌意。
甚至都不必描述为情敌，裴总喊了苏淮一百来声爸爸，却一次没喊过老公，她打心底就不认为这是爱情。
于是，醋意确实有，但确实不多，被小顾一化就更加稀释了，她现在只想让小顾开心。
顾久玥小心翼翼打开礼物盒，发现是一条宝格丽Fiorever永绽系列的18K金镶钻手镯，超级华丽的那种。
其实她对这种东西相当无感，可还是表现出了一种极高程度的惊喜。
“哇！太漂亮了！学姐没少花心思吧？谢谢你！”
她随手就把手镯取出来，戴在手腕上，展现给大家看，却对里面的证书和发票理都没理。
苏淮倒是扫了一眼，好像是78万多，心里记下了，表面分毫不露。
裴姝虞得到了小顾的高度赞赏，心情也喜滋滋的，大方道：“你喜欢就好，我对你不够了解，但是一直有……有好感和亲近，很希望能为你做点什么的。”
这话其实听着挺怪的，让苏淮心里一哆嗦。
她原本是打算说“有内疚”吧？
肯定的！
小顾倒是没那么敏感，她聪明，可是情绪感知力和陈暖晗不是一个level的，欢喜之下就把那点小别扭给忽略了。
“喜欢！”
她拉住裴姝虞的手，指挥苏淮去拍照。
“苏苏，帮我和学姐拍张照片，我要收藏起来！”
“OK。”
苏淮一句废话都没有，接过顾久玥的手机，马上开始干活。
拍照时，裴姝虞的眼神有些奇怪，像是带着刀子。
那意思大概是：你个王八蛋，真狗！
苏淮才不在乎呢，你俩聊得热热闹闹的，不全都靠我？
要不是哥们左右扒拉，连哄带骗的，你俩这辈子都交不上朋友，快说谢谢！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拍完照，他居然又厚着脸皮问：“之前到底怎么回事？”
既有对员工的关怀，又有一种行得正坐得直的坦然。
属实是演戏演全套了。
裴姝虞翻着白眼儿回道：“没什么，王大少来问我什么时候能过去，寒暄了几句，然后有两个不知道谁家的少爷开了一些不算恰当的玩笑，我当场就给怼回去了，没吃亏。”
苏淮回头看过去，只见王思明身边稀稀拉拉聚着七八个青年，也不知道是哪个傻逼。
不过这事儿计较的太深也没啥意思，指望他们不撩妹，不如指望狗不吃屎。
只要别再来烦人，当着自己的面发癫，苏淮也懒得理会他们。
“行吧，再有类似的不愉快，别自己上，咱们星虞还是能扛点事儿的，国际知名女团都跪了，区区几个富二代更不在话下。”
这个话题就此打住，然后裴姝虞不怀好意的问：“苏总，你怎么说也是咱们学校的钢琴王子，给玥玥公主准备了什么节目？”
此言一出，顾久玥忍不住双手捧在胸口，眼底满怀期待。
奇葩的是，钟婷和唐天天比她还激动。
“哇！男神，你还会弹钢琴呢？”
“淮哥，我会拉小提琴，我们来个合奏怎么样？”
苏淮看着赖皮小奶狗，身上直起鸡皮疙瘩，果断拒绝：“你要表演自己上，我只和小顾合奏，别人不配让我动。”
呸！
裴姝虞轻啐了一声，就感觉这狗男人真是无耻得一批，明明跟自己合作的时候动得像泰迪一样，现在又装高冷了。
不过这一套对所有人都好使——
唐天天觉得他是心目中的强硬真男人，越拒绝越有西格玛味儿。
钟婷觉得苏淮直来直去，爱憎分明，一点不虚伪矫饰。
顾久玥更别提了，美得直冒泡，兴冲冲问：“那，咱们一起去弹一首曲子？”
她不爱炫，可此时却迫不及待的想要炫出来。
苏淮当然会满足她，但要有自己的节奏。
于是，他温柔开口：“别急，先让我为你唱一首歌，等到该来的人都来齐了，咱们再合奏。”
“嗯！好~~~”
小顾喜悦点头，一点没有异议。
她懒得想谁是该来的人，爱谁谁，今天姐就要任性！
苏淮笑了笑，缓步迈上舞台。
一边走，一边轻轻挽起衬衫袖口。
动作不疾不徐，时而走在光中，时而隐没于阴影，直奔舞台角落那台钢琴。
渐渐的，所有人的视线，都被他所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