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一点都不功利的温和好男人，苏淮并没有拉着小顾直奔魔都，而是先去了趟杭州。
反正左总就在那里，又跑不掉，急什么呢是吧？
下了飞机，直接在航站里就有一辆7座奔驰商务车来接，苏淮、顾久玥、武姐安迪小护士，五个人刚刚好。
“去哪里？”
武姐都懒得征求小姐意见了，直接问苏淮。
“先去九堡吧，咱们在杭州待一天，住哪里你随便安排。”
“郊区？”
武姐很纳闷，为了验证是不是记忆有问题，她甚至还在导航上把九堡搜了出来。
其实苏淮也不知道现在的九堡什么样，只知道这是一个很适合建立星虞杭州分部的区域性中心。
“嗯。”他解释道，“我们公司的人在那边考察，我得过去看一眼。”
“OK。”
武姐示意司机发动车子，安迪和兰姐互相挤眉弄眼，悄悄磕起了小姐和小帅的CP。
顾久玥和苏淮坐在后面，她懒洋洋靠在苏淮肩膀，很有主人翁意识的问道：“九堡是什么地方？为什么要把公司开在那里？”
“那片土地刚刚开发，有很多产业园，政策方面特别有吸引力。”
苏淮一边用平板查找资料，一边耐心的给她解释。
“杭州的生活成本实在太高了，如果在市区建立公司分部和直播基地，我是可以承受的，但是会把压力转移到员工头上，不利于吸引优秀人才做大做强。”
还有一些不能解释的理由，比如九堡是后来特别知名的“直播小镇”，能和萧山的淘宝直播小镇分庭抗礼，并且供应链的齐全完善程度在全国都能排得上号。
“对了……”苏淮又补充道，“张大奕原来的公司，如涵，就开在那边。”
“噢~~~”
顾久玥点头示意理解了，然后话题忽然一跳：“张大奕准备得怎么样了？我等着看她新推的衣服呢。”
苏淮一愣：“咦？你什么时候对这個感兴趣了？”
“就前段时间啊~”
顾久玥理直气壮的回曰：“你公司的网红，那我肯定要关注一下嘛！”
好家伙，你是真的悄咪咪干大事啊……
苏淮倒也没怕，只是好笑的揉了揉她的头，打趣道：“家里一屋子衣服都没穿过，你可别再买了，张大奕的衣服走的是平价路线，最多有几件轻奢，不适合你。”
“什么呀？”
小顾不服气了，气鼓鼓道：“淘宝的棉T恤我也穿过的好吧？”
“真的？”
苏淮满脸不信，扬声问前排的王安迪：“Andy姐，小朋友撒谎怎么办？”
“吖！伱好讨厌！”
在小顾的娇嗔声中，王安迪和兰姐哈哈大笑。
最后还是武姐忍着笑意讲了句公道话：“确实穿过一次，你们开运动会的时候，班里统一买的T恤不就是淘宝货吗？”
狗淮假装被小顾“打”得东歪西倒，认输讨饶。
“好吧好吧，我错了，待会儿我们谈正事的时候，叫她们带你去看衣服，这边版型可多了，都是最新款。”
“哼！我才不去。”
小顾心想：我对衣服又没什么兴趣，和你出来玩，你不在算怎么回事？
说说笑笑中来到九堡，张大奕和助理以及总办主任田野等在路边，简单寒暄两句，一行人直奔镇政府。
到了地方，一位副主任热情的接待了他们。
“咱们九堡街道的前身是九堡镇，14年12月25日，撤镇改街道，划给江干区直辖，自此开始了由郊区农业镇向创新型数字经济体的探索与转型……”
田野的前期工作做得很不错，张大奕的名头也确实够响，接待正菜是一场相当高规格的洽谈会。
与会人员包括了街道副主任、工委领导、经济发展办领导、金融办一哥、东方电子商务园区一哥等等重要人物。
各级领导依次发言，但并没有冗长的官腔，而是相当务实的展开了整体介绍。
洽谈会这玩意，苏淮也是第一次参加。
和他想象的不一样，大家的发言遵守一定的秩序，但是主题并不偏移。
刘主任做完整体报告之后，工委领导对产业园规划做出解释。
“目前，九堡只有一个产业园，就是如涵所在的东方电子商务园区，我们能够提供的优惠政策包括但不限于……
贵公司是行业内最知名、最具发展潜力的MCN机构，我们愿意在此基础上加码加量，与贵公司共创双赢局面……”
然后园区一哥就服务内容进行细节上的解读。
金融办一哥紧随其后。
“截止到11月底，今年我们街道总计有各类存款余额208.5亿元，各类贷款余额152.3亿元。
如果贵公司愿意在我们这里投资，那么根据落地投资额度，我们可以协调1到1.5倍的低息贷款，上限在20亿以内都好商量……”
事情顺畅极了。
根本不需要苏淮画大饼，发动忽悠神功，地方领导就给出了极大的诚意，全力争取星虞的落户。
简单得让苏淮以为活在梦里。
这就是打响名气的好处。
如今的星虞，在苏淮眼里不过尔尔，距离巅峰形态差着老远，甚至距离“健康”二字都有一定的差距。
但在外人眼中，能让张大奕舍弃如涵股份跳槽，又培养出了虞姬的星虞，已经稳坐MCN机构第一宝座。
盛情之下，苏淮也不得不做一个简单的分享。
“感谢各位领导的厚爱，我们星虞目前在杭州的规划大致有三块……”
分别是直播基地，属于基础设施建设。
供应链中心，属于是渠道的打通。
分公司总部，更偏向于门面建设和协调统合核心。
从投资方面来看，直播基地是一次性投资，分公司是长期创造价值的商业主体但投资反而不高，供应链中心涉及到运输仓储物流乃至生产，将会持续投入。
一众领导听得眼冒金光，恨不得把苏淮当场锁死。
“贵公司的发展潜力有目共睹，贵公司的发展思路引人入胜，九堡热烈欢迎星虞的入驻，并且热切希望能和星虞共同探索电商与网红相结合的新时代创新路……”
主任的总结慷慨激昂，实际上就一句话——
你要啥？
只要是我有的，都OK！
税收政策给了三年免税五年减半。
土地政策方面根据投资规模，最多可以给出一百多亩工业用地，每亩价格只有区区的40万元！
直播基地入驻园区，服务费全免，水电费免3年。
金融方面，低息贷款是确定的，其他的细节可以协同当地银行慢慢谈。
这地方的金融短板是提供不了上市指导和复杂担保，相比金融行业更成熟的主城区，差了很多意思。
然后是投资最少但最重要的星虞分公司，东方园区愿意免费划拨一块2000平的驻地！
意思是：厂房给你，随便折腾，只要你还在园区里，就始终免费使用。
九堡方面给出的整体条件到底有多夸张？
这么说吧，苏淮在行业里混了那么多年，就没听说过这种好事！
通过挖掘整理出来的后世记忆，苏淮想起来九堡这地方到底有多贵了。
钱塘智慧城周边根本没有工业用地，再往郊区去，一亩大概100多万不到200万的样子。
智慧城二期住宅均价3.5万每平米，这是房地产市场崩盘后一路阴跌的结果，巅峰时沿江一代全都在10万以上。
直播园区的房租好像是每平米3块钱每天，18年之后有钱都租不着。
哪怕是现在也很紧张了，如涵、贝贝、缇苏，很多知名企业都扎堆挤在东方园区里。
按照他们给的条件，星虞只要落户在九堡，五年内的成本低到想都不敢想。
这正常吗？
在眼下的时间节点上，不正常但很有必要。
因为星虞有张大奕，有虞姬，有近万名潜力主播。
因为现在的九堡刚刚改成街道，实际上仍然是一个以农业为核心的大乡镇。
园区只有一个，道路刚刚贯通，随处都是工地，地铁9号线甚至都还没有批复。
和萧山滨江相比，九堡有什么优势？
没有。
他们能够拿出来的只有诚意和孤注一掷的勇气。
所以苏淮根本就没想过再去考察另外一个地方，也没想过再钓他们的胃口，到这份儿上还不知足，就不配做生意。
“总部具体放在哪儿，我还得继续考察，咱们先把购地意向签了吧，200亩，50万以下，我全款支付！”
苏淮豪爽撒币，给九堡吃下了一颗定心丸。
1亿的购地款远远超出了他的原定计划，甚至得挪用一点点主播工资。
但是这块地早晚都得买，现在买血赚，以后买血贵，而且，再过两年也未必还有。
买下来之后也不必急着开发，先可着总部和直播基地来，反正花1亿能贷出来1.5亿，多出来那5000万足够建设直播基地了。
九堡领导大喜过望，当场就安排了一顿高标准接待宴，库库对着苏淮一顿敬酒。
那马屁拍的啊，真的，苏淮听了都迷糊。
不过他没怎么喝酒，边吃边聊。
途中，他问工委领导：“咱们九堡有没有规划新园区？东方挺好的，但还是太拥挤了，2000平米肯定不够我们星虞用。”
东方园区主任顿时急了，然后，没等他挽回，忽然从旁边蹿出来一个满脸激动的中年秃顶胖子。
“有！有！”
他哈着腰和苏淮握手：“苏总，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经发办的季炳杰，我们经发办正在考虑新园区建设事宜……”
苏淮耐心的听了一会儿，听懂了。
这位杰哥，正在给他画大饼。
建设新园区是好事儿，但是我得等到什么时候？
“不用等！”
季炳杰信誓旦旦的道：“新星光电迁走后，在九华路上留下了11栋旧厂房，随便改造一下，就可以直接规划出一个新园区！”
苏淮看出来了，这位杰哥太想进步了，明摆着是奔着园区主任去的。
原本是没有希望的，因为一切都得可着东方园区先来。
但是，有了星虞之后就不一样了，星虞+张大奕能撬动的可不止是区区几千平的面积。
杰哥的进步热情和苏淮没关系，但是他想起来九华路1号是什么地方了——后世的新禾联创园区，行业里特别有名的一个网红聚集地。
这地方原本应该是在18年才开园的，不过如果星虞愿意去，提前规划成园区倒也不是难事。
苏淮饶有兴致的和各位领导讨论了一番，轻而易举的达成了目的。
“园区规划我们马上上报，咱们特事特办，你们先用着！”
我们、咱们、你们，三个用词，分别对应着责任、合作、感情，尽显主任的水平。
于是苏淮轻轻松松拿下了园区里最好的一栋楼，整整15000多平米的总面积，而且居然是免费的，真TM离谱到不行。
当然，园区正式批复之前，减税之类的政策落不下来，但是人家马上帮忙出了主意：明年交了多少税费和水电，我们从未来的园区物业费上给你们找回来。
苏淮摆摆手，主动提出了另一种解决办法。
“该多少钱是多少钱，我们星虞从来不在税务上动脑筋，至于在合理范围内节省的物业费……我们星虞不差那点儿，到时候就捐赠给街道，用做治安补充。”
陪同的治安部门大哥顿时乐开了花，咣咣咣连干三杯，直呼苏淮好兄弟。
诸事顺遂，星虞落户九堡已成定局。
跟九堡管理层浪费了一白天时间……太凡了，这哪叫浪费啊？
但确实冷落了顾久玥，这是真的。
小姑娘陪了一整天，几乎没开口说过话，净干坐着了。
于是，下午把各项细节敲得差不多之后，苏淮拒绝了对方的宴请，急匆匆带着小顾回到市区。
“肘！哥带你看西湖去！”
“好鸭！”
顾久玥眯着眼睛笑，重新活泼了起来。
结果到了地方，她比苏淮还熟。
“三潭映月不适合冬天看，如果下点雪，断桥还行，但其实也挺脏的，不晓得当初许仙和白素贞踩着一脚大泥巴到底是怎么看对眼的……”
小顾的巴拉巴拉让狗淮面露惊恐之色。
不是，你对浪漫过敏吗？
“那这地方还有什么逛头？”
小顾歪着头想了想：“原本也没有吧？夏天人挤人，冬天又冷又潮，来一次不想来第二次的破地方。”
苏淮马上get到了，她对西湖没什么好印象，只是因为自己要来，她才有了动力。
“那算了，别逛了，咱们上楼外楼喝点热乎茶去，我请你吃好东西！”
“西湖醋鱼？！”
顾久玥冰雪聪明，第一时间就猜到了答案。
“哇！淮淮你好恶毒啊！”
狗淮咔吧着眼睛装傻：“什么？世界名菜，怎么就和恶毒挂上钩了？”
“哼！”
顾久玥背着手，斜睨苏淮两眼，没找到破绽，于是发出一声奶泡似的冷哼，表示不满。
“反正我不吃你所谓的好东西，我要去夜市，吃小吃！”
她难得娇蛮一次，让苏淮感受到了强烈的惊喜。
“那走呗，隔壁的武林夜市，gogogo！”
苏淮一把拉住她软乎乎冰冰凉的小手，往最密集的人群里杀进去。
干巴巴陪坐了一整天，只要一串烤鱿鱼就能哄好，再没有比这更省心的姑娘了。
苏淮没有感觉到女人对于事业的阻碍，正相反，他觉得何其有幸，认识了这样一个天使。
今天晚上，什么都不想，陪小顾玩个尽兴！
因为人流实在太密集，苏淮索性把她背到背上，带着她横冲直撞，没入烟火间。
少女QQ糖一样的甜糯娇笑，穿越了时空，同时回荡在苏淮20岁和35岁的心底，带来了一种养女儿般的异样满足。
顾啊，这回咱俩真成兄弟了……
苏淮忽然间理解了顾同书，并且决定少气他几回，没人的时候喊哥，有人的时候喊爸，做一对情同手足的好翁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