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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8章 人生若寄

    “当日,我就是用这腊梅果子制的毒药。”

    梁婠一手抓着宇文玦,一手提着小铲,望着白茫茫的一片雪地,仔细辨认位置。

    说到腊梅果,她想起含章殿院中的那株绿萼梅,不由凝起眸。

    自从她‘撞邪’后,含章殿便一直空着。

    虽无人居住,但还是得叫人将那树砍了才是,免得学她用花做糕点……

    一阵寒风扫过,梁婠缩了缩脖子。

    本该顶雪开放的腊梅林,经过一场大火蚕食,只剩焦黑的残骸,如今覆上一层白雪,倒掩住了底下的触目惊心。

    宇文玦抿着嘴唇,沉默瞧着。

    前世的这里,并没有什么梅林。

    可这次,不但有梅林,还有密道……

    宇文玦垂垂眼,状似无意地看向身侧之人,不由握紧了牵住的手,心上似覆了层雪似的,冰凉且沉甸。

    自踏进这片雪地,梁婠只顾着四下张望,偶尔才同他说上两句话。

    宇文玦乌黑沉冷的眸子看不出喜怒,淡淡的语气一如平常:“婠婠,你到底在找什么?还须得支开旁人?”

    梁婠眼睛没看他,无奈叹了口气,答非所问:“若不是突然下了场雪,断不会找起来这么费劲。”

    宇文玦望着专心寻找的人眸光微暗。

    梁婠皱紧了眉头,生怕再磨蹭下去天就黑了。

    脚下的积雪,被他们踩得咯吱作响,不知不觉中,在身后留下几串脚印。

    梅林本就位置偏僻,一场大雪过后,愈显得与世隔绝。

    积雪又湿又厚,雪深的地方,甚至没过脚踝。

    宇文玦心下一叹,看着有些苦恼的人。

    “不如让人将这里的积雪扫一扫?你身体并未大好,怎能一直在雪地里冻着?”

    不想他这边刚说完,那边梁婠游移的目光忽地一定,用小铲指着某一处,转头对他道:“你瞧,找到了,就在那儿。”

    不等宇文玦看过去,梁婠丢开他的手,率先往一个小雪堆跟前去。

    待宇文玦走近,梁婠已经蹲在地上,拿着小铲挖了起来。

    宇文玦微微一叹,跟着蹲下身,从梁婠手里拿过小铲:“还是我来吧。”

    才挖了两下,梁婠抓住他的手。

    宇文玦一抬眉,对上一双黑黑的眸子。

    眼底涌动,像是有话要说。

    贴着他的指尖是冰得出奇。

    宇文玦皱了皱眉毛,放下铲子,抓起梁婠的手塞进怀里暖着,不解地看她:“怎么了?”

    梁婠与他对视一眼,声音是这些天鲜有的严肃与低沉。

    “搬进梅林的当夜,我趁谷芽睡着,在这里埋了一个红雪松木的匣子,里头装的是……是我在仁寿殿密室里看到的东西。”

    宇文玦愣了下,明白过来,抿住唇并未言语。

    梁婠又道:“当日,我故意寻机杀了仁寿殿里识文断字的内侍,趁机将崔皓推进仁寿殿。”

    见宇文玦没有打断,梁婠接着道:“也是偶然的一个夜里,崔皓说瞧见太后只身进了佛堂,三更半夜,他觉得奇怪,便偷偷跟了上去。

    谁想佛堂里竟没瞧见太后的影子,崔皓以为睡迷糊了,便只当眼花,可就在他要离开时,却隐约听得有低低的哭泣声……”

    宇文玦握着她的手不自觉地加大了力道,梁婠默默瞧一眼,叹道:“崔皓跟我说完后,我心中便起了疑,很想一探究竟,可又怕被发现,故而不敢叫他细查。

    后来,我还试探过阿迎,想借着她的手,可惜……还是被太后察觉,并没成功。

    直到再回晋邺,彻底掌控皇宫后,我才……那时,太后虽服着我开的药,整日睡得昏昏沉沉,但她心里也定然明白,我已经发现了那个密室,并且——

    梁婠一叹,接着道:“我想这也是她之所以不计后果,坚决要杀掉我的原因。”

    宇文玦轻轻垂下眼。

    梁婠的另一手也握上他:“我不确定你是否知道,或者曾见过这些东西,但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先收起来,交由你亲自处置。”

    宇文玦没作声,抬眼看她,眸光寂寂寥寥。

    雪地寂静,梁婠也静静望着他。

    一如那年他们从仁寿殿出来,茫茫大雪中,偎在一起,彼此作伴。

    梁婠叹息着伏进他怀里,用力抱了抱他,之后抽出手,拾起一旁的小铲子,自顾自地挖了起来。

    湿了水的泥地上,不一会儿就挖出一个坑,露出里面不算大的木匣子。

    宇文玦眼帘低垂,还是不言不语。

    梁婠看他一眼,将木匣子抱出来,转头又去一截烧焦的树干下,继续挖了起来。

    突然身子一晃,宇文玦从后面抱住了她,有些冰凉的下巴搁在她热热的颈窝。

    他默了片刻,才道:“真正鸩杀高轩的,不是他,而是她。”

    高轩即神武帝。

    梁婠侧过脸,对上宇文玦的眼。

    他说话声又轻又低。

    “在高轩动了废掉她,另立薛昭仪的心思后,她无意间撞见高轩与心腹的密谈,之后,他们发生了争执。

    许是不甘,许是冲动。总之,她起了杀心,也真的杀了高轩。至于宇文恒——”

    宇文玦埋下头,顿了顿,再抬眼,“只是替她揽下所有的罪责罢了,而你交给我的那封信,就是宇文恒在狱中写下的那封隐瞒了真相的绝笔信。

    若是未经前世,我定然也不懂他的用意,可……我若猜的不错,信不是留给我的,而是想叫宇文峥看的,至于原因,我想应是为了我。”

    梁婠怔怔望着宇文玦。

    如何不是呢?

    周上皇帝对他的态度,不就说明了一切?

    那么阿翁呢?

    梁婠想不明白。

    既是宇文恒将信交给阿翁,阿翁如何不知实情,可既然知晓实情,又为何帮着隐瞒?

    所谓的检举,更是荒谬。

    ……

    梁婠的手指轻轻抚着宇文玦的脸颊:“有件事我想告诉你,回到晋邺后,我想抹掉朝中有关你的记录,不曾想,已有人先我一步做了,陆明烨和陆晚迎误以为是我,实则,不但不是我,就连我也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也许是高潜,也许是陆谖。

    这世上,不是所有的疑问都会有答案。

    *

    太阳已经完全落了下去,车厢里也变得愈加昏暗。

    梁婠放下帘帐,再回头,眼睛有些不适应。

    昏暗中,有一只手伸了过来。

    梁婠紧紧握住,在他身侧坐下,目光不经意瞥见一旁并未打开的匣子上。

    匣子里装的不只是一些陈年旧事,更装着一段不被人知的虐恋情深。

    伴着这哒哒的马蹄声,她想起陆谖临死前的眼神,也想起听过的传言。

    据说,宇文恒借住驿馆的那晚,半夜突然燃起了大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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