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晚,林文孝不敢入睡,瞪着两只眼睛等候师父钟河出现,可是直到鸡鸣时分仍不见师父的鬼魂出现,人以困顿不堪,刚刚闭上眼睛,忽听得师父的声音又在呼叫自己的名字:文孝!文孝!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林文孝一下子惊醒过来。还没看清楚屋中情况,就见一物向自己飞扑过来,林文孝忙举剑狂砍,顿时布屑棉絮飞满了屋子。
林文孝一番乱砍后停住了手,向那东西看去,原来是一个祭奠亡人的布人,模样非常惊悚。
林文孝忙来到门外,问有没有看见什么人或是听到什么声音?守卫说道:“大人,一切正常,我们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
林文孝这回是真的怕了,他迫不及待地想找到那位道士,希望他真的能将师父的鬼魂抓住,无论花多少银子都行,只要能够抓住师父的鬼魂,给他超度,让他不再来找自己索命就好。
林文孝来到统领府外,在离统领府并不远的地方,找到了那位道士。
林文孝说自己家中这几日经常闹鬼,想请道士作个法,把那鬼魂给抓住。
那道士说道:“施主,前日我就提醒过施主,可是施主并不相信我的话,如今却又来找我是何道理?”
林文孝忙说道:“道长,这回我相信了,求求道长,帮我把这个鬼魂给抓住吧。”
道士说道:“想要作法抓鬼倒也不难,不过得需要摆设香案,沐浴净坛,鬼魅不是说抓就能抓到的,还要需要许多法器帮助才行。”
林文孝说道:“道长,只要您能够帮我捉住这个鬼魂,需要什么您尽管提出来,我一定照办。”
道长说道:“需要一处安静的房子,再设上祭坛,然后摆好香案,我自有办法将鬼魂抓住。”
林文孝说道:“这好办,我在城郊有一处房子,现在没人居住,非常安静,道长可否屈驾到那里设坛?”
道士说道:“当然可以。”
林文孝说道:“既然可以,那我就带着道长前去看看。”
说完话便引着那道士来到了自己和蒋艳玲私会的那个小屋,道士看罢说道:“甚好甚好,设坛还需要许多物品,你去一一买来,今夜贫道进行斋戒沐浴,明日摆坛作法。”
林文孝说道:“今日做法不行吗?”
道士说道:“午时已过,再晚些鬼魅就要出来行走了,抓鬼最好的时间是上午,鬼魅游荡了一个晚上,上午正是它们疲惫之时,此时才是它们最为虚弱之时,十抓十稳。再说,现在施法器物尚未备全,万一这是个厉害的角色,控制不住,给它跑了,它会疯狂的报复你的,到那时候不光是你,连我也会有麻烦的。”
林文孝真是被吓怕了,他怕师父今晚就来索了自己的命去,连忙说道:“也罢,明天就明天,只是,今夜我该当如何?”
道士看出了他的心思,说道:“施主无需担心,我这里有灵符数道,你拿回去分别贴在屋里床边,窗口,门楣等处,可保施主一夜无虞。”
林文孝接过灵符说道:“此物真的管用吗?”
道士说道:“当然管用,只是它的时效太短,不是长久之计,长久之计还是将这个鬼拿了,我封印住它的魂魄,然后指引它去投胎,重新做人之后它就会忘记了前生的一切。”
林文孝说道:“那好吧,我马上吩咐人去采买所需要的物品,明日道长早些过来设坛。”
道士说道:“好说好说。”
林文孝回到统领府,吩咐其他人出去采买了一切用度之物,并吩咐那人不可以声张,回来悄悄地交给我就行了。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将道士给他的灵符一一张贴完毕。
还别说,这一夜太太平平,师父的魂魄还真没来,如此,林文孝更是深信不疑,早上又向李祺告了假,早早地带着所需物品来到了那间房子,一切按要求摆设完毕,道士也来了。除了这些东西外,道士又带来了几样捉鬼的法器,一一摆在了香案之上。
道士点起香烛,手持桃木剑口中念念有词。忽而挑起一道灵符燃起送往东方,忽而挑起一道灵符燃起送往西方,如此四方八面都送罢灵符开始挥剑作法。
林文孝在一旁看得毛骨悚然,只感觉背后凉风习习。
这时道士突然大吼一声,“冤魂,快快报上名来,冤魂,你还不现身吗?再不现身看我如何用法器拿你。”
那道士如此连叫了多遍,见林文孝还无反应,便将一张符纸递到他的手中说道:“快快将你心中的那个鬼魅的名字写在上面。我好将他封印住。”
林文孝犹豫了一下,那道士说道:“千万不可犹豫,仙机稍纵即逝,快快写来,否则法力失效,再想抓他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林文孝无奈之下,咬了咬牙,将师父的大名写在了符纸之上,然后递给了道士。
那道士并不看上面写的是什么,只见他将符纸挑在剑尖之上,送到烛火当中点燃,然后口中念念有词,突然大叫了一声“开”。只见香案上的一个陶罐的盖子一下子便弹开了,那道士说时迟那时快地将那写有林文孝师父名字,并已燃起火焰的符纸快速的塞进了陶罐之内,随手快速的盖上了陶罐的盖子。那陶罐的盖子忽然振动起来,似乎里面有什么东西要掀开它跳将出来似的。道士见状忙用桃木剑压住陶罐的盖子,左手双指指着陶罐说道:“冤魂,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林文孝并未听到罐子里有声音传出来,只是看见那陶罐的盖子还在不停的振动着,似乎里面的东西要跳将出来似的,却见那道士自言自语的好像是在和罐子里的鬼魂在说话。
那道士说道:“原来如此,你说你死的好冤是吗?你想找杀死你的人报仇是吗?可是,你毕竟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生,既然已经死了,就该老老实实地等着转世投胎,为何还要前来骚扰活人?哦!哦!哦!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冤魂,我虽然非常同情你的遭遇,怎奈我收了他人钱财,理当为他人消灾,冤魂,我今日拘了你你别有任何怨言,我会尽快帮助你转世投胎的。什么?你不愿意,你非要把害你的人置于死地?”
那道人正自言自语呢,忽见那陶罐的盖子振动得异常剧烈起来,那道士向林文孝大声招呼道:“这个冤魂好生厉害,我快要镇不住他了,快,快,快把桌子上的那几道灵符递给我。”
林文孝闻听此言不敢怠慢,连忙起身将桌子上已经写好的几道灵符递给了那道士,那道士拿在手上念了许多咒语,然后一起压在了陶罐的盖子上,同时手中桃木剑连做了数个下压的动作,这才让那振动的陶罐盖子安静了下来。
道士见陶罐的盖子安静了下来,这才放下桃木剑,长出了一口气说道:“好难对付的角色,想必此鬼必然怀有大冤。”说完话又取过两张符纸,提起笔来蘸了朱砂奋笔疾书,写完之后交叉着封在了陶罐之上。这时道士才长出一口气,收势,念了一声“无量天尊”。
林文孝上前一步说道:“道长,可是已经将他封印住了?”
道士说道:“没错,封印是封印住了,但是他还不能投胎转世,他若不能够投胎转世,还是有可能冲破封印,再次出来寻找施主麻烦的。”
林文孝说道:“那这么半天岂不是白忙活了,道长,不能让他投胎转世是不是嫌我给的银子少啊?”
道长说道:“施主哪里话来。听我慢慢和你说。我现在已经封印住了他的魂魄,施主要想他投胎转世再不来烦扰,还需施主虔诚地跪在他的面前,将你们之间的恩恩怨怨细说清楚,并诚心悔过,诚请他原谅你的一切罪孽,然后你将此陶罐往西南五百步处寻一老树,将他埋在树根之下,他便可以投胎转世,再不会来与施主添加烦扰了。”
林文孝一听什么?还要自己说出和他的恩恩怨怨?那不等于是自己要亲口说出自己弑师的事情吗?这,这怎么能行呢。
道士收拾好一切道具,转身告辞时说道:“施主,贫道该做的都已经做完了,鬼魂我也暂时给你封印住了,他能否被永远的封印住,就全看施主您的诚心了,您若诚心悔过,向他坦白过错,得到他的谅解,他才会心甘情愿的去投胎转世,才不会再来打扰您,否则,贫道的封印一但失去法力,让他得以逃出来,那他势必会更加疯狂的报复与你,到那时,不单单是你,恐怕贫道也会受到牵连,不过贫道自有办法保护自己,施主您的命运贫道就无能为力了。我该说的都已经说了,施主好自为之,贫道告辞了。”
道士说完话转身离去。
林文孝出门看看,见道士真的走了,回到院子里看着被道士封印住的陶罐,心里很是不踏实,他真怕师父会突然冲破封印再次出来找自己报仇。
寻思片刻,觉得自己这个小屋比较偏僻,就算说什么也不会有人听到,于是跪在陶罐前面,连叩好几个响头之后说道:“师父,你老人家别怪徒儿心狠手辣,要怪就怪那个柳彦奇,若不是他伤了徒儿一剑,徒儿也不会找你让你替我报仇,话说回来,你不该对柳彦奇手软,那日如果你全力对付他,咱们师徒二人如果将他斩杀了的话也不至于会发生之后的事。还有,你不该非要带我回武当面壁思过,我在京城为官,正是升腾之时,我若回去面壁思过一去至少就得四五年,如今天下一日三变,四五年,到那时徒儿再想弄个一官半职恐怕就不那么容易了,因此,徒儿不得不对你下手。师父,是徒儿不孝,徒儿不该对你下毒手,徒儿知道错了,师父,看在您以往那么疼我的份上,在天有灵,就饶了徒儿吧,我天天为你焚香念佛,让你早日投胎重新做人。”
林文孝一边磕着头一边念叨着“师父,早日投胎去吧,不要再来找徒儿的麻烦了,反正你已经死了,就算你把我杀了你也活不过来了。师父,你早日投胎去吧……。”
就在林文孝一个头磕在地上的时候,他面前的陶罐突然“砰”的一声爆裂开来。这着实把林文孝吓了一大跳,他以为是师父不肯原谅他,不愿去转世投胎,他以为师父的魂魄冲破了封印跑了出来呢,吓得他连连后退了十余步。直到他看见面前突然出现的四个人他才恍然大悟。
原来,这一切都是柳彦奇和秦江密谋的结果。
柳彦奇那日说:“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让林文孝说出实话来,如果钟河前辈真是林文孝所杀,那这招就一定管用。”
秦江为了弄清真相便默许了柳彦奇的办法。
柳彦奇凭借自己在统领府的便利,秘密安排秦江混进了统领府,并让秦江藏身在自己的屋中,他先出来探听得林文孝却已入睡,又假借巡查之名支开了巡逻的卫队,然后便让已经化妆好的秦江假冒他师弟钟河的鬼魂去吓唬林文孝。后来林文孝要求门外放置岗哨,柳彦奇便将自己的几个心腹人调换到了林文孝的房外,其实那一切岗哨都看在了眼里,因为柳彦奇事先有交代,告诉他们,无论发生了什么事,你们就当什么也没看见,对林文孝也说什么也没看见,一切正常,如此,林文孝便更加深信是自己的师父鬼魂前来找他报仇了。惊恐之下,有病乱投医,便找来道士为他抓鬼。其实那道士也是秦江找人装扮的,目的就是要诱使林文孝说出真相。为了让林文孝相信道士的话,也为了能够听到真相,秦江让那道士交代玩话就速速离开,否则有人在场,林文孝是不可能说出真相的。
林文孝一见四位师伯同时出现,就知道这一切是早有预谋的了,心说完了,自己怎么一时糊涂居然上了他们的当,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