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月一路行来,感觉有些奇怪,出了屋子便是百花齐放的园子,她置身其中却有一种想晕倒的感觉。
刺眼的微光闪过,她抬头望着火红的太阳,心道:现在已是白天,那她在这里究竟呆了一天还是几天呢?
墨无尘又在何方?
穿过花的海洋,她一路前行,不知为何却走回了自己住的地方。
一排小竹屋耸立在花林中,显得有些不真实。
没有想象中的小桥流水,也没有竹林成排,幽深曲折,她却依然走不出去。
叹了口气,她径自向里面走去。
“你回来了?”一道阴柔的声音从层层粉纱尽头传来。
夕月一愣,没想到会有人在这里,想来是她出去的时候进来的。
一路有侍女一层一层的帮她掀开纱帘,夕月暗自叹道:看来遇上个人物了。
最后一层遮挡物除去,夕月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男子一身红袍,身形略显消瘦,皮肤白皙却不似正常色。
“坐吧,夕月姑娘。”男子抬手相让。
夕月缓缓坐下,拿起桌上的筷子便开始吃饭,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
而对面的男子也只是微笑的看着她,而且眼底的笑意越来越浓,最后直接化成了惊喜。
待她吃完,男子才开口道:“姑娘可吃好了?”
“你是谁?”夕月拍了拍手,似乎吃饱了心情也好了,嘻笑的开口道。
起身,拱手,一派的书生作风,男子道:“在下离胜男。”
“哦,和我一起的那个人呢?”夕月左望右望,重新打量这间屋子,说话很随意,似乎她才是这间屋子的主人。
“你是说墨无尘吗?”离胜男的唇角微微挑起,让他那阴柔的脸上多了一些诡异。
夕月看了他一眼,问道:“你怎么这么白呀?”一边说,还用那双清水般的眸子好奇的望着他。
离胜男的表现一下僵在当场,旁边那些侍女听闻此言,也不顾什么全都瞪大眼睛看向夕月。
这女子胆子可真大!这是她们全体的心声。
离胜男还未说话,又听夕月道:“把我都比下去了。”她小声的嘟嚷着,还摸了摸自己的小脸蛋。
本想发火的离胜男看着她这幅表情却突然笑了,“哈哈哈哈……”
“夕月觉得我为什么这么白呢?”他不相信夕月会如此天真,心道:我让你装。
夕月又转过头看向他,奇怪的说道:“这不是应该问你自己吗?我怎么知道?”
我又不是你娘!
当然这句话也只敢留在心里了,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夕月这么聪明,说不定就猜出来了呢?”离胜男似乎很好脾气,缓缓说道。
夕月想了想,道:“像你这么白,若不是长年不见阳光,便是练了什么武功,再不然就是生病了呗。还能有什么?”
她数着指头说完,这才看向离胜男。
“夕月果然聪明,我就说你一定猜得到。”
“哦,你还没告诉我,他在哪里?”
似乎直到这时,夕月才又想起墨无尘来。
“你想见他?”离胜男斜睨她,夕月猛点头。
“你们是什么关系?”
夕月白了他一眼,“合作呗!”
“合作?”这个答案倒是出乎离胜男的预料。
“是,不过具体的却不能告诉你。”夕月说完笑了笑,抓起桌上的杯子喝了口水。
“你若告诉我,你们的合作是什么,我就放了你,怎么样?”离胜男诱惑的说道。
夕月突然把手伸到他面前。
离胜男一愣,不知道她是何意?
夕月在心里鄙视他,可面上却表示无奈,道:“难道你不该表示一下诚意,把解药先给我吗?”
“哈哈哈……”离胜男突然大笑,夕月将手收了回来,道:“就知道是这样。”
“夕月,你可真是有意思,你知道是我抓了你,还向我要解药,不觉得奇怪吗?”
夕月撇了撇嘴,“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都不知道你是什么人,我们又没仇,而且我现在还没死,那就是说你不想为难我,那我问你要解药不是正常的吗?”
“再说,我又不是墨无尘什么人,你就是抓了我也没用。”说到这里,夕月忽然倾身向前,整张脸都快挨着离胜男的脸了。
她诡异一笑,轻声道:“不然我们打个赌,看我能不能从这里逃出去,怎么样?”
离胜男离开后,夕月一个人百无聊赖的坐在窗前,望着日渐下斜的太阳,渐渐皱起了眉头。
他们是来找石盒的,可现在正主还未见到,她和墨无尘却先被关了起来。这个离胜男明显的就是那人的属下,而且非常难缠,似乎与墨无尘有旧怨。
墨无尘之所以心甘情愿跟来,是因为一个簪子,而那个簪子一定是属于一个女子的,对他来说这世上最重要的女子莫过于老夫人和楚楚。
可那两人身在墨家庄,又有董少华保护,应该不会那么容易出事才对。
那这个墨无尘在意的女子又是谁呢?
看来她所掌握的信息还是不全,竟然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没有查到,看来计划还需要继续下去。
第二日同样的时间,离胜男再一次出现在夕月的房间里。
“夕月,昨晚睡得可好?”一进门便看到夕月正在摆弄一个花瓶,里面的花似乎很混乱。
离胜男的问话并没有得到回应,他也不在意,径自向前走去。
这才看清,原来她在整理这束花。
只见她素手轻拈,不时的将一枝枝的花穿插其中,好半晌,她才长出了一口气,道:“好了。”
离胜男看着眼前的花,还是那些,却有了不一样的感觉,便想多看几眼,觉得似乎这样看起来会心情好一些。
突然眼前一闪,只听窗外啪的一声脆响。
夕月拍了拍手,从容拿下架子上的毛巾,一根根的擦拭着自己的芊芊玉指。
“夕月,你这是干嘛?”离胜男的好心情似乎也随着瓶子碎了,冷着脸问道。
夕月看都没看他一眼,神色专注在自己的手上,一边道:“你看不到吗?扔了呗!”
离胜男知道再与她说下去,自己会被气死,便沉声说道:“主子要见你,跟我走吧!”
“带我去见墨无尘。”夕月将毛巾重新扔回木架上,神色一整,也收起了笑意。
离胜男觉得夕月是多变的,有时候天真无邪,有时候深沉幽静,虽长得清丽脱俗,却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
“没有人能违背主子的意思。”离胜男转过身,沉声说道。
“他是你主子,可不是我主子。”夕月淡淡的回到主位上坐下来,抬眸看他,“再给你一天时间,若是明天你还不带我去见他,那我只好自己去了。”
这话说的极不客气,当离胜男把原话回给主子时,却没想到主子会妥协。
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于是第三天相同的时间,离胜男来到这里,便看到夕月早已穿戴整齐,比前两日的散漫相比,此刻的她倒让人觉得一阵惊艳。
一身及地白裙,简单的挽了一个发式,头上只带着一根簪子,似乎是某个官宦人家的千金小姐,而非一个江湖女子。
她浅笑嫣然、卓然独立、风华绝代,一双清水般的眼眸蕴着丝丝灵气,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
走动间,莲步生辉,白裙摇曳。
“离公子可是来接夕月的?”声音也变得清脆可人,让人不自觉的心生一种怜惜之意。
离胜男咳了咳,道:“走吧!”
暗牢里,寂静无声,只有偶尔传来的吸气声,表示里面有人,而且是一个男子。
墨无尘睁着双眼也无法看到东西,他在这里不知道渡过了多少时间,一天还是一年。
思绪都有些模糊,感受到又一轮的倾斜,只得用力呼吸,然后哗的一声,耳朵开始失聪。
待到一切平静下来,他知道很快又会有人来了。
果然,不多时,落锁的声音传来,一个可恶的声音也传了进来。
“墨庄主,我又来看你了。有没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之感呢?”
墨无尘知道是离胜男,他懒得睁开眼睛看他,便所幸冲耳不闻,闭目不理会。
当夕月一脚踏进来时,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涌上心头,渐渐发凉。
让她想起某些不好的回忆,她很快收拾好心情向前望去。
一个不大的石洞,似乎是天然形成的,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大池子,周围只有几米可供人站立之地。
墨幽幽的,像是冥海般死气沉沉,只涌出淡淡的黑雾,让人看不真切里面的东西。
许是阳光照得久了,雾气慢慢散去,露出了池子中央的一个物件。
一个水车屹立当中,同样是黑幽幽的,它似乎在缓缓的转动,可仍然没有发出声音。
只是那似冥河般的黑水会跳动两下,紧接着便没了声息。
“让他上来。”
离胜男话音一落,水车突然转得快了一些,哗的一声,水车上似乎多了一个东西。
夕月侧目望去,愣在了当场。
那是一个人。
一身黑衣早已被泡得如同水车和冥水般,湿露露的贴在其上,乱发遮住了他的脸。
看不清模样,整个人呈大字形被绑在水车上,随着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