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等人回到家后,没有惊动孙桂琴,悄声的找水洗漱了,便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的上炕睡了。
一夜无话。
农村人都是习惯早起的,不像城里人只有在马上就要上班迟到了的前提下,才会匆匆忙忙的起床。第二天早上,孙桂琴起床后,二哥等人还没有一个人起来,开始孙桂琴还没有在意,便独自做饭,可当她把饭做完了,还不见一个人影,孙桂琴感到十分奇怪,因为每天的这个时候,已经习惯农村生活的二哥等人早就已经起床了。
孙桂琴来到二哥他们的门外,敲了敲门,喊道:“老二,老二。”
二哥还在蒙头大睡,听到有人叫他,就迷迷糊糊的问了一句:“谁啊。”
孙桂琴一听二哥的回话,先放下了一半心,便问道:“老二啊,你们咋还没起来,早饭做得了,吃饭吧。”
二哥一听,先是在屋里看了一圈,见大家都在呼呼大睡,忙说:“嫂子啊,我们就不吃了,想睡觉。”
孙桂琴一听忙问:“咋了,是不是病了。”
二哥忙回答说:“没事嫂子,就是太累,想睡觉。”
孙桂琴“哦”了一声,回去找小常宝吃饭了,但心里一直在纳闷,也不知道二哥他们干什么了,有什么可累的。
其实,晚上二哥等人回来的时候已经半夜了,他们虽然是安然无恙的凯旋而归了,而且每个人的脸上也都表现的很兴奋,但其实他们每个人的心里都是很害怕的,怕他们失败了,怕被那五六十号人给打死了,更怕被人抓住后再给关进那如同地狱一样的号子里。所以他们每个人的心都是吊着的,当他们真的靠只有这六个人就打翻了那五六十人,回到了家里后,他们的心才算真的放下来。但一直紧张的心一旦放下后,他们就感觉身心疲惫,全身乏累,躺下后,谁也不想在起来了
二哥他们这一觉就睡到了日上三竿,还是孙桂琴在做完了午饭后,再一次敲门,才把他们给叫了起来。
吃过饭后,二哥等人跟孙桂琴打了声招呼,说是出去玩,几人就一起来到了矿场。
到了矿场,二哥等人先是在远处观察了一会儿,见何俊山没有报警,便放心的走进了矿场。
尚晓东离老远便双手一抱,作着揖的率先向何俊山走去,嘴里还是没有好听话就不开口的说:“何老板财运亨通,财源滚滚来啊。”听完他的话,二哥等人都是相视一笑。
二哥他们是笑了,可何俊山都快哭了。本来头一天他根本没把尚晓东的话当回事,他何俊山是什么人,在Q县那也是有一号的,三教九流还真没有他不认识的,尚晓东等人他倒是打听了,可谁都不知道有他们这一号,那他当然就当尚晓东他们是一帮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的小混混了,晚上也就安安心心的回家睡大觉了。可没想到,早上一来矿上,这整整一屋子的工人全都在铺上起不来了,有的是满头的鲜血,有的是一脑瓜子的大包,差点没变了如来佛。找到打更的老头后,那老头就跟筛糠似的浑身直打摆子,再问他什么,就知道说个“不知道”,然后就闹着回家不干了。再看看这些工人,眼瞅着是都上不了工了,他和人家客户可是有合同的,这一天下来就是不少钱呢,还有这些个工人的伤,他也不能不管吧,医疗费也少不了啊。如今他真是欲哭无泪,那心哪,哇凉哇凉的。
当何俊山看到拱着手向他走过来的尚晓东的时候,哪还管尚晓东说了什么,双眼通红的上去一把就薅住了尚晓东的脖领子说:“好小子啊,你还敢来,老子正找你呢。”
尚晓东还是以他自认为最好看的微笑拍了拍何俊山抓着他的手说:“唉,何老板,先放手,大家斯文人,你这是干什么啊。”
何俊山仍然没有松手,咬牙切齿的说:“小比崽子,你敢动我。不怕我……”话还没说完,二哥等人已经来到了跟前,把何俊山围在了当中,何俊山有些傻眼。
孙伟还是盯着何俊山有十秒钟,才狠狠的对何俊山说:“我说过你会后悔的,松手!”
何俊山在孙伟的眼色下,不由自主的把手松开了,尚晓东整了整自己的衣领,拍着何俊山的肩膀说:“老何啊,你说你这是何苦呢。”
何俊山拿眼睛扫了二哥等人一圈,又对尚晓东说:“你们想干什么?”
尚晓东笑了笑,指着二哥对何俊山说:“何老板,先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呢,是我二哥,也就是我们把子头儿,有什么话,你跟他说吧。”说到这,还拍着何俊山加了一句:“谁叫你不开眼呢。”
何俊山上下打量了二哥一番,稍微有些恭敬的对二哥说:“没请教,怎么称呼?”
二哥还是露出他那经典的微笑后说:“赵乾坤。”
这个时候的何俊山显然已经从刚才的愤怒中冷静了下来,毕竟也是在社会中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人物,没点儿本事也不敢开矿场不是,他看着二哥说:“是赵把头啊,幸会了,不知道我们有仇没有?”
二哥摇摇头说:“没仇。”
“那就是有人叫你们来对付我了?”何俊山继续问。
二哥又摇了摇头说:“我们都是初来乍到,谁也不认识,更不会有人安排我们来找何老板的麻烦。”
何俊山听完把脸一板说:“我看出来了,各位都是惹了事儿后,躲过来的吧,想在Q县立个万儿,可不知我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各位,这矿山上也不止我一家矿场,你们干嘛要和我过不去,一定要拿我开刀呢?”
二哥点了点头说:“何老板好眼力,说的一点儿不错,你要说我们为什么拿你开刀嘛,我只能说,是你倒霉,你先赶上了。”说完了,孙伟等人都轻轻微笑,连连点头。
何俊山一听这话,一下子又没绷住,又是一蹦三尺高,指着二哥就叫唤:“我草,你们只因为我倒霉,让你们先给贼上了,你们就他妈的把我的工人都给打了,我他妈招谁惹谁了,我的损失谁来补。”
不等二哥说话,尚晓东笑着先对何俊山说:“何老板啊,我们可不是没打招呼就动你的人的啊,是你仗着人多,不当我们是回事儿啊,昨天,把我们给骂的,啊,怕是我俩走得慢点,你还要叫人打我们吧?”
何俊山一听这话,指着二哥等人“你…你…你”了半天才说:“你们就不怕我报警?”
二哥把脸一沉说:“你敢吗,再说,你有什么证据是我们干的?”
尚晓东等二哥的话说完,也笑着说:“何老板,还是那句话,做生意的,讲究个和气生财嘛,对不对,你给了钱,我们一定保你平安,就算是有别人来捣乱,我们也一定替你摆平,咱们道上的说到就一定做到。”
何俊山想了想,忽然长出了一口气,仿佛认命的说:“好吧,就给你们我每月纯收入的一成,但你们一定得保证我矿场的安全。”
“不是一成,是两成。”二哥很认真地对何俊山说。
“啥?两成,你们疯了。”何俊山一下子又急眼了。
“三成。”二哥盯着何俊山,不紧不慢的说。
何俊山不敢再张口了,他知道,要是自己在敢说什么,就又会由三成增加到四成,他还没那么傻。
何俊山没有再说话,他只是一直盯着二哥,心里却在打着小算盘。要他每月给二哥他们纯收入的三成,那他肯定是不舍得的,可要是现在说不答应吧,这么大的一个矿场,还能动弹的也就剩他和打更的老头儿了,老头儿早就已经吓傻了,就算不傻,那么大岁数了,也打不了架呀,他虽也是堂堂七尺高地一条汉子,可他从小到大,还真没怎么打过架,他一直是以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在社会上混的,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个纯脑力劳动者,因为他经常会说的一句话就是:“脑力劳动者治于人,体力劳动者受制于人。”所以他绝不会以自己的千金之躯儿去尝试二哥等人的铁拳的。但钱他是决计不会交的,所以他诀定要先稳住二哥他们,然后,他可以回到Q县,找Q县的道上人来惩治二哥他们,他想的是强龙压不住地头蛇,只要Q县的道上人肯出面,二哥他们肯定就没脾气了,而他也不过就是请Q县的老大们吃顿饭的事儿,即摆平了二哥他们,还可以和Q县的老大们套套近乎,何乐而不为呢。
主意一打定,何俊山反而冷静了,看了二哥一会儿后,很平静的说:“好吧,我答应你,不过我现在没钱,这样吧,三天后,你们在来,我一定把钱奉上,你们看怎么样?”
二哥等何俊山把话说完后,也盯着何俊山看了很长时间,然后笑了笑说:“好,我就等三天,三天后,我一定会再来。”
说完,二哥一招手,率先走了,孙伟等人也随后跟上。
等走出很远后,陈谦才追上二哥说:“二哥,就这么走了,那姓何的能信吗?”
二哥笑着说:“当然不能信。”
陈谦一听,站住脚说:“那还走什么,回去打他个小比养的,看他给不给。”
二哥一听,也站住脚说:“他的话,肯定不能信,但现在就他一个人,我们要是非逼着他把钱给了,他也不会服气,我们干的是看场子的活儿,以后他是咱们老板,不能把事儿干的太绝,再说了,我们的目标又不是他一家矿场,是整个矿区,我就是要他把事情搞大了,我们才可以立万儿,才可以把所有的矿场都镇住。你们怕吗?”
孙伟一听,笑着说:“怕个叼,我就怕搞得不大,玩儿的不过瘾。”众人一起大笑。
笑罢,二哥认真地说:“三天后,把村里的那些个年轻的都叫上,带上猎枪,我们再去找那个姓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