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龙王敖广目光锐利地盯着哪吒,阴森森地说道:“适才可是你在说的将我儿主人一家俱都打杀了?适才可是你在言东海不能将你怎的?哼!小娃儿,你可知晓你已闯下了弥天大祸,到时祸及家人,你可担待得起?”
哪吒自见了敖广便自心底生出一丝恐惧之心,如今见他询问,却也不肯弱了自己的气势,只得吸了口气,强自道:“便是小爷说的,你待怎的?”
敖广冷哼一声,道:“太乙真人亦是阐教有德真仙,怎么就收了你这个专横跋扈的弟子?我巡海夜叉好端端地询问于你,你却反将他打死,更将我儿打成重伤,如今还敢辱及公主殿下,罪加一等!小小年纪便这般残杀,大了莫不变成个杀人魔头不成?”
哪吒叫道:“你既已知晓我老师乃是阐教神仙,还敢得罪我么?”
敖广似是听到了甚么可笑的话,蔑视地看着哪吒道:“无知小儿!别人怕你老师,我敖广可是不怕的,想我四海龙族自开天便已存在,至今不知多少个元会,经历过多少个量劫,又怕过谁来?小孩,自己本事不济,莫拿你家大人出来说话,这可算不得甚么英雄好汉,只是个靠着家长欺负他人的无耻之人罢了!”
哪吒恼羞成怒地叫嚷道:“好贼!我怎的靠我老师了?你且莫小看小爷,看小爷的法宝!”言罢将乾坤圈取在手上,往敖广一掷,乾坤圈顿时闪烁层层金光,携着开山之力打到了敖广的身前。
敖广轻哼一声,不屑一笑,右手一探,却是将那乾坤圈牢牢地抓在了手中,任它如何抖动亦是挣脱不出。
哪吒大吃一惊,忙一抖混天绫,混天绫顿时伸长万丈。如一条长蛇般缠上敖广,却是欲使适才捆住敖丙的法子将敖广绑住。只是他却是自大了,敖广毕竟证得了大罗金仙道果,又是龙身,便是对上他老师太乙真人亦是胜负难料,何况他这个乳臭味干的小屁孩?但见敖广一口龙气喷出。落在了混天绫之上,混天绫顿时失去了力量,落在了敖广的手中。
看着自己的两件得意之宝尽皆落在了敖广的手中,哪吒已是心中惊惧不已!他总算知晓这回可是踢到铁板了。哪吒还待威胁敖广一番,却见敖广随手挥出一道气息到他身上,顿时浑身动弹不得,乏力至极!
敖广一手提着哪吒的后领,嘿嘿笑道:“小娃娃,这回可知晓厉害了吧!”随即分开海水。拿着哪吒尽回水晶宫去了。
在哪吒的混天绫和乾坤圈被敖广收去之时,乾元山金光洞中地太乙真人心中一动,掐指一算。天道显现一丝天机,吃了一惊,道:“怎生如此?哪吒可是闯下了大祸矣!”他豁然起身,顿足道:“贫道却是未曾告之他不可惹及四海,竟然闯下如此大祸!虽无有大碍,却难免讨番苦头吃!罢罢罢!亦该好好磨磨他的性子!”虽然如此说,只是哪吒毕竟是他的弟子,却是不可不管,于是出了金光洞。驾起祥云,劲往东海而来。
一道金光闪过。太乙真人已然站立在东海之上。他分开海水。一路下到水晶宫中。此时敖广已在宫门外等候多时。
太乙真人上前稽见礼道:“贫道有礼了!”
敖广亦还了一礼。哈哈大笑道:“道友今日却是好兴致。难得到东海一游。却是不知来此有甚事?”
太乙真人答道:“却是为了小徒哪吒而来。道兄见谅了!”
敖广摇头道:“道兄却是来得晚了。哪吒此时已不在龙宫之内!”
太乙真人一惊。忙掐指一算。却是天机模糊。算之不清。他急问道:“道友可否告知哪吒之去向?”
敖广点头道:“不瞒道友,哪吒在东海边上行凶,打死我东海巡海夜叉,更打伤我儿敖丙,敖广无奈。只得擒拿了他。本想给他些教训,不料却从清虚天传来老爷法旨。令白玉兄弟将哪吒拿上清虚天问罪,此时哪吒已不在此地!”
太乙真人闻言大惊!他道:“如此贫道且先告辞,多有打搅,且莫怪罪!”
敖广拱手道:“哪里哪里!道友保重!”
太乙真人点点头,随即辞了敖广,离了东海,一路来到昆仑山玉虚宫前,站在宫门外静静地等候着。
未几,只见白鹤童子从宫内出来,先是施了一礼,然后道:“太乙师兄,掌教老爷传你进去!”
太乙真人回了一礼,道:“有劳白鹤师弟了!”旋即随着白鹤童子进了宫门,来到元始天尊面前,伏身拜道:“弟子太乙拜见老师,老师圣寿无疆!”
元始天尊威严道:“太乙,你之来意,吾已知晓,你且宽心,哪吒不日便会返回!”
太乙真人闻言松了口气,再拜道:“弟子拜谢老师解惑,望乞告退!”
元始天尊点点头,不再言语。太乙真人见状,恭敬地再拜了一拜,随即出了玉虚宫,驾云回到乾元山金光洞,安心地等候了起来。
清虚天,玄清境。此时哪吒正被吊在竹屋外的一棵桃树上,浑身动弹不得。树底下,女娃正手持星辰鞭,将鞭子指着哪吒喝道:“可是你说要杀尽敖丙主人全家的么?”
哪吒头一扭,道:“不错,正是小爷说的,你又是何人?”
女娃将鞭子一抖,啪地一声打在了哪吒地**上,打碎了裤子,却是并未伤到他分毫,可见拿捏之准。便是如此,也将哪吒惊出了一身冷汗。
女娃高声道:“你给我听清楚了,我就是神农圣皇之女,敖丙的主人女娃!”
哪吒闻言一愣,半响才反应过来,心中暗暗叫苦:这下可遭了!我竟然惹了神农圣皇一家。哪吒虽是七岁小童,可自幼母亲殷氏曾给他讲过上古之时人族圣皇的故事,是以知晓圣皇可不是他惹得起的,如今他竟然扬言要杀光圣皇全家,便是老师也救不了他了。想到这。一时间心灰意冷,满心懊悔不已!
看着哪吒失魂落魄的样子,女娃洋洋得意地跳到鸿玄身边,脆声道:“老师,你看这小屁孩可真不经吓,这样便怕了。真是无趣!”
鸿玄轻轻一笑,不置一词!
哪吒却是听到了女娃之言语,高声叫嚷道:“小爷几时怕了你?小爷师祖乃是元始圣人,便是你父来了小爷也不怕,知趣的便早早放了小爷,免得师祖到来,便是你授之时!”
女娃尚未出言,却见鸿玄呵呵笑道:“你这小娃娃,不仅无故将东海巡海夜叉打死。更打伤吾门下之人,如今被逮到,不仅不认错。更吓唬我等,可真是个凶恶的娃娃!今日若是放你离去,日后不知有多少无辜遭你残杀!”又转对女娃道:“徒儿,依你看为师该当如何惩罚于他?”
女娃扑闪扑闪着那双大大的眼睛,笑嘻嘻地说道:“老师,不如用三昧真火烧他个七七四十九日,炼成个金丹如何?”
树上的哪吒闻言,心中一抖,浑身颤!只是仍自强撑着不告饶。
鸿玄微微一笑。道:“你这个小丫头!为师可不是你大师伯,可不精于炼丹之道。况且为师穷苦,却是少了那炼丹地鼎炉。”
哪吒闻言心中松了口气,暗道:幸好这道士是个穷光蛋,否则小爷今日怕不被活活烧死不可!
女娃嘴角一鳖,道:“那不如将他囚于山上,日日派飞鹰啄食他地心肝,又日日派人治好他的心肝,如此日日夜夜折磨他。让他饱受心肝之痛!”
哪吒闻言,心胆俱裂!这女孩可真是恶毒无比,他也只是杀个长得丑陋之人而已,她便要让他日日受苍鹰啄食心肝之苦。一时间心寒无边,满头冷汗直流!
鸿玄又道:“却还是不可,他小小年纪便如此好杀,心肝必是黑地,我难养一只鹰儿,可莫要让他给毒害了!”
女娃闻言捂嘴笑了起来。
哪吒忍不住叫道:“恶那道士。你说的是甚话。小爷的心肝怎生黑了?”他气愤不已,有那么损人的么?
鸿玄却是不与理会。只是自言自语地道:“罢罢罢!贫道岛中却是少了个打扫童儿,便罚你留在岛上打扫一应事务吧!”
哪吒还未出言反对,只见女娃道:“老师圣明!想这岛方圆百万里,走兽飞禽甚多,难免有些为修道法地灵兽拉下粪便,到时脏了些,还是让他来打扫这些地方吧!”
哪吒一听“方圆百万里”便一阵头晃,再听女娃要他扫完整个岛上的粪便,两眼一黑,晕了过去。忽然一阵天悬地转,他似是看见东海边上,敖广提着他纵水来到陈塘关,一路上湮没了无数百姓,毁了无数家园,更在李府上要吞了他的父母;他忙仰天叫喊,向老师求救,只是并未得到回应,一时间心灰意冷至极。眼看着敖广毁了陈塘关和李府扬长而去,耳边更时常回响着敖广离去时的话语“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一切都是你造成地!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他啊地一声大叫着醒来,口中仍喃喃道:“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却是仍沉浸在梦中,尚未醒来。
叮地一声在耳边响起,如暮鼓晨钟,敲在了哪吒的心上。哪吒身体一震,醒转了过来,低头一看,此时自己双手双脚俱已去了束缚,正坐在地上,前面三丈远处正是鸿玄。
鸿玄浑身散出一阵清新之气,闻之心神松弛,安宁气和!哪吒紧绷着的身体也放松了下来。
鸿玄淡淡地对哪吒说道:“哪吒,你可知错了?”
哪吒身体一抖,忆起适才梦中之景,眼神一阵变幻,未几,重新恢复清明。他忙朝着鸿玄拜道:“哪吒知错!哪吒知错!还望仙长开恩,给哪吒改过自新地机会。哪吒日后再也不敢恃强凌弱了!”
鸿玄满意地一笑,道:“如此,你且回去吧!”言罢袖袍一挥,哪吒只觉得身周的环境一阵变化,晃得他眼睛睁不开来,待到景色稳定,他定睛一看,此时已身处在乾元山金光洞中,太乙真人正坐在碧游床上,眼含笑意地看着他。
哪吒尚未出言,却见太乙真人先道:“哪吒,此去清虚天可曾明了?”
哪吒上前拜道:“回禀老师,弟子已明!”
太乙真人满意地点点头,道:“难得你明事理!哪吒,你当谨记,你乃是你师叔姜子牙的伐纣先锋大将,秉承天命,上天自会护佑于你!只是你却万不可以此来恃强凌弱,残害无辜,否则气运大减,到时难免身有劫难!”
哪吒心中一震,再拜道:“弟子谨记老师教诲,日后定当改过自新,不再滥杀无辜!”
太乙真人满意一笑,道:“哪吒,你离家日久,父母想必想念至极,无须再多言,还是回家去见你父母吧!”
哪吒眼角一酸,已然湿润,他拜道凝噎道:“弟子拜别老师,老师珍重!”
太乙真人点点头,不再多言!
哪吒再拜了拜,出了金光洞,望着东方地朝阳,阳光照在山上,映得树林一片霞光!他心神一松,脸露笑意,脚底起云,往陈塘关而去!
正是:一朝拂袖去尘埃,明珠从此复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