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颜百辰不解地问道,声音有些不易察觉的颤抖。
地窖阴冷,加上衣服湿透,他浑身上下几乎感觉不到任何温暖。尽管他面上装作若无其事,但身体的本能反应去无法伪装。
“路有些不对!”安默秀眉紧蹙,无比凝重道。
她也浑身湿透,但或许因为同鬼魂打这类阴邪之物打多了交道,这种程度的冷,尚在她可接受范围之内,并没有感到难以忍受,只是觉得有些不舒服。
“有什么不对?前面的岔路口吗?你应该记得自己之前走的哪一条路吧?”颜百辰面露不悦,一条简单的岔路都记不清楚,真是蠢的可以。
听了颜百辰的话,安默略有些恼怒,但并没有发作,因为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
没错,她进来时,的确遇到过一个岔路口,但方向是自外向内,而此刻,岔路口居然自行调转了方向,变成由内向外。
有没有搞错,这是迷宫吗?还是他们再次陷入了对方强大的幻境之中?
“岔路口方向变了,我来的时候,岔路口面向外面的。但现在,它的方向…反了!”
“什么?怎么会这样!”颜百辰错愕,大步上前,看着七八米之外的两个一模一样的洞口,大脑一阵眩晕。
安默无辜地耸耸肩,无可奈何道:“我们还在别人的砧板上。”
绝望而愤怒的心情油然而生,安默只觉得胸中有一团怒火腾腾地往上冲。如果可以,她只想把幕后黑手找出来,暴揍一顿,好好发泄一番。
“随便选一个吧,反正都不可能顺利走出去!”
“嗯。”这个提议倒是和安默的想法不谋而合。
他们还在对方的控制之下,把时间浪费在选哪一条虎穴上,实在没有任何意义。
“那就右边的吧。”
“好!”颜百辰没有犹豫,一口应道。
“嗯。”
他们不约而同地深呼一口气,鼓起勇气,进入右侧更为窄小的甬道。
两人都情不自禁地捏紧自己去的拳头,一言不发,神情异常沉重,颇有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神情。
虽然嘴上说的没有区别,但心里难免还是有些忐忑不安,怀疑自己的选择是错误的。
甬道狭窄,仅容一人通过,两人一前一后,保持半米的间隔。
“颜百辰,如果这次能活着出去,不说能化干戈为玉帛,但是希望见面时,你弟弟可以彻底无视我,不要和我说话,也不要用话说我。”
说话可以分散紧张恐惧的心情,安默找不到其他的话题,而且,这的确也是她心中期待能达到的愿望——形同陌路,两不相干。
好歹将会有一份战友情谊,她这个要求不算高吧。
闻言,颜百辰剑眉一挑,沉默良久,在就安默以为他高冷地不想回答自己时,冷冷开口道:“他以后不会再找麻烦了。”
“那就谢谢啦。”安默喜出望外,看得出来颜百牧很听大哥颜百辰的话,颜百辰这样保证,那应该是没有问题了。
两人一直往前走,始终看不到任何变化的东西,这狭长的甬道,就像一条没有尽头似得,无限延长。
大概半个小时之后,安默又忽的停下脚步。
“不行!我们不能再走下去了。”
“为什么?”
“我觉得,我们就算走到死,也不可能走出去了。”倒不是安默悲观,而是事实就是如此。
她进来的时候,从地窖入口到地下暗河那里,前后花了不到半个小的样子,而现在,他们前后花费的时间,应该不下五十分钟了。
颜百辰沉吟不语。
不说话,一定程度就代表了默认。
“再往前走走吧,怕等会手电没电,那就更麻烦了。”安默摇摇头,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的技能,她的阴阳眼,在这里完全派不上用场。
“嗯,你有手机吗?计时吧,再走半个小时,要是还这样,可能需要想其他的方法了。”虽然不喜欢说话,但这种时刻,不说话就不能和唯一的临时战友交流。
一路走来,没有发生任何意外,更加没有稀奇古怪的东西出来袭击他们,但这种仿佛没有尽头的行走,更让他惴惴不安。
他抬头看了眼头顶湿冷的石壁,没有来得一阵胆战心惊,他忽然有一种感觉,他与安默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皆在对方的预料和监控之中。
又走了十几分钟,甬道依旧看不到任何变化之处,哪怕是高矮宽窄的细微变化,都没有丝毫提现。
“颜百辰,你说我们是不是进入了对方的幻境,所以才一直走不到尽头。”想起在浸泡车间发生的事情,安默始终坚信,只有幻境才能产生这种效果。
无论是幻境还是梦境,它们都给安默同一种感受,虚无缥缈的迷蒙和神奇。
然而此时,她的大脑和思维却十分清晰,自己的身份,童年的回忆,算得上朋友的男人女人,全都清清楚楚的存在于脑海之中,没有丝毫的模糊之处。
此外,还有前后上下的石壁,以及身后紧随而后的颜百辰,都是真实存在的。
“颜百辰?!”猛地回头,一眨不眨地盯着身后之人。
“嗯?”颜百辰对她一惊一乍的行为不太理解,好奇地打量她。
“你能不能掐自己一把,试一试有没有痛觉吗?”安默在提出此要求之前,早已经在自己身上试验过了,大腿、手背、还有脸颊,都有明显的痛感。
颜百辰面色一沉,眸光立即冰冷起来,但他并未出声,因为这不符合他高冷的行为习惯。
“算了算了,不愿意就算了。”安默连连摆手,扭头继续朝前走。
又走了十来分钟,不出意外,还是令人失望绝望的老样子。
“行了,别走了。”
安默止住脚步,回头看向忽然开口的颜百辰,不解道:“怎么?”
“没有重复。”颜百辰淡淡开口,右手抚摸着右侧的石壁,眉头紧锁,冷峻面容显得异常沉着。
他身上总有一种超乎年龄的沉稳和睿智,如果不是知道颜百辰的年纪,单凭感觉来判断,安默一定不会相信,也不敢相信,颜百辰只是一个二十岁刚出头的少年人。
“什么意思?重复什么?”安默没听懂他的话,但注意到他触摸石壁的手,随即恍然大悟,“哦!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