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名民警被安排在厂区外围排查,安默、宁长无、张虹以及颜百牧深入厂区内部。
五间厂房并排修建,为了节约时间,四人分头在不同作用的车间内外仔细寻找。
这家企业不是一家单纯的白酒生产企业,而是一家保健酒或者配制酒生产厂家。
安默所在的车间是浸泡车间,里面摆满了半人多高的大酒缸,外面布满了灰尘,每两个酒缸的间距在一米左右。
灯泡高高坠在房顶,刺眼的白光洒满房间,墙角堆砌着布满灰尘的纸箱和酒瓶。尚未完全散去的酒香混杂着霉臭味,反复刺激着鼻腔,让人忍不住地想打喷嚏。
安默大致数了一下,应该有五十来只大缸。地上偶有一两个包装酒瓶,瓶身上印着鹿茸枸杞的字样。
车间一目了然,安默自然没有发现王铭和颜百辰的踪影,其他三人也都是一样的结果。
最后,四人来到灌装车间合计商议。
“怎么办?阿铭和小辰都不见了!”张虹焦急不已,急得直跺脚。
“家岩他确定我哥他们在这里消失的吗?”颜百牧抱着剑,也是一脸忧色。
宁长无一手环胸,一手摩挲着鼻头,沉吟片刻道:“应该不会出问题,他们一定是在这里消失的,我们找一找有没有地下室或者地窖之类的。”
“嗯。”
张虹和颜百牧一齐点头。关键时刻,宁长无的沉着冷静让几人烦乱的心暂时安心。
为了节省时间,四人还是回到自己各自的车间中。
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气的原因,安默总觉得屋里格外阴冷。
屋外呼啸的风声,不时从窗户缝隙挤进来,拂过脸颊,寒凉深入肌肤,丝丝入扣。
安默拢了拢衣袖,双臂紧紧抱在一起。
这里有鬼吗?安默不禁自问。
虽然看不见任何鬼魂,但直觉告诉她,暗中一定隐藏着不为人知的诡异和毛骨悚然。
保持警惕,允许害怕,但绝不逃跑,这是安默应对未知恐惧时的要求。
把浸泡车间里里外外都翻了个遍,还是没有发现任何疑是密道或者地下室入口的地方。
如果安默会抽烟,而且身上有烟有火,她一定点上一支,愁云惨淡地靠在酒缸上吞云吐雾。
随着时间的流逝,心中的不安也越来越强烈。她嘴上不说,但不代表她心里就没有担心。
她一向乐观,喜欢把事情往好的方面想。其实也可以说是逃避现实可能的残酷。
但无论怎样的自欺欺人,都有一定限度的。王铭消失,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不对,哪怕是消失了都好,不要让她看到尸体。
“啊!”心中突然烦躁起来,于是抬腿猛地踢了酒缸一脚。
酒缸嗡嗡作响,从声音来判断,很明显能感觉出酒缸是空的。
酒缸是空的?
很正常吧,酒厂都已经关闭了,的确在正常不过了。
不过,安默脑中灵光一闪,一个貌似奇葩的想法蹦了出来。
酒缸里面会不会有暗道?!
思及此,安默瞬间精神一震,一跟头扑到酒缸面前,用力拔掉塞子,凑上前去,借着手机电筒的光观察酒缸底部的情形。
“呼……”
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黑黢黢的缸底。
虽然这一个没有,安默些许失望,但她也没有因此而气馁,发了疯似得拔完一个又一个,将近三分之二的酒缸都被证实没有她想要的东西之后,又开始忐忑不安起来。
果真是她太异想天开了吗?
管它呢!就算是,她也要一个个拔完。
别人是不到黄河心不死,而她是到了黄河也不死心,如果不是凭着这一股拗劲儿,她也不可能活到今天!
安默是个固执的人,有时候,固执的让人捉急。
她一口气把剩下所有的缸都检查完了,但事实证明,的确是她异想天开了。
“靠!”
安默实在气愤,狠狠踢了最后一个酒缸一脚。
恰在这时,隔壁车间突然响起一阵惊慌的喊叫。
“啊!救命啊!”
安默心下一惊,是张虹的声音!
条件反射性的,转身把腿就朝张虹所在的成品库跑过去。
麻蛋,原来入口根本就不在浸泡车间里,害她瞎忙活一阵。
安默径直朝门口奔去,跑到中途,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身形不稳,直直朝地面倒下去。
“啊!”
安默下意识闭上眼睛,等待疼痛的到来。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她的确砸到了坚硬冰冷的水泥地面,但并未感受到任何疼痛传来,因为在身体着地之前,她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穿过了什么东西,然后以比较缓慢的速度落在了地上。
安默心中疑惑,鼓足勇气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黑暗之中。
黑,令人绝望的,窒息的,感到毛骨悚然的黑。
安默忽然一个寒颤,恐惧从毛孔一点点渗入机体,直达骨髓。
“停电了吗?”安默强行安耐住心头的惊慌,摸索着站起来。
她伸手去摸身后不远处的酒缸,却发现什么都没有,仿佛瞬间消失了一般。
到底是酒缸消失了,还是她自己消失了,安默无法想象,也不敢想象。
“宁长无?张虹?颜百牧?”明明知道不会有任何人回答自己,但她还是忍不住把所有人都叫了一遍,连宿敌都没有放过。
这就是人性,驱逐利益,在更强大、更难以应付的敌人面前,我们会选择性和冲突较小的敌人暂时结盟。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回答她的只有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安默越来越不安。刚刚张虹那一声惨叫,难道也是发生了这种怪事吗?
宁长无和颜百牧,他们怎么样了?
还有王铭和颜百辰,他们就是因为这样才失踪的吗?
诸般疑惑悉数涌来,安默大脑一团混乱。
不过,她很快冷静下来,因为慌乱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徒增烦恼,让自己更加手足无措。
对方既然设下这种全套,那么一定有完备的计划,她越是惊慌失措,说不定对方看得越开心。
既然如此,她还不如装作如无其事的样子,反其道而行之。
思及此,心头的惊恐缓缓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