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老道士并没有追来。可能真的如“鱿鱼丝”所说,他被咒法反噬,受了重伤,忙不迭地找地方疗伤去了。
对于那婴灵,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也再也没有出现过,甚至是在安默梦中。
直到一个月后,她和室友陪张晓去孕检。走在医院阴冷的走廊里,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咯咯笑声,又一次在背后响起。
她回头,看见了一对满面笑容的夫妇,那对夫妇不是别人,正是贺大福和张翠菊。
短短一个月不见,张翠菊吹气球似得长肥了一大圈,她一手扶在腰间,一手抚着微微隆起肚子。
“大福,医生也不告诉我们这个宝宝是男是女,要是个儿子该多好呀。”
张翠菊难得的素面朝天,脸上上扬,浑身散发着母性的光辉,但嘴里的吐出来的话,还是那么让安默感到厌恶。
贺大福扶着她的腰,无比小心翼翼。那履薄冰的模样,仿佛手里捧着一尊价值连城的绝世珍宝。
“管他是男是女,都一大把年纪了,能有就不错了。不过是儿子最好,嘿嘿。”
安默这次恍然记起,张翠菊在宾馆中,曾经说过,他们命中还有一个孩子。
原来如此。
嘴角不禁泛起一抹讽刺,真是好笑,那种人,居然还可以有孩子。
咯咯……
还是那笑声,只不过伴随着那笑声,一道肉眼几不可见的白光从她耳侧划至眼前。
正当她惊讶时,那道光芒忽然转了弯,突然向她面部射来,下意识合上双眼。
白光融入脑海,记忆如洪水般涌来,那些镌刻在命盘之上的责任与使命,在灵魂深处复苏。
不知过了多久,她再次睁眼,目光却平静无波,甚至有些阴冷。
幽暗的走廊里,迎面而来的是一白一黑,两个带着高帽子的长袍男人,他们面容枯瘦,恐怖吓人,正羁押着一个身着病号服的老头儿。
他们看见安默,微微颔首,然后径直从她身上穿了过去。
安默蓦然回首,再次看向张翠菊小心呵护的肚子,隔着衣服和皮肤,她清清楚楚看见一张青灰色的婴儿脸,正在对她微笑。
她愣了一瞬,随即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粉唇微微开合,无声道:嗨喽,你亲爱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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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默,一名医科大学的大一女生,由于以个月前的婴灵事件,就在昨天,她得到了第一个鬼魂的“祝福”,于是她弄清楚了自己一个不为人知的身份——阴阳吏。
所谓阴阳吏者,乃行走在人间的鬼判。坦白些说,她就是一个披着人皮的鬼差,在人间替冤魂怨鬼,助完成它们的现世报。
对于现世报这一点,安默很赞同。因为她不喜欢,怨鬼们一直对仇人的转世,穷追不舍。
她既不索命,也不捉鬼,只为冤魂怨鬼主持公道,伸张正义,罚道德不罚之事,惩法律不惩之人。
每当她向它们作出一个承诺,她必须竭尽全力去完成,否则,就会得到鬼魂们的诅咒,最终被百鬼食身,凄惨死去。
但同时,只要她完成自己的承诺,或者主持公道,让鬼魂们心服口服,就可以得到它们的祝福,增加她自身福威,让鬼怪敬畏于她。
其实,安默没有那么高尚的情操,她只是想让自己最恐惧害怕的东西,敬畏于她,这样她就不会吓得尿裤子了。
但显然,一口吃不成大胖子,在成为让所有鬼怪都敬畏的鬼判大人之前,她必须经历很多考验和困难。
……
今天一大早,呜鸣的警车再次呼啸着进了学校,原因就是横亘在校园中间的小河,昨天晚上又淹死了一个女生。
学校死了学生,无论是校方还是警方都非常重视,小河沿岸都被警戒线封锁起来。
这条小河由中轴线从北至南,几乎纵穿了整个学校。桥上分别架了四座木桥,一座石拱桥,石拱桥位于中央部分,四座木桥分设两侧。
平时大家在东西两侧往来,基本都是走的小木桥,小河一封锁,只能走绕道外缘的环形公路,很多人对此十分不满。
吴淼是个典型胆子小,但是又好奇害死猫的女生。在邀请何清音和朱暖言失败后,强拉着安默去看了热闹。
看热闹的人,不多不少,有那么二三十个,还多是女生。
那女生死相不好看。全身都被泡涨了,跟水泡馒头一个状态,眼睛睁圆,嘴巴张大。警察打捞上来的时候,嘴里还不停流这水。
周遭的女声叽叽喳喳,一面惊叫着好怕怕,一面又忍不住从指缝里偷看。
安默捕捉到一个细节,那女生的两只脚踝处,分别有一道明显的淤青,看样子似乎是被人或者某些东西,强行拉下水一样。
安默忽然想起周五那天晚上,她从图书室回来时遇到的情况,不禁心中一沉,看来的确有鬼呀。
“好了好了别看了,都回去吧。你们这些小女娃娃,也不怕被吓着晚上做噩梦。”说话这个中年警察,就是上次在医院调查贺逸文跳楼事件的警官。
他年轻帅气的徒弟王铭,将装尸袋拉链拉好,抬头看见安默,立即温和一笑。安默觉得他的笑很好看,就像春花一样灿烂。
这个比喻虽然俗气了,但是真的就像春天的花朵一样,最自然的绽放,让人无比舒心。
安默对他笑着点点头,以示回应。时间和场合不对头,两人也没有闲聊,而且她们还要赶着上课。
安默虽然清楚自己的身份,也知道是鬼魂作祟,但是她现在胆子小,也不敢没事主动去找鬼,叫喧着要维护校园和平呀。
她原本以为在警方和学校的警示和监督下,大家有了警惕,不会明知故犯,但偏偏有人不信这个邪。
三天后警车第三次呼啸着进了校园,这一次淹死的是一对情侣。
他们或许是为了找个浪漫的地方谈情说爱,两人大半晚上,跑到小河上游偏僻的湖心亭你侬我侬,结果第二天被发现双双淹死湖中,至于死状,跟前面两个如出一辙。